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安远就回头了。路两边是高大的樟树,后面有钟楼,那点夕阳被框在教学楼和钟顶之间,稍微露出个尾巴,映红了他的眼睛。
天空是分辨不出来的蓝白色,风柔柔地吹过去,搅动树叶发出一阵阵的“沙沙”声。
安远被这样莫名的气氛打动了,心跳得飞快,他那个时候开始知道自己对刘又夏怀抱了不一样的情愫。
之后他们俩骑着自行车,绕着cao场外界转圈。风鼓起少年的衬衫,拂开了掩在刘又夏脸上的面具。
他笑得很肆意,大声和安远说着一些和学习无关的琐事。喋喋不休,像是把攒了好几年的牢s_ao都抱怨出来了一样。
在刘又夏离开的五年里,安远不止一次回想起那个时候。不仅仅是爱情,在随风飘荡的岁月里还有他曾拥有过的青春。
安远是个早熟的人。在别的孩子还在向父母撒娇的年纪里,他就已经对生活感到了厌倦。所以也庆幸遇见了刘又夏,让那颗沉寂多年的心能够跳动起来。
接下来的一周里安远过得颇为煎熬。他不止一次地想跟刘又夏提议自己不去了,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知道,被这件事所困扰的不是只有自己。短短三天,刘又夏就消瘦了不少,在家的时候也是沉默居多。
安远除了无计可施的心绪外,他还有些害怕,害怕刘又夏又一声不吭的走掉。
好不容易熬到周末,两人都松了口气。
早上起床的时候刘又夏缠着安远做了一回。他有些没控制好自己,咬在对方肩膀上的印子洇出了血珠。
“痛吗?”他怜爱地抚上去,语气很温柔。
安远还在大口喘气,等他平复下来那点痛觉也算不上什么了,便摇摇头,示意自己不是很痛。
“不过,”他搂住刘又夏的脖子,打趣他道:“你最近是属小狗了吗?上次咬破嘴巴,这次又咬肩膀。再这样下去,你怕不是会把我煮了吃了。”
刘又夏被他说的也觉得自己幼稚起来。他笑着吻上安远,在伤口处细致地舔了好几回。随即□□流转,两具温热的身体再次缠绕到了一起。
最后一次刘又夏把人抱到了浴室,做完后搂着安远泡澡。
浴缸不大,刘又夏侧躺着,让人趴在自己怀里,以免泡不到水着了凉。
“冷么?我们明天去看房吧,地方太小,两个人都不好一起洗澡。”
安远命去了半条,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闭着眼睛养神。
“睡着了?”刘又夏见对方不搭话,便自顾自地说着:“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这些年一直在攒钱,再加上外公留给我的,买个房子应该没有问题。”
“房子不用很大,够我们俩住就行。但是浴缸一定要买能躺下两个人的,深一点,这样水也不会都溢出去。装修你喜欢什么风格的?算了,装修还是你来吧,你学设计的,审美肯定比我好很多。”
……
刘又夏不断念叨着,好像房子已经买到手了一样。
安远闭着眼睛笑,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也不那么在意了。
五年没有回来这个地方,刘又夏惊讶自己竟然还记得路。城市发展那么快,唯独这处没有半点变化,连路边的树都修剪的一如当年的样子。
刘又夏路上一直牵着安远的手,摁下门铃的时候他感觉到安远想把手抽出来,于是握得更紧了。
安远只动了一下,见刘又夏毫不在意也就不再动作,任由他握着。
今天早上下了点小雨,天空灰蒙蒙的,北风刮出来让两人都颤了一下。于是刘又夏有些不耐烦,一连按了好几下门铃。
门是刘又夏父亲开的。他比安远上一次见显得苍老多了,头发几乎全白,脸颊上的r_ou_也变得松弛,那双掩在镜片后的眼睛没了曾经的冷漠,反而浑浊起来,像截枯朽的树枝一般。
对于再见这个离家五年的儿子,刘父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他只是微微欠身让两人进来,然后去厨房端了两杯水过来。
客厅的地上有一滩血渍,安远进去的时候看的胆战心惊。
刘又夏倒是无所谓,他把沙发上的脏东西扔到一边,拉着安远在自己身侧坐下了。水没有喝,他只是看着那个老去的人问道:“你们叫我回来想做什么?她人呢?”
“刚吃了药睡过去了。”刘父推了下眼镜,看着刘又夏终于泄出来点痕迹。“她是你母亲。”
这句话让刘又夏沉默了很久。半晌,他才讥笑着回了一句:“她还是你妻子。”
“是,她还是我妻子。”刘父整个人松懈下来,“你回去吧,如果可以,让你的朋友把手机号码换一个。你的东西我都收拾好了,是现在带回去还是寄过去?”
