边汶南才眼尖地看见那人有几步路是同手同脚走的。
哈。
*
自此边影帝“恐同”的传言不攻自破,至少在剧组里是这样。
众剧务:虽然那天清场没在现场,但听在现场的那些幸运孩子添油加醋地说了。
边影帝和黎影帝的吻戏都险些发展成炕戏了,还恐同??
剪辑组的妹子们都预备多储存点餐巾纸,到时候剪片子的时候用,两个美型影帝!抱在一起滚!鼻血得流一升啊!!
两个影帝,两个影帝,一个冷冰冰,一个笑眯眯,天生就该是一对么!
那时候为啥觉得两个人都太完美,觉得他们互相之间有一种奇怪的气场,放在一起格格不入呢?
几个剧务妹子你推我我推你,偷偷摸摸地躲在片场角落里对着人拍照。
一看见冷着脸的黎程辉过来,就散了。
原来边影帝中场休息的时候,看着看着剧本缩在躺椅里睡着了,暖炉烘的他的脸红通通的。
黎程辉放轻步子,傻傻看着睡着的人,绕着人转了几圈,踌躇着不知道要干什么,但是又舍不得离开。
一会儿觉得暖炉离得太近,轻手轻脚把它搬得远点;一会儿觉得暖炉不能对着脸烘,又轻手轻脚把它小小转了个方向。
放下影帝包袱的黎程辉蹲在那儿盯着人家看,一看就是看了好久。
黎程辉想起来,许久以前,在那一段年少而美好的时光里,自己不知在哪里看到“膝枕”很舒服,于是在天台上硬是试验了一番。
结果不知是清风太温柔,还是太阳太温暖。
年少的他靠在边汶南的大腿上睡着了。
忘记做了什么梦,只记得是特别美好的梦境。
他眯着眼睛,半梦半醒之时看见那个少年轻手轻脚地将手里捏着的书放下,然后慢慢低头看他,时光也仿佛变得缓慢了。
可能连那个少年自己也不知道,他当时脸上是微微笑着的,那时的黎程辉看到这个温和却书里的人脸上,露出那样用任何言语都无法的笑容之时,一霎就清醒了,却闭着眼睛装睡。
心里不可控制地狂跳起来,像是有一股电流沿着他与这人接触的地方,转瞬便通过了全身。
久久没法平复下来。
心里想:有这个人在身边,真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记忆里的时光总是美好的。
还有一点剧情没揭,揭完这个故事就写到尽头啦~
第二十章 并肩同行20(完) 日月齐辉,并肩同行。
黎程辉醒过来的时候,迷迷糊糊间感觉不太对,怀里好像紧紧抱着什么温热的东西。
他刚睁眼,入目就是一张熟悉至极的脸。
沉睡的男人与他不过隔了一个手那么长,略长的碎发散在枕上,黎程辉几乎能够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
心跳如鼓的黎影帝怂怂的闭上了眼睛,冲击太大,幅度远超他所能承受的了。
还在做梦吧……那瞬间的第一反应。
然后昨天晚上的记忆回炉,他意识到是货真价实的边汶南躺在自己身旁,连呼吸也轻了下来,生怕重了便将人吹散了。
昨天是《同行》的杀青宴,又正巧赶上跨年,剧组便一直闹到了半夜,在倒计时声里迎接新的一年。
杀青宴上基本每个人都灌了一肚子酒,连赵导孙编制作人他们也被灌了许多,宴上就几个小女生还有服药禁酒的边汶南勉强逃了一劫,由于气氛太高涨,黎影帝的冷脸也不起作用,反倒报复心起来了一般,被灌得更厉害。
宴后分了两批,年纪轻精力足而且没醉的厉害的都去唱K,倒下的先回酒店躺尸。
跨年的这一个凌晨前所未有的热闹,路上尚有三三两两的人,多是预备彻夜狂欢的。
黎程辉还记得那人是怎么把自己扛回来的,却不太记得自己在这个人面前,有没有说过什么胡话了。
他有些懊恼的皱了皱眉,头还隐隐作痛。
黎程辉睁开眼睛,咫尺的人还在睡着,呼吸绵长,双眼微阖,这个人的五官温润柔和,哪怕是没有任何表情的时候也仿佛在笑,其实内里最为薄凉,他不喜欢的人、他所厌恶的人,不动声色就拒人于千里之外。
黎程辉最早那时得知这个人身上有很难痊愈的病症,心里还是不信的,因为在他看来,边汶南只是有一点沉默,其他方面完全是一个正常人。
当年黎程恬出事出国治病,他得到消息的时候就被黎三爷也一起打包送到了国外,黎三爷是铁了心要和边母一起拆散他们两个,派人看犯人一样看着他,切断他一切的通讯设备。
隔着大半个地球,完全联系不到边汶南的他还在想,这只是暂时的,爷爷再神通广大也总有疏漏的地方,他找到机会回国,就立刻去找边汶南,却没有料到这一次别离差点就是永远。
黎程辉那年逃回国,却没有再见到他,找到他的大学,却也只得到了一个他已经退学的消息。
直到后来黎程辉才知道,那时的边汶南的病恶化到一个无法想象的地步,国内的有威望的精神病医院都没法治,边母找到国外的一个心理医生,秘密将他送出国调理。
两人错过了。
黎程辉等了很久,才终于得到了边汶南的消息。
出乎他的预料,他已经做好准备,本来以为要想一些办法才能重新见到他,却没料到要比他想象中的轻松很多,在那之前,黎程辉没有见过精神病人发病的样子。
他看到的是一个完全不认识自己的边汶南,骨瘦如柴,因为身高骨架大,而显得格外触目惊心,双眼里对着那个女医生的时候还算是温和的,但是一看到自己,那双眼中便露出了陌生的戒备和恐惧。
黎程辉不敢相信自己面前的是那个穿着蓝白校服,坐在位置上背也挺得直直的,像一株小白杨一样的班长。
那个坐在阳光充足的平台上,拿着口琴在风里轻轻吹着的少年。
他神思不属地向他走了两步,张了张嘴:“阿南……”
你是阿南吗?
