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回家了,萧阳、卫文彬和焦柏舟都没去送,萧阳想去送的,又怕刺激他哥,就没去。所以在燕飞坐上飞机的时候,萧阳正在家里和焦柏舟、卫文彬打游戏。
楼下有停车的声音,萧阳没往心里去,快过年了,到他家来找他爸妈的人特别多。可没过一会儿,就有人敲了敲他的房门,然後直接推开了。
萧阳、卫文彬和焦柏舟同时看去,萧阳惊呼:“哥?你怎麽回来了?”言下之意:你不是在闭门思过吗?
萧肖淡淡道:“我最近回家住。柏舟,楼下有人找。”
“我?”焦柏舟惊讶极了。萧肖说完就走了,焦柏舟取下耳机,满腹疑惑地跟了出去。
在自己家,又是他哥来传的信,萧阳虽然好奇,但也没想去看看是谁,主要是他们正在打BOSS呢,走不开。卫文彬也是相同的意思,键盘继续按得啪啪响。
焦柏舟下了楼,就见岳邵和孙敬池都在。喊了两人一声,他纳闷地问:“萧哥,谁找我?”没看到人啊。
“在外头。”萧肖意思不明地又说了句,“穿上外套出去吧。”
“哦,好。”
谁啊?焦柏舟套上羽绒服,换了鞋出去了。
他一离开,孙敬池就笑呵呵地小声说:“岳凌是打算今天表白了?”
岳邵没什麽精神地说:“那小子心眼贼著呢。等到他表白的时候,估计也已经把人吃了。”
“真是看不出来。”萧肖最後总结。
一出了萧家的小院,焦柏舟愣了:“岳凌?怎麽是你?”
“为什麽不能是我?”站在车旁明显是在等人的岳凌笑呵呵地问。
焦柏舟不由得也带了笑容,说:“萧哥搞得那麽神秘,我还以为是谁呢。你怎麽不进去?”
“因为我要带你出去啊。”
岳凌说著就打开车门,把焦柏舟拉上了车。
“哎哎,去哪啊?萧阳和文彬还等著我回去打BOSS呢。”
“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岳凌快速上车,发动汽车。
“等等等等,你就带我一个人去?”
“是啊。”
岳凌开动汽车。废话,哪有约会还带俩超大电灯泡的。
焦柏舟又心急,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他拉著岳凌的胳膊说:“那我也得去跟他们说一声吧,我手机也没带。”
“萧哥他们会说的。时间来不及了。”
“到底是去哪啊。”
“去了就知道了。”
焦柏舟就这样被岳凌“绑架”走了。等了半天都等不回人来,萧阳和卫文彬这才反应过来“出事了”。所以说,不管在哪里,只要是听到“有人找”,3414宿舍的人最好一起跟去看看,不然指不定谁就失踪了呢。
第66章
凉山村是西北众多农村中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农村。随著经济的发展和政策的扶持,凉山村这个只能靠天吃饭的贫困山区渐渐也开始探寻外面的世界。村子里的许多年轻人都到大城市里去打工挣钱,村子里绝大多数都是留守的老人和孩子。这些在外面打工的人挣了钱回来,给家里重新盖了房子,有些人家还把孩子接到了打工的城市去读书。在如今的社会,外出打工成了大部分农民的选择。
燕家在凉山村算得上比较有名了。燕家有兄弟姐妹五人,燕三牛排行老四,上头有一个姐姐,两个哥哥,下面还有一个弟弟。燕三牛的哥哥叫大牛、二牛,弟弟就叫四牛。燕三牛在燕家的五个孩子里是最老实最没本事的,娶了个老婆,还有残疾,一条腿是瘸的,做不了重活。因为老婆的原因,燕三牛没有像村子里的壮劳力那样出去打工,而是守著家里的几亩地,给人做做木匠活来养活老婆和孩子。而这,便成了燕家其他人看不起他的又一个原因。要不是燕飞争气,考上了帝都大学,燕三牛一家不管是在凉山村还是在燕家这个大家族都是被人遗忘的存在。
人常说,人善被人欺。燕三牛从小就老实,脑袋又不是太聪明,在家里经常被哥哥姐姐们忽视。燕家大姐燕小艳嫁到了邻村,夫家後来开了砖厂,燕小艳也算是个小老板娘了。燕大牛和燕二牛都是在外头打工,挣了钱回来娶了老婆,在村子里盖了自己的房子,现在两人在县上也买了房子,搬到县上去住了。
燕小艳是姑娘,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燕大牛和燕二牛又在外头打工,这照顾燕家老俩的重担就落在了燕三牛的肩上。开始的时候,燕大牛和燕二牛还给爹娘拿钱,等到结了婚,就再也没管过父母了。燕四牛读书好,考上了省内的一所大学,但没钱读。燕小艳身为老大本来就觉得爹娘疼小儿子,小弟上学没钱,她不愿意管。燕大牛和燕二牛说他们已经给了父母钱,没钱再管小弟。
