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今晚九点,帝都大学门口,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把你的帐号给我,两个小时内五十万会转到你的账上。”
“哈,锺先生对弟弟如此的厚爱,燕某感动。今晚不见不散哦。”
燕飞挂了电话,脸上的笑容消失:“我死都死了还能再赚一百万,锺家真是看得起我。”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如果父兄能有一点後悔的意思,他会劝邵邵他们把他一半的骨灰交还给家里。但在和锺勇见过面後,他彻底死心了。在父兄的心里,他的死恐怕不仅不会让他们後悔,反而会让他们觉得丢脸或者说,失望吧。失望他宁愿死也不愿为锺家谋求更大的权力利益。为什麽,他会出生在锺家?出生在锺家也就算了,为什麽他又没有遗传到父亲的野心?他只想画画,只想……能和他的邵邵、阿池、萧肖永远在一起。
眼眶酸涩,燕飞捂住胸口,原来,他的愿望中一直都有他们,只是就如老黑说的,他在感情上太迟钝。对自己深深一笑,燕飞仰头看天。幸好,他重生了,幸好幸好。这辈子,他要和他的邵邵、阿池、小小,幸福快乐地过一辈子。
深吸几口气再全部吐出,把胸口的窒闷全部吐出来,燕飞返回厨房做饭。卖了“自己的”骨灰,他与锺家再无瓜葛!
不受影响地给萧肖做了五菜一汤,在萧肖心满意足地吃完之後,燕飞才把这件事告诉对方。脸皮不会动的萧肖完美地掩饰了自己的嗜血。他岂会看不出燕飞隐藏在笑容下的难过。欠了这人的,他一笔一笔都会讨回来。
背靠在萧肖的怀里,燕飞盘算:“轻轻松松就赚了一笔钱,暑假出去玩吧?”
“好啊。想去哪?去欧洲度假好不好?你不是最喜欢欧洲的艺术氛围吗?”萧肖当即在心里计划行程。
燕飞想了想说:“暑假我想带爸妈和翔子出去玩玩。你们仨跟我一起回去,也该让他们老两口知道你们的存在了。”
萧肖马上说:“我们早就应该见见他们了。那暑假我和二哥、三哥跟你一起回老家,然後一起出去玩。”
“好。先带他们在国内玩玩。国内玩完了再带他们出国玩。”
“好,听你安排。”
玩著燕飞的手指,萧肖道:“下午我送你回帝都。”
燕飞一听就知道对方是想陪他去和锺勇交易,自然也清楚萧肖对他的心疼。他仰头看著萧肖说:“不用了。我最近事情好多,刚开学课程也紧,你们仨最近不在家正好。你专心忙西杭的事,早点忙完也能早点回家。我明天上午四节专业课,你陪我回去我也不能回家住。”
低头在燕飞的额头亲了一口,萧肖说:“四月底我们在公海有一周的活动,来玩吧,放松放松。”
“活动?什麽活动?”燕飞好奇地问。
萧肖直白地说:“一群人花钱的活动,由‘枫远’主瓣的。我、二哥、三哥、黑哥他们都要去,许谷川估计也会去。你和小阳他们一起来玩吧。”
燕飞明白是什麽活动了,他上辈子也参加过两回。
“好,我跟小阳他们说说,看他们要不要去。”
两人在房间里腻了一个下午,5点钟,萧肖把燕飞送上了返回帝都的直升飞机。看著飞机升空、远去,萧肖的心也跟著飞走了。点了一支烟,他给安排在燕飞身边暗中保护他的保镖打了一个电话。
※
7点钟回到帝都,燕飞马上给许谷川打电话,两人约好了碰头的地点,燕飞开车先回东湖拿了点东西,然後驱车去见许谷川。许谷川拿来了十几个符合燕飞要求的骨灰盒,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卖骨灰的。
挑了一个最满意的,燕飞在骨灰盒上贴上自己故意做旧照片,还放一些东西在骨灰盒里,然後告别许谷川直奔学校。许谷川不放心,要跟著去,燕飞不让他去。现在,他更坚定了不让锺家人知道他还活著的念头。
开车回到学校,差十分九点,燕飞把车停在学校门口对面的路边,等著锺勇出现。下午他收到银行的短信,有五十万的汇款进账。
耐心地等了十分钟,一辆黑色的别克轿车出现在燕飞的後视镜里。他吹了声口哨,按下车窗,招了招手。
别克车停在他的车前,燕飞提著装著骨灰盒的袋子下了车,上了锺勇的车。一上车,燕飞二话不说地打开袋子,捧出一个黑色的骨灰盒。骨灰盒的正面是“钟枫”的单人照片。在地下“埋了”太多年,照片都发黄了。
“钱呢?”燕飞问。
锺勇沉著脸从後座位上拿过一个大提包,拉开,里面是一沓沓一万块一摞的钱。燕飞很小家子气地数了数,确定是五十万,他把骨灰盒交给锺勇,动作极快地拿过提包。
锺勇也不傻,他看了看手上的骨灰盒,说:“我怎麽能肯定这是我弟的骨灰?”