他的心太痛了。像是被什么用力地捶碎了,锤成了一堆烂r_ou_血水,然后又一遍遍地无止境地重组起来。
黎程辉痛的几乎要说不出话来,那人却似乎因为他的靠近而受到了什么惊吓,脸上极其痛苦的扭曲起来,要往床头撞的时候,离他最近的那个女医生眼疾手快地用手挡住了,忍着痛轻轻哄他:“南瓜,别怕,坏人马上就走了……”她将放在一边的手帕给他捏在手心里。
黎程辉被人架出病房,他看见剧烈挣动的边汶南被四个人摁住四肢,那个女医生将镇定剂推入他体内,他的抽搐才慢慢平稳下来。
边母是故意要让他看到发病的边汶南,她做到了,黎程辉之后数年,午夜梦回都是那日所看到的场景。
“你害了我的儿子,自己却逍遥快活,我的南南却要受那么多苦,凭什么?”边母看着他的眼里满是厌恶与憎恨,“你看见了,你在他身边只会让他更痛苦。不要再来了,我们边家不欢迎你。”
黎程辉知道边母也不是全然无辜的,不过她自己也清楚这一点,人在痛苦的时候,就喜欢将这些无法承受的痛苦分出去一点,好像这样就会好受一些。
仿佛的确是因为没有了自己,边汶南开始慢慢好转。
经过几年的调养,病情稳定下来的边汶南选择了进娱乐圈做一个演员。黎程辉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十分恍惚,那一瞬间似乎回到了遥远的少年时。
“阿南你将来想要做什么?”
“医生吧。你呢?”
“白大褂?很适合你啊,我的话……”其实那时的他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一瞟,看到了被那人握在手里的饮料瓶子上面的代言人,“……我想当个大明星,到时候你走到哪里都能看到我了。反正只要不是继承我爷爷的公司什么都行。”
……
黎程辉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再醒过来之时,身旁已经没有了那人的温度,他差点以为那些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其实从来没有发生过。
他问过人,说那人一早就飞回去了,走的时候还支会他们不要吵醒他。
黎程辉按捺住飞快跳着的心脏,告诉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当年的状况了。他在咨询心理医生之后反复练习该怎么说才能不刺激到那人,才能让那人准确理解自己的话,甚至还在他喝的热水里加了一些镇定剂,来防止他情绪过于激动的意外出现,他知道边汶南听进去了,他也慢慢不再反感自己抱他亲他接近他,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这些年他做了很多很多,等的就是这一天。
黎程辉赌他心里对自己还留有一份留恋,他会扫除一切他们之间的误会和阻碍,只要他肯向自己走半步,这一次,他就能握住他的手,再不放开。
黎程辉冷静下来,呼吸也慢慢平静,他拿出手机发了个信息。
*
边汶南还没进门,就透过缠绕着藤蔓的雕花铁门看到了朝他冲过来的一人一狗。
“汶南哥!”黎程恬朝他露出灿烂的笑容,手拍拍旁边蹲坐下来的狗,那是一只特别精神的阿拉斯加,端庄坐着的时候,蓬松的大尾巴剧烈扫着地,“它叫冬冬!”也许是阿拉斯加长得都差不多,边汶南觉得它似乎有一些眼熟。
阿拉斯加似乎能听懂小主人在叫它一般,中气十足的“汪汪!”了两声。
边汶南许久以前来过黎家老宅,这么多年过去,与他记忆中的样子改变并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