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一同来的皇宫侍卫们立刻从外面闯进来,二话不说地把武简抬走了。宁牧始终低着头,跟着郭逊出了国公府。上了马车,郭逊问:“宁医首,那武简的病症您当真诊不出来?”
宁牧这时候才抬起头,擦擦额头上的汗,低声说:“他不是得病,而是中毒。”
郭逊倒抽了一口气,眼神发冷,压低声音:“您可确定?”
“确定。”
郭逊心思一转,马上说:“到了皇上和千岁的跟前,您只管实话实说,说不定,您就可以安然回家了。”
宁牧闻言急忙向郭公公下跪:“还请公公能给臣指一条活路!”
郭逊凑近他的耳边:“千岁是服用了仙果之后身子骨才好的,宁医首可记住了?”
宁牧愣了片刻,马上磕头:“谢公公!”
武老太太和武郑氏在锦华宫是如坐针毡地等,邵云安和蒋康辰是表情平静。君后趁着等人的功夫,问起蒋康辰边关之行的事情。蒋康辰一一禀报,不过没有说邵云安可能的真正身份。武老太太和武郑氏听得是心惊r_ou_跳,蒋康辰竟然是被君后派到边关去了,这邵云安和王石井两个Cao民竟然真的捐了那么多的金子!两人和绝大多数人一样,不明白邵云安和王石井哪里来的那么多钱,只是卖点新茶就能挣那么多钱?
这件事瞒不住,也没有瞒的必要,所以君后也就没有避讳武老太太和武郑氏。等问完了蒋康辰话,君后点点头,表示满意,说:“你辛苦了。休息十日再进宫做事吧。”
“臣谢千岁恩。”
接着,君后看向邵云安:“王邵正君在将军府住得可还习惯?若不习惯,之前赐给你们的那套宅子你们可继续住着。”
邵云安有模有样地行礼说:“臣谢千岁恩赐。臣一家在大将军府住得非常习惯,大将军府上下对臣就像对家人。臣觉得等臣的宅子修缮好,臣都舍不得走了。”
“呵呵。”这话君后爱听,永明帝打趣道:“你们一家若不走,老将军怕是得高兴得睡不着啊。”
代颖思抿嘴笑,皇上还真是说对了。邵云安跟着笑。武老太太和武郑氏更是看得心惊r_ou_跳,这皇上与君后明明白白的就是很偏向这二人啊!
闲扯了一阵,郭逊回来了,后面跟着宁牧。两人一进来,邵云安就清楚的看到武老太太和武郑氏的脸皮抖了抖。他更相信武简的“病重”有猫腻了。
郭逊行礼后说:“回禀皇上、千岁,奴婢带宁医首去了安国公府,但那武简的病症却极为棘手,奴婢私自做主命人把武简抬进宫里来了。”
武老夫人和武郑氏的神情瞬间慌乱,武老太太急忙说:“郭公公,简儿忧思成疾,自然是无药可医,但这样抬进宫里来,简儿病重是小,冲撞了皇上和千岁的安康就是我武家的罪过了。”
武老太太还抱着希望,希望宁牧能看在与安国公府的交情上帮他们圆了这件事。不过武老太太的希望注定是要落空了。
宁牧噗通一跪,就说:“皇上,千岁,臣不敢隐瞒。那武简不是什么病症,而是中毒!臣不知下毒之人是谁,故而在安国公府未说实话,请皇上恕罪!”
“中毒?”邵云安都愣了,蒋康辰捂住儿子的嘴,控制住脸上的表情。永明帝和君后当场变脸,武老太太噗通跪下喊:“皇上!千岁!老身冤枉!简儿是忧思成疾,怎会中毒?”
宁牧却继续说:“武简所中之毒乃‘千丝绕’,此毒无色,却味苦,下毒者常借药苦来遮掩其味。臣去时,武简的屋内虽然已通过风,但臣仍闻到了几种加重此毒的辅药味道。臣诊脉后发现,此毒武简已中了至少月余,若再拖延下去,怕是x_ing命不保。”
在宁牧说出千丝绕时,永明帝的脸色就已是相当的难看了,他几乎捏碎了木制的扶手。君后用力握住他紧握成拳的另一只手,表情冷凝。
“皇上!千岁!老身冤枉!老身不知什么千丝绕,简儿已卧床不起数月,若真是中毒,京城的名医又岂会诊不出来!老身冤枉,武家冤枉啊!”
“冤不冤枉你们自己心里最清楚!”邵云安真是忍无可忍了,“虎毒不食子,你们安国公府上下为了私利简直是卑鄙无耻下流龌龊到没有底线!武简是你的亲孙子!为了设计康辰大哥和熙哥儿回去受你们摆布,你们连给亲孙子、亲儿子下毒都做得出来。我Cao!你死了十八层地狱都不够你下的!武简简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投胎到你们武家!”
代颖思抓住脸都被气红的邵云安:“云安,你消消气消消气。”
“我Cao他妈的说他们是畜生都是侮辱了畜生!”
