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个时候还没疯,只是没有办法接受事实。直到我的出生,才让她真的疯了。”话说到这里便顿住了,他的声音里似有一股幽长的叹息。“可能是因为不相信那个男人了,她一手cao办了我的名字和生活。”
“小时候不懂事还好,到有了记忆她做的每一件事都只会让我更恨他。不,也不能这么说,”刘又夏一声冷笑,“毕竟两个人都很恶心。”
“那个时候最害怕的就是晚上她哄我睡觉。嘴上说着童话故事,到最后都是一句‘要是你哥哥还在就好了’。其实这也不算什么,那毕竟是一条生命,若是真的还活着可能我的日子也会好过很多。”
刘又夏说完后突然亲上安远的脸颊,把人吓了一跳。
“后面的事情我快点说吧,时间过去得太快,很多东西都记不住了。”
安远点头,又有些欲言又止。
“上学后她开始变本加厉。不骗你,从小学到初中,我没有一个朋友。那两所学校都离家近,没有住校,所以每天早上都是她送我去上学,中午和我一起回家,然后下午再送我去学校。中考完的那个暑假外公把我接到他那里,最后高中我在学校里住了三年。
“我能活下来,真的很了不起了。”刘又夏说着抱住安远,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所以你要好好爱我啊。”
安远半撑起身子看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此时盛满了忧伤。他轻轻地吻上去,一直顺着鼻子吻到嘴唇。
“他们太坏了。”半晌,安远才吐出这种小孩子似的的控诉来。
“是啊,他们都太坏了,我这么好的人都不知道珍惜。”刘又夏偏偏脑袋,手指捻着安远的下巴。
“我一直以为他的冷漠是针对所有人,直到高一运动会我提前回家,才发现他只是单纯地讨厌我们而已。
“我妈那个时候精神已经不好了,会做出一些伤害自己和别人的事情。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会把她捆在卧室,自己却和学生在书房里□□。”
安远的下巴被捏的有些疼,不过没有吭声。他一直抱着刘又夏,恨不得把自己嵌进对方的骨血。
“太恶心了,我现在还记得他们有多恶心,那个女人叫的声音简直令人作呕。你知道么,”刘又夏松开手指把安远掰正,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他把那个女人按在书桌上,自己却没有脱一件衣服。我知道他看见我了,他眼神转过来的时候甚至在笑。”
这是刘又夏心里最隐秘的伤痛。说完就趴在安远肩窝,眼泪沾s-hi了衣服,温热的触感变成了死亡一般的寂静。
安远拍着他的背,叹息着问道:“你离开是不是和外公也有关系?”
刘又夏原本还在颤抖的身体一下子就不动了,他抬起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他是我们家唯一一个正常人。离开前留下遗嘱,把东西都给了我。”
“他怕我撑不住,事实上我也真的没有撑住。那个时候我狼狈地逃到国外,心里却空落落的,像破了个洞,每天都有风从里面刮过。”
安远不再说话,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每个人活着都不容易,幸好他们还能遇见彼此。
“在国外的五年我每天都在想你,可我不敢回来。这个城市让人感觉压抑和窒息,他们两个是我每天晚上的噩梦。”
刘又夏对自己的家庭感到自卑。他无比痛恨自己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如果可以,他谁都不想告诉。之前对安远没有信心,后来对自己没有信心,生怕自己承受不住又逃了。他自欺欺人了那么久,只能庆幸对方一直都在。
“我爱你,安远,我很爱你。”他拨着安远额前的碎发,神情有些落寞。“有时候会想把你锁在家里哪里都不准去,可我知道这不正常。你有你的朋友,工作和家人,你永远也不是我一个人的。”
“是你藏得太深了。”安远笑了下,突然翻身坐到刘又夏身上。他一边解扣子一边说道:“我一直爱你,却不知道你也那么爱我。”
“我会慢慢改变,尽量不去窥探你的隐私。不过,以后有什么事可以试着告诉我。”安远弯腰亲了他一下,“刘先生,我也爱你。”
两人从客厅滚到卧室,一直细细密密地接吻。温柔又深情,像是两个小孩子在吃心爱的糖果。
晚上只做了一次,清洗干净后□□着躺进被子里缠成一团。
刘又夏趴在安远身上,嗅一下亲一下,把对方招的笑个不停。