燕家老俩每年从儿子女儿那里拿到的钱扣掉吃喝,都给小儿子在县里读高中用了。眼瞅著燕四牛上大学没钱,燕三牛咬咬牙,把自己这些年攒的老婆本拿出来,又到姐夫的砖厂里打工供小弟读书。这一供就是七年,燕四牛把研究生也读了。按理说,燕四牛毕业後燕三牛的日子应该会好过点。但不是。
燕四牛在读研期间交了一个女朋友,女朋友家是省城本地的。女方家对两人恋爱的事极力反对,坚决不允许女儿找一个凤凰男,尤其是燕四牛还有一双父母要养。燕四牛很痛苦,他女朋友喜欢是喜欢他,但也不喜欢他的家庭。後来燕三牛知道这件事,在家门口的院子里坐了一宿,然後揣著仅有的一千两百块钱去了省城。他给弟弟留下了一千块钱,当著未来弟媳妇的面说家里的事以後都不会让四牛cao心,他们只管在省城好好过日子。然後燕三牛回了村子,燕四牛留在了省城,娶了他心仪的女孩儿,断了跟家里的联系。
燕四牛一开始还偷偷摸摸地往家里寄钱,毕竟没有他三哥就没有他的今天。哪知後来被老婆知道了,老婆跟他大闹一场,燕四牛就再也不敢了。燕四牛的工作是老婆家里人给解决的,他现在在单位里也算是个小官,以後能不能往上走还是得靠老婆。燕四牛穷怕了,苦怕了,在前途和家庭拖累之间,他选择了前途。而在三哥的儿子上大学困难的时候,他连一分钱都没有资助。燕三牛从没跟人抱怨过,只不过他的背更驼了。
燕三牛在家里侍奉父母,又没钱,还要供弟弟读书,村子里谁也看不上他。後来村子里的一个大婶把自家一个腿有毛病的姑娘介绍给了他,燕三牛没嫌对方腿不好,对方也不嫌燕三牛穷、负担重,两人成了亲,有了孩子,一起侍奉老人,供小叔子读书,一起给老人尽了孝,送了终。燕家老俩一个年前一个年尾死的。死前,燕家老爷子请人写了一张纸,声明燕家的房子、地都是燕三牛的。老人家不懂什麽遗嘱不遗嘱的,就是怕自己死了那几个不孝的儿子姑娘欺负这老实的三儿子。
燕家这几个人虽然不高兴,但也自知理亏。老人过世後,他们倒也没有跟燕三牛争那点“家产”。只不过谁也没有帮衬帮衬这个弟弟(哥哥)的意思。除了谁家有个喜事要办,会通知燕三牛,或者回村子里,其馀时候,哪怕是过年过节,燕三牛也难得见几位亲人一面。他守著他的地,他的老婆儿子老实本分的过他的日子。
当燕飞看完有关燕三牛一家的调查报告後,明白了燕三牛为什麽会跟“燕飞”说以後他毕业了留在帝都,不用管家里的事。也知道了为什麽燕三牛的背那麽的驼,脸庞是那麽的苍老。燕三牛因为他的老实,“活该”被人欺负。所以,前燕飞的记忆里关於那些亲人的记忆格外的模糊。那些人都是他不愿意记住的。
燕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9点了。要不是燕家现在有手机能联络到他,燕三牛跟他老婆非急死不可。两口子和二儿子站在村口不停地张望,心中有著即将见到儿子的激动,也有著许多的忐忑。燕三牛急切地想知道儿子的钱是哪来的。他怕儿子在外头做下错事。
远远的,有汽车的灯光打来,燕翔不确定地问:“是不是哥回来了?”
燕母田晚香一手抓著丈夫的胳膊,努力踮起脚尖,说:“应该不是。这时候没有小巴车了,你哥应该是搭别人的车回来。村里就二棍家的拖拉机没回来。你哥应该是坐他的拖拉机。”
燕飞在电话里只说他能找著车回来,没说有人送他回来,他要给家人一个惊喜。很快的,车就越来越近了。燕三牛一手挡著眼睛,一手把妻子扶到一边,让车通过。等到车开到跟前,燕三牛一家三口都很是吃惊,村里谁买了辆这麽好的车?
一声刹车声,车停了,车窗摇下,燕三牛、田晚香和燕翔愣住了。车内,一个他们看著眼熟的人笑呵呵地跟他们说话了:“爸妈、翔子,上车了。”说著,那人还打开了车门。
“大娃?”燕三牛和田晚香觉得自己眼花了。
“哥?”燕翔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快上车。”燕飞往边上挪了挪,然後道:“翔子,你爬後头去。爸妈,上车上车,快,我饿死了。”
燕三牛和田晚香还是没反应,燕翔毕竟是年轻人,反应快。只有他哥会喊他翔子。燕翔震惊异常地先上了车,然後爬到车後放行李的地方,燕飞朝田晚香伸出手:“妈,上车。”
“大娃,这,这车……”田晚香只坐过拖拉机,哪坐过这麽好的车,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进了车里。燕三牛也傻愣愣地上了车,燕飞伸手越过父母,关了车门。
这时,坐在前排副驾座上的何开复扭过头,伸出一只手:“伯父伯母,我是燕飞的朋友,我叫何开复,你们叫我老黑就行。”
“啊啊。”燕三牛和田晚香惊讶地根本说不出话来,只是下意识地跟何开复握了握手。两人坐立难安,生怕把这麽好的车弄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