蒋沫熙挣脱开小爹的手,转身扑过去死死抱住了邵云安,紧绷的身体泄露出他极度的愤怒和害怕。邵云安抱住蒋沫熙,跪下:“皇上!千岁!求你们给康辰大哥做主!给熙哥儿做主!给可怜的武简大哥做主!”
“皇上,千岁,老身冤枉,老身真的冤枉,老身也不知道简儿为何会中毒,他娘,是他娘和他媳妇儿说他是忧思过度,老身真的冤枉啊。”
武郑氏也哭着喊:“皇上,千岁,妾身也什么都不知道,都是王氏和柳氏说的。”
永明帝的一手还死死捏着扶手,骨头都白了。君后开口:“本君不问你们是否冤枉,武简在武家中毒,你们也确有以此强留蒋沫熙之举,是不是冤枉,本君唤王世子一问便知。蒋康辰与武简合离,蒋沫熙改姓为蒋,与武家再无干系。武夫人,你贵为国公之妻,一等的诰命夫人,难道还需旁人再提醒你吗?”
“千岁恕罪,老身关心则乱,老身听信他人谗言,以为简儿是忧思成疾,老身才做下错事。都是老身的错,老身向王邵正君道歉。”
“你的道歉只会让我恶心!我不接受!”
邵云安的不给面子把武老太太气(急)得眼泪直掉。
君后:“安国公正夫人处事糊涂,致使内宅混乱,做出污蔑忠勇侯正君,意欲私囚他人孩童之事,撤其一等诰命,回府深省,无本君诏书不得出府。武郑氏身为世子正妻,不分是非,贬为妾位。武王氏与武柳氏收监,由刑部代查武简中毒一事,凡是参与此事者,按我朝律法严惩!”
君后为“国母”,有权处置一切内宅之事。武老夫人和武郑氏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成为妾室的武郑氏哭着喊:“千岁明察!妾身真的是冤枉的!千岁明察啊!”
君后:“把她二人送回安国公府,让安国公好生管教!”
“千岁!千岁!”
被打击得已经说不出话的武老太太和哭喊的武郑氏被侍卫们拖走了。她们一走,蒋康辰就跪了下来,用力磕头:“臣求千岁救救武简!”抬起头,蒋康辰忍了太久的眼泪流淌,“臣与武简生不能同衾,死定要同椁,他是臣唯一的夫,是熙哥儿唯一的爹!求千岁救救他!”
君后问:“宁牧,他可还有救?”
宁牧面有难色地说:“救是可救,可即便是救回来,人也怕是废了,这辈子都只能躺在床上,也不过是个活死人。”
蒋康辰一听,痛哭出声,蒋沫熙抱紧安叔,哭了。邵云安的眼泪也直往下掉,他这个酷酷的儿子竟然哭了,该杀的武家!代颖思也是不停地抹眼泪,看得实在是太心酸了。
永明帝开口:“宁牧,救他,无论什么珍贵药Cao,只要宫里有的,只管提用。”
“谢皇上!臣谢皇上大恩!谢千岁大恩!”
蒋康辰砰砰砰磕头,永明帝却又说:“传朕旨意。”
郭逊立刻站好。
“武家污蔑忠勇侯正君,对王世子无礼,意图私囚罗荣王义孙,前因后果皆为武简所起。贬武简为奴,交由忠勇侯发落。安国公治家不严,降为二等侯爵,撤世子武诚之世子位,以观后效!”二等侯爵,那是比王石井的爵位还要低上一等的。
蒋康辰怔愣过后,用力磕头:“臣谢皇上大恩!臣谢皇上大恩!”
蒋沫熙挣扎下地,也跪下磕头:“谢,皇上!谢,皇上!”
邵云安也跟着磕头,这一刻,他无比感激永明帝和君后。
第180章
先不说圣旨传到安国公府后引来怎样的混乱。在永明帝做出对安国公府的处罚后,他单独留下了邵云安,让蒋康辰和代颖思先回去。永明帝甚至没有留郭逊在一旁伺候。在人都退下后,永明帝开口就问:“邵云安,朕问你,那仙果可还有?”
邵云安愣了下,摇头:“没有了。”顿了下,他低声,“不过我们有留下仙果的根。摘下仙果后,那地方就塌了,仙果的叶子也都瞬间枯萎,只留下了根。井哥想着或许还能再长出来,就埋在我家后山的水潭里了。”
永明帝道:“既然是仙果,朕也相信只此一颗,朕之所以问你,是因为,”永明帝眼神y-in鹜,“君后所中之毒就是千丝绕!”
“嘶——”邵云安是真的没想到。
君后却是表情平静的拍了拍永明帝的手,说:“其实你之前送来的柚子茶,本君吃过后就好了许多。”
邵云安立刻说:“魏宏正对千岁您出言不逊,我气不过,回来后跟井哥说这件事,被虎哥听到了。虎哥第二天就带了几片叶子回来。牠知道我给千岁您做柚子茶,就把叶子丢到了锅里,我就想虎哥不知从哪里找来的药Cao吧,这种事以前也发生过。我就把那几片叶子磨碎了煮水加到了柚子茶里。后来见到仙果后才知道,那是仙果的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