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辰:“想不想去青云台了?”
慕江陵赶紧点点头,狗腿道:“想!”
两人从无归渊底爬上来的时候,云七生好巧不巧在边上训偷懒的看守弟子。
云七生指着两个垂头丧气的弟子斥责道:“虽说无归渊不会有人来,但你们这般玩忽职守,肯定要惩罚一番才会长记x_ing……”
高个弟子忽然瞪大了眼睛:“有人……”
矮个弟子下巴合不拢了:“上来了……”
“你们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云七生一扭头,瞠目结舌,“慕慕慕慕江陵???”
这个名字一喊出来可糟糕了,高矮两个弟子撒腿就跑,边跑还要边嚷嚷:“不、不好啦——”声音戛然而止,断在了喉咙里。慕江陵站在两人身后,分别给每人赏了一记漂亮的手刀,然后笑眯眯的冲云七生打招呼:“问天祭一别,真是好久不见。”
云七生下意识的接道:“好、好久不见。”答完他才觉得不对,惊恐的退后两步,道:“你怎么、怎么从无归渊底下上来了?!”
慕江陵双手往背后一叠,下巴微微扬起,悠悠道:“自然是——上回没玩够,又下去走了一遭。”
“……”云七生嗤道,“你可真会吹牛。”
“瞒不过你啊,真没劲。”慕江陵兴致缺缺,“反正我就从这底下上来了,来青云台办点事。你若是安分些,我就不把你扔下去了。”
“看在以前的份上?”云七生作出一副恶心状,“我就是不喜欢你这点,假惺惺!明明都已经撕破脸了,还装什么好人?!”
“你搞错了。”慕江陵懒洋洋的挥挥手,“上次一别,我回去后发现你说的话十有八九都是假的。你知道,我这个人很讨厌这样猜来猜去玩猜谜,所以我懒得理,也不想理。再者,你加入青云台,对我而言呢,也只是把我膈应到了而已,算不上须得打打杀杀的仇怨。还有我今天来青云台,真的只是想低调办事,你不挡路,我也不找你麻烦,你说是不是?”
云七生冷笑:“所以上一回我陷害你,你就这么揭过了?慕江陵,你这个人,我果然很讨厌!”
慕江陵无奈道:“你讨厌我,我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跪在你脚下求你不要讨厌我吧?你也真是,既然这么厌恶一个人,还非要赶着贴上去恶心自己?你有病吗?眼不见为净多好,还是说你不懂得这个简单的道理?”
云七生:“你这回口气很硬?因为有那个大闹问天祭的黑衣人给你撑腰吗?”
“算不上算不上。”慕江陵摆摆手,“我那时只是被各种事情赶一块打击到了,况且对阿行我也确实有点愧疚。可后来嘛,阿行根本没有死,只是被青云台的人种了封印……”
“裴行没有死?”云七生不信道,“我亲眼看见他咽气的!就在寒冰牢……你这样自欺欺人,又有什么用?”
“他真的没死。这会儿有阿九照看着,好着呢。”
云七生看他神色不似说谎,心里有些莫名忐忑,问道:“裴行在哪?”
慕江陵惊讶:“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好让你告诉赵无妄?”
“我不信、不信!”云七生在原地转了几圈,焦躁道,“明明、明明在寒冰牢里,他和我说完最后一句话,就咽气了!寒冰牢那种地方,他能熬多久?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还活着……他、他真的还活着?”
慕江陵皱了皱眉,问道:“你说裴行死了。那我问你,裴行死后,尸体去了哪里?”
“被轩浥尘带走了……接着赵无妄又来了……”云七生抱着头,紧紧蹙着眉,回忆道,“不对,轩浥尘居然会亲自到寒冰牢,这本来就不对。可我以为、以为是天行道覆灭,才让他一反常态……”
总结一下,慕江陵惋惜道:“你被骗了。”
云七生钉子似的杵在原地,喃喃自语,一会哭一会笑,少顷,抬起一双通红的眼睛瞪着慕江陵:“你说的没错,什么大义,什么侠义,都无所谓,我只是因为裴行在,所以才在天行道的!不过那天我也有没骗你的地方,裴行他确实,说了‘后悔’。”
慕江陵道:“我不想再听这个。”
“不想听也得听!唯独这个,我一定要告诉你!”云七生色厉声疾,“你还记得不记得自己曾经答应了裴行什么?”
