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察营一连今天的早cao是每周3次的5公里武装越野。6点5分出发,6点35分全连93个人齐装满员回到大cao场。整队过后,官兵们排着整齐的队伍步行回营。
然后拓永刚就看见了袁朗,正带着三中队的队员们绕着cao场跑步。他在队伍里没有看到吴哲他们,估计还在食堂里。袁朗跑过他前面冲他扬了扬手,拓永刚站在那儿等他们通过,转过跑道转弯才往一连方向走去。
拓永刚再见到吴哲他们的确是在侦察营的食堂,有他们在炊事班的炊事员们难得地有了个清闲的早上。老A们个个一身的本事,食堂里这点儿活自然难不倒他们,分粥、装菜、放馒头,动作既麻利又干脆。拓永刚把餐盘往台子上一放,吴哲伸着脖子看他身后已经没人了,一张俊脸立马垮了下来,“总算熬到头了。”
“没那么严重吧?”
“怎么没有?你来揉600个馒头的面试试!反正啊,我以后是再也不想进厨房了。”吴哲哀怨地诉着苦,一边把两个馒头放进拓永刚的餐盘里,“正宗吴氏馒头,只此一家别无分号,绝对比无极牌馒头好吃一百倍。客官您慢用。”
拓永刚忍不住乐,“吴氏馒头?听着够别扭的,我看还是叫平常心馒头的好。”
“也是,平常心,平常心……”
又一个餐盘放在了吴哲的窗子前。
“吴哲,想不到你手艺这么好啊,以前还真没发现,A大队埋没人才了啊。”
一听这浑身冒毛刺的话,吴哲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来者何人了。他不吭声,从下面拿出两个馒头就要往袁朗的餐盘里放,袁朗眼明手快,端开餐盘,笑道:“如果我没猜错这馒头是加料的吧?”
吴哲一脸的纯良,“队长瞧你这话说的,今天可是我平生第一次做馒头,而这难能可贵的机会还是您给我的,您说我能不惦记着怎么孝敬您吗?”
拓永刚好整以暇地在一边等着看戏。
只见袁朗淡淡一笑,说:“吴哲,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机会可是你们费了老大的劲挣来的,跟我没关系。我也没什么立场拿你的好处,我只要求能跟拓连长同等待遇就行了。”
吴哲亮了亮空空的竹筐,“不好意思,没有了。”
袁朗保持微笑看着吴哲,吴哲不避不让笑得更加纯良无害,双方对峙了几秒,袁朗不动声色地绕到拓永刚右边。吴哲和拓永刚看着他都在猜测他的下一步行动,袁朗拿起了拓永刚的餐盘,奉送阳光笑容一个外加一句谢词:“拓连长,谢谢你的早餐。”极潇洒地扬长而去。
吴哲和拓永刚都没想到袁朗会出这一招,俩人两两相望大眼瞪小眼。吴哲泄气地叉着腰,“又让他给A了。”
拓永刚看着坐在远处吃着本来属于他的那份早餐的袁朗,有些不可思异,“他平时就是这个样子吗?”
“跟你在A大队时见到的差太多了是吗?”
拓永刚不置可否,“我都有点怀疑我是不是真的认识袁朗这个人。”在不到24个小时里,袁朗带给他太多的意外和惊奇,他很难把眼前这个狡黠却又温和甚至有些可爱的袁朗跟一年前他所见所感受到的那个说话刻薄表情狰狞可恶的教官袁朗重合在一起。他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才是袁朗正直的面目。
吴哲故作高深:“听说过双重人格吗?一会儿是恶魔,一会儿是天使,他就是个中典范。”
拓永刚笑喷,压低声音,“他?天使?!那种光屁股的小孩儿?”
吴哲也觉得这个比喻很是怪异,也笑,把原先要给袁朗的那两个馒头给了拓永刚。拓永刚瞥了一眼那两个馒头,问他:“三十九,你真的在这馒头里放东西了?”
吴哲平心静气,“是啊。”
“哪你还给我?”拓永刚现在看那馒头的表情像是在看地雷。
“放心,其实是好东西,香肠。”
“啊?”
吴哲看看袁朗,笑着对拓永刚说:“我们队长最讨厌的就是香肠。”
拓永刚顿悟,原来如此!