刘又夏额头一直紧绷着,安远甚至能感受到被他压下来的怒意。
“那些东西我不要了,你扔了吧,没事我就先回去了。”说完刘又夏就拉起安远往门口走。手上力气很大,不自觉就捏的安远有些痛,但他没有出声,只跟着对方到了门口。
“等等,”最后面刘父又开口叫住了他。
刘又夏站住了,却没有回头。对方不知道去拿了什么,走过来的时候也费了不少时间。
“你应该去看看她。”他递过来一份病历本,上面记录了刘又夏母亲这么多年来的所患的病症,医生开的大多是一些镇定x_ing药物。
刘又夏一页页翻过去,面无表情地说道:“她早就疯了,是你不肯承认。”
“她没有疯,只是睡过去了而已。”刘父说这话的时候倒是难得的温柔,不过只是一瞬,很快就又被埋到了心底。
刘又夏嗤笑一声,他挥挥手上的病历,“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她是你母亲。”刘父又是这句话。
“我知道了,”刘又夏盯着他,眼神里满是凶狠,“电话是你打过来的,是你告诉他我在哪里。”
“你真让人恶心。”他恶狠狠说出这句话,把病历扔在了鞋柜上。
关门的时候刘又夏用了十成力气。那道声音把他割得千疮百孔,在走出去不到十米的地方猛地转身抱住了安远。
“你现在知道了吧,他们就是这么恶心的人。”这句话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似的,粗糙,还带着能扎出血的刺。
安远知道他在愤怒,也知道他在哭。便没有说话,只拍着刘又夏的背安抚他。
“你会嫌弃我吗?”刘又夏再次出声,鼻音很重,又有点不好意思,背着安远伸手把眼泪抹了。
“嫌弃你什么呢?”安远叹息一声。
刘又夏刚想说嫌弃我有这样的家庭,就被对方截取了话头。
“我和你,有时候也觉得是天生一对。”安远看着刘又夏泛红的眼睛,心疼地摸了上去。“刘一茅离开以后,我以为自己会一个人生活下去,直到大二那年遇见了你。”
“你不知道那节毛概我坐在你后面,听你站起来回答老师的问题。你把课本上的知识点一字不落地背了出来,很骄傲的样子,我突然就很想认识你。”
刘又夏眼睫上的泪水被安远轻轻吻去了。
“我就是很喜欢那个样子的你,哪怕你后来离开了,我也还是很喜欢你。”安远顿了下,继续说道:“而且我也没有很好,过年你看到了,我和我爸之间也不是那么和谐。”
刘又夏又有些好笑,他弯了眼睛,轻声说道:“照你这个说法,我们俩还真是天生一对了。”
安远见刘又夏笑了,也跟着翘起嘴角。
“难道不是吗?”他这样轻巧地反问一声,显出两边甜腻的梨涡来
第26章 二十六章
元宵节那天,安远买了两张电影票。小成本电影,导演是个新人,之前他就有在网上看过对方拍摄的一个短片,没想到今年居然上了院线,还排在阖家欢乐的这天。
不过话又说回来,上一次他和刘又夏去看电影都是六年前的事了。再加上前几天的麻烦事,安远决定出门散散心。
票买在晚饭后,这个点算是黄金时段了。电影院里坐着大堆情侣,各自手上不是抱着爆米花,就是一杯n_ai茶。
刘又夏这几天心情都不怎么好,郁郁寡欢的,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也不想扫了安远的兴,便做出一副开心的样子来。只是眼睛骗不了人,他有多不痛快,那里面就藏着多少抑郁。
安远知道他的心事,也没有点破,只是心里还是涌上来一阵无力感。
“你想吃爆米花吗?或者饮料什么的,我去买。”四周都很闹,安远不得不凑到刘又夏耳边,饶是这样声音也不自觉放大了。
刘又夏下意识想拒绝,可瞥见安远那张戚戚的脸时,又有些不忍,便点头应了。
“离电影开场还要一会儿,我和你一起去买。”刘又夏拉着他起来,没走几步那个位子就被别的情侣给坐了。
“你想喝什么?抹茶n_ai盖还是果茶?”刘又夏仔细看着招牌上的饮料,表情很认真。
安远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对方的侧脸生出些许欢喜。
“抹茶n_ai盖吧。”一边说,一边牵住了刘又夏的手。安远能感受到他突然愣住的身体,不过也就一会儿,刘又夏就偏头对他露出笑容,说道:“我也喝这个。”
这笑容过于甜腻,惹的做n_ai茶的小姑娘们窃笑不止。
原本安远在公共场合做出这般举动就考虑了可能会发生的结果,只是当他被众人的反应拉回神思后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