燕飞很是坦荡地说:“你要不信就去鉴DNA,我敢给你开价一百万就敢保证‘货物’的质量。要不是我因为钟枫的原因在西杭基地受了委屈,被人打了,我也帮你要不回钟枫的骨灰。不过岳邵要我转告你,锺家要回钟枫的骨灰可以,但必须把他的骨灰埋在‘玉峰岭’,不然他们还会把骨灰要回来。我话带到了,你们打算怎麽做就与我无关了。”
拍拍装满钱的提包,燕飞道:“看在你这麽慷慨的份上,我也提醒你,岳邵他们不可能忘了钟枫。骨灰是还给你们了,不过东湖还是埋著钟枫的衣冠,这个你们不能再强求了。以後你和我也不要再见面了。”
不等锺勇回应,燕飞开门下车,头不回地上了自己的车,开车进了帝都大学。锺勇坐在车上看著他离开,许久之後,他打开了骨灰盒。包著骨灰的黄色绸布上放著两只很旧的画笔、一张发黄的纸和一块涂著不同颜料的石头。锺勇犹豫了片刻,拿起了那张纸,展开。纸上,是钟枫脸部的自画像。钟枫有一个习惯,就是在白色的鹅卵石上调颜色,钟枫以前的房间里有不少这样的石头,只不过他死後,丢了面子的钟振左把他的东西都扔了。
把画折好放回去,盖上骨灰盒的盖子,锺勇把骨灰放到副驾座,发动汽车。从燕飞的态度和骨灰盒内的东西来看,锺勇相信这就是他弟弟钟枫的骨灰,那个家伙也没这个胆量来骗他。完成了父亲交代的任务,锺勇有些轻松又有些烦闷地开车离开。
回到宿舍,焦柏舟、卫文彬和萧阳都在。燕飞当著三人的面打开手提包,然後在卫文彬夸张的惊呼中他拿出三摞百元大钞,一人分了一摞。
“燕飞,你抢银行去了?”卫文彬傻眼。这周末一回来就分钱,不是抢银行是什麽?
燕飞笑呵呵地说:“我这比抢银行有前途多了。这是我‘卖粉’的钱。还有五十万在我账上。”
“Cao,你真卖掉了?!一百万?!”三声惊呼,都要晕了。
“是啊。哈哈,人傻钱多,没办法啊,想不赚钱都难。”把提包像丢垃圾一样丢到桌子底下,燕飞豪爽地说:“见者有份。你们仨一人一万,爷现在不差钱。”
“我了个去。”三人抚额。
萧阳一头黑线地问:“锺勇就这麽被你糊弄了?他不会去查骨灰是不是假的吗?”
燕飞自信地说:“我跟他说了,他要不信就去查DNA。放心,我太了解他了。我越这麽说,他越不会去查。而且我还做了些伪装。放心放心,这笔买卖我是做定了。”
伸个懒腰,捶捶腰,他道:“我去洗澡,今天累死了。钱不要还我,给你们了。我Cao,这比卖白粉来钱还快。”
“你不当j-ian商简直是可惜了。”焦柏舟很无语。
“你是我见过的最j-ian的j-ian商。”卫文彬也无语。
萧阳甩甩手里的一万块钱:“明晚吃大餐怎麽样?”
“好。”
花锺家的钱,四个人貌似都没有任何愧疚感。只是在燕飞去洗澡的时候,萧阳、卫文彬和焦柏舟的脸上都有了难过。
第104章
岳邵、孙敬池这次出国是兵分两路,与商务部门的官员们一起与十几个国家签订大宗的双边贸易合同。“枫远”公司严格说起来并不是私人公司,而是有著国家背景的垄断公司,他们的许多生意都与朝中有著密切的联系。也因此,两人这次出国起码要一个月才能回来。
卖了骨灰,社团要求的作品也交了,燕飞的空馀时间都交给了秦宁。秦宁就像一个吸血鬼,天天催著燕飞交画。燕飞只要没课就在社团的画室里画画,绝对是社团最勤奋的那个。
“燕飞。”
正在画山水画的燕飞回头,梁琴走到他身边,看看他的画,赞美道:“你这画画好了绝对可以拿去卖钱了。”
燕飞笑道:“咱们社团的人我觉得都挺厉害。你的画拿去卖钱也没问题啊。”出於低调的考虑,燕飞并没有让社团的人知道他和秦宁的关系。
梁琴道:“哪有那麽好卖的。现在学画画的人太多了,真正能出人头地的少之又少,何况我们只是社团,根本没法和人家专业美术学院出来的人比。咱社长已经是学校里最厉害的了,他都要四处找书画经纪人推销他的作品,像我这种纯属兴趣的,更不想了。”
燕飞沉默地点点头,有秦宁那个大牌经纪人,他当然清楚现在书画界的情况。对书画经纪人来说,画的好不代表能卖钱,画的好的画家也不表示就能吸引人来购买他的作品。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梵高有名吧,但他活著的时候却是穷困潦倒,死後他的作品才被世人追捧。很多画家,终其一生都是在挣扎,真正能大红大紫的永远都是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