慕江陵闻言一愣,挖空心思去回想。
云七生说的这样严肃,自己却压根没有印象。该不会是自己哪天开玩笑,叫裴行当真了吧?但裴行也不可能分辨不出来玩笑,而且,若真是自己忘了,他又为什么不说?
云七生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斩钉截铁道:“你不记得了。”
慕江陵:“……我答应了他什么?”
云七生只给了两个字:“日出。”
…………
慕江陵:“!!!”
慕江陵:“我……等等!什么……他、竟然???”
云七生肯定的一点头:“就是这个。”
又是一年落雪时节,天气冷得不行,裴行躲在屋里,足不出户。
大清早的,慕江陵满身寒霜晨雾的跑进来,后面跟着同样略微激动的段情,他进来就嚷嚷:“阿行!阿行!”
苏重九嫌弃的赶他:“去去去,出去!”
慕江陵一转头就麻溜的滚去烤火,边烤边道:“我和段哥爬去那边的山上,看了场雪后的日出,真是难得啊。冻死我了阿嚏——我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太好看了!太阳升起来,满山的雪一下子亮起来了!云朵五彩斑斓!就好像油画、呃……我是说,你们真该去看一次的。”
苏重九表示不屑一顾:“哦。”
裴行倒是有几分心动:“真的?只可惜上山得半夜去,天又冷,还在落雪,我恐怕不行。”
“包在我身上!”慕江陵把胸脯拍的啪啪响,“我肯定带你去看一次!”
苏重九:“你别胡来啊!”
慕江陵保证:“不会的不会的,我有分寸。下次,等有空了,我带你去!”
后来——后来天行道突然声名大噪起来,人多是非也多,这事就被搁置了。搁置的久了,慕江陵自然也就忘了。
云七生目中隐隐含泪,愤愤道:“你根本就忘了!裴行在寒冰牢里,想到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你说过的,去看一场日出。他说他后悔了,后悔把天行道发展得这么大,大到一点点闲暇都没有,大到你和每个来来往往的人都混的熟识。而裴行呢?你又留给他多少时间?两人一天算下来也不过见面打个招呼,他多少次想重提旧话,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你、苏重九、段情每天都能和碰见很多人,热热闹闹有说有笑,他却只有一个人,闷在屋子里守着一堆没完没了的案卷!你想过没有!”
第72章 沉重
马不停蹄接连而至的质问,让慕江陵一时语塞。他道:“我确实忘了,但也没有像你说的那样,我只是、只是……需要我去花时间的人更多了,我不可能……”
云七生举起手,示意他别再说了,开口道:“裴行没有怪你的意思。这个我要和你说清楚。”
慕江陵:“所以,抛开这些不说,你到底是因为什么跑去青云台的?”
云七生来天行道的时间很晚,大约在四年前。
半夜三更,一个穿的又黑又严实的家伙鬼鬼祟祟跑来爬小院子的墙,怎么看怎么可疑。就在他脚尖落地的瞬间,沿着围墙呼啦啦燃起一排火把,把整个小院照的如同白昼。
段情冷着一张脸,锋利的断情剑抵着黑衣人的咽喉,例行公事的喊了句:“擅入者,杀!”
那晚云七生险些被乱刀砍死。
后来段情坦白:“我刚入睡被惊醒,心情不太好,就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慕江陵在一旁抱怨道:“阿行说今天会有人来,我可没想过会有半夜登门的客人。真是奇怪,这谁啊,问他也不说话,好像我们在拷问他一样。我好困……”
“统统闭嘴!”从被窝里硬是被拉起来的苏重九打着哈欠瞪他们俩,抓着一把药瓶睡眼朦胧的辨认着,“又要我来……你别动!动什么动,再动把你胳膊给卸了!”
瘦瘦小小的黑衣人抖了一下,不动了,眼中敌意却是更浓。
门外传来一声:“你们这么晚了不睡,聚在一起做什么?”
“阿行?你怎么也没睡?”慕江陵惊喜道,“我们抓到一个……啊不,发现一位‘客人’,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
“我看看。”裴行分开挡在前面的两人,一手拢着外套防止滑落,一边轻轻蹲下身,打量靠在墙根的黑衣人,“云七生?”
黑衣人闷闷的应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