因为A大队是特种部队的关系,拓永刚就省了很多训练新兵时要上的必要课目,第一节 课就直接把三中队的人拉到了室内训练场的模拟飞机平台前。他要检验所有人的离机基本功都做到了哪一步。
模拟飞机平台是一组类似于小型飞机构造的装置,地板是标准的运输机橡胶防滑地板,不锈钢条焊接的栅状机身可以让训导员看到平台上每个人的一举一动。这个模拟平台的主要作用是模拟飞机在高空中的颠簸环境。
袁朗和齐桓、吴哲这两个组的队员一共9个人先上,弓腰,收腹,屈膝,摆出离机前的站立姿势。拓永刚向cao作员作了个手势,cao作员按下开关,随着轻微的马达声响,模拟平台开始前后左右地颠簸摇晃,刚开始的幅度并不算强,但是吴哲、许三多、成才几个没有跳伞经验的新队员3分钟未到就已经无法以离机姿势保持平衡。颠簸等级不断上升,随着时间的推移,第一组9个人,只有袁朗和齐桓还能像雕塑一般地稳稳地站在晃得像暴风中的小舟一样的平台上。
拓永刚看看腕上的表,时间已经过了10分钟,按空降兵的标准,能无负荷在这平台上站10分钟,全负荷站5分钟就算达标了。拓永刚作了个停止的手势,“好了,停吧。”
平台上的几个人就下来,拓永刚一挥手,“下一列。”
下一组10个人就上了平台,站好姿势,测试开始。
拓永刚两眼盯着平台上的人,对身边的训练士官说:“把他们带到外面练离机前姿势定型。”
“是。”
毕竟不是空降兵出身,一番测试下来,三中队的队员离机前姿势定型一项的达标率只有三分之一。
袁朗站在旁边,他原以为拓永刚会像昨天训自己的兵一样地大声指点队员们的失误,没想到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在平台上上上下下,没对他们的表现发表一句评论。但是从他专注的眼神和不时变化的面部表情来看,他在心里已经对三中队的每个人作出了评估。
最后一组队员也下了平台,拓永刚照样让训练士官将他们带到外面练离机前姿势定型。袁朗走过去,“怎么样?”
拓永刚转过身面对着他,阳光从天顶的明窗s_h_è 下来正照在他身上,胸前的伞徵反s_h_è 着阳光,亮得刺眼。袁朗眯了眯眼睛,拓永刚发觉了,移了个阳光照不到的位置。
“个别比较突出,但总的来说整体水平算是一般。”拓永刚飞快地看了袁朗一眼,补充道:“当然,你们不是伞兵,平时要训练的科目多得数不胜数,伞降训练日一共就那么多天,这个程度已是很了不起了。”
袁朗的脸上看不出一点不快的情绪,他点了点头,“我们的要求是能完好地从天上降下来,落在正确的地方就行了。”
拓永刚稍稍愣了一下,跳伞这样稍有不慎就会造成致命后果的事情袁朗竟然如此轻描淡写。他有些恼怒,为袁朗对待这个问题的不严肃,换作以前他会毫不犹豫的反驳回去,不过现在他会在自己想发火时先在心里数数。数到3的时候,他捕捉到了袁朗眼睛里不易觉察的促狭,他第一反应是:他被袁朗A了!
拓永刚舒了一口气,说:“那我会在您要求的基础上让他们跳得漂亮点。”
看拓永刚迈着稳健的步伐往外走,袁朗的笑一点点地扩大。
听说雏鹰在学飞之初是被父母踢出半空中的巢x_u_e,在命悬一线的情况下,凭着本能扇动翅膀,等它能摇摇晃晃地飞回巢那就意味着离鹰击长空的那天不远了。
结束了上午的训练,短暂的休息之后已经到了午餐的时间了。
吴哲和成才捧着餐盘绕过几桌人,来到拓永刚和许三多那桌。
“哎呀,咱们几个可有些时候没在一个桌上吃饭了。”
拓永刚喝了口汤,说:“可不是,我都有点怀念老A食堂了。我还记得那时候咱们四个老坐的那张桌子,上边儿有个小洞,你一到吃饭的时候就往洞里灌汤。刚开始怎么也灌不满它,大家还纳闷呢,这破洞怎么回事?无底洞啊?!后来才发现那汤全流四十二裤子上了。”
想起这件事四个人都笑了起来。
许三多说:“那时候裤子每天都是s-hi的,汤漏下来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拓永刚问:“那桌子还在吗现在?”
“在啊,怎么不在,偶尔我们还在哪儿吃饭呢。”
拓永刚往嘴里塞了个r_ou_丸,“我们食堂的菜味道不错吧?”
“不错!”
“好吃!”
听见吴哲他们的笑声,齐桓抬头瞥了他们一眼,对袁朗说:“这几个小子,凑一块就没个正形了。”
“怎么说也曾是共患难的战友嘛。”
“老实说二十七……啊,应该说是咱们的教官同志的变化还挺让我吃惊的。”
袁朗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淡淡道:“怎么个吃惊法?”
齐桓拿筷子戳戳碗里的米饭,满脸回忆的神色,“那家伙以前就是一副牛气冲天的样子,老觉着自己高人一等。如果说T师侦察营高副营长那类的人被称作将门虎子的话,他就有点儿像八旗子弟!”
袁朗笑了笑,不予置评。
“军区大院里出来的少爷兵很多就这个脾气,打小被人捧着,太顺了,没吃过什么亏。这次见着他明显可以感觉他成长了不少,变稳重了,不像以前跟个剌头儿似的。还别说,这小子还真是有两把刷子的,训练的人那么多,他一眼瞧过去就能看出来哪个的问题出在哪里,对症下药一点一个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