“你干嘛,怎么跟小狗一样。”
刘又夏的头发洗澡的时候被打s-hi了,被安远全lū 到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他把安远的话当做耳边风,继续自己的“咸s-hi”大业。
“不要闹了,明天还要上班。”安远伸出手臂搂住他,侧身把人摔了下去。“好好睡觉,不然你就去睡沙发。”
刘又夏怪委屈的,他眼巴巴地看过去,说道:“我想亲你,我睡不着。”
安远原本绷紧的脸也松开了,他咬上刘又夏的喉结,笑道:“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无赖的人。”
“那你喜欢无赖么?”刘又夏的声音渐趋暗哑,呼吸声里情潮涌动。
安远不吭声,伸手覆住他的眼睛,温声说道:“你睡着了我就告诉你。”
刘又夏笑了出来,轻“嗯”了声算是应承下来。便收了手,不再闹腾,乖乖闭上眼睛睡觉。
耳旁有安远忽近忽远的声音,那是他们曾经一起读过的诗。
“记得早先少年时
大家诚诚恳恳
说一句是一句
清早上火车站
长街黑暗无行人
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的锁也好看
钥匙精美有样子
你锁了人家就懂了”
第31章 三十一章
接到刘一茅的电话的时候,安远先是诧异,等听说了对方的事后,他又有点犹豫不决。
“怎么了,是不是不方便?”刘一茅虽然看上去五大三粗的,但总归是个花丛老手,有些事情他还是蛮上道的。
“没有没有,”安远心知这个时候好面子不是明智之举,可嘴上还是应承下来。“老朋友了,你过来玩不找我找谁?就这么说定了,来的时候招呼一声,我去接你。”
刘一茅“哈哈”笑了两声,“那行,这几天就麻烦你们了。看朋友圈你们家那位手艺还不错啊,到时候可得让我尝尝。”
安远也笑了出来,说道:“那是自然,保证你吃完就不想回去了。”
双方都谈得开心,又聊了些从前的事情,这才挂了电话。
今天的天气很难看,高温却没有出太阳。安远趁着午休独自上了天台,风很大,吹的衣服猎猎作响,头发也是东倒西歪的。
老实说,刘一茅这个电话来得很不合时宜。
刘又夏才刚刚对他剖白完过往,这下子又来个旧时的“情敌”,还不知道到时候会闹成什么样子。
安远幽幽叹出一口气,磨磨蹭蹭地下了楼。
刘姐最近心情甚好,颇有几分“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味道。见安远半死不活地推门进来,也不说话,直接一包薯片扔了过去。
“过来,帮我吃一半。”
安远看着怀里的薯片,有些无语。“姐,你这个已经是最小份了。本来就没几片,还要让我吃一半——”
“那你到底吃不吃?”刘郁旻打断她的话,扫过去的眼神凉飕飕的。
安远撕开薯片,自己吃了一块,又递过去给她。“大佬赏薯片吃,小的怎么敢不从?”
刘郁旻笑了起来,也没有接,反而张开嘴巴示意安远喂给她。“你手洗了没?洗了的话喂我一片,我不想吃完再去洗手。”
安远对这个女人没有丝毫办法。他拿起块薯片喂过去,嘴上不着调地说道:“这要是被你对象看见了,指不定事情就黄了。”
“相信我,不会发生这种事。”刘郁旻把安远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慢腾腾地说道:“她知道你不是我的菜,不会随便吃醋的。”
说到这里,安远也有些八卦,他凑过去小声问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刘郁旻深深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而后嘴巴一撇,翘着自己新做的指甲欣赏了半天,把安远一颗火热的心晾透了。
“好么,我不问了。”他递过去薯片,乖乖认输。
“也不是这个原因。”刘郁旻弹弹指甲,眼神勾着安远说道:“这种事情肯定不能我一个人说啦,你们家那位我不是也没有见过?”
“怎么,不好意思拿出来见人?”她故意补上的这句,却不料真中了安远的心魔。
安远手上捏着薯片,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就是不想让别人看见刘又夏。
刘郁旻等了半天也不见安远反驳,还以为他找了个“经济适用男”。只宜下厨房,不宜上厅堂的那种。
“不会吧,长得有那么不好看?”她自觉国内男同群体生活艰难,想找个过日子更是难上加难。根据安远的洁癖猜测,怕不是就将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