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时不太舒服的说道:“医院有专门的营养餐,说是不用我们管。”
“好。”走咩点头,把自己的外套穿上:“那我下去了。”
典时嗯了一声,但是眼睛根本没有看走咩。
过了二十多分钟,走咩又回来,带了一些包子和粥给典时,然后又坚持把自己的外套给典时留了下来。他的理由也很有道理,他会去以后有其他的衣服,反正是打车回去。但是典时在这里呆一晚上,晚上会冷,还是多穿一件好。典时拗不过,只能把走咩的衣服也留了下来。
走咩走了以后没多久,住院部这面就落锁了。
晚上一般住院部是不开门的,隔离病房的外间就是一个长椅,典时就打算晚上在这个长椅上睡一会就行了。落锁以后,护士又过来巡视了一圈,看王曜的液体还剩下多少,叮嘱典时看到液体没有的时候按铃,护士又走了。
典时只能坐在长椅上盯着点滴发呆,什么都不想做。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呢?
典时仔细思索着,但是却想不明白。这种事情好像偶尔有听说过的,很多什么传染病最开始就是从国外带回来的什么的,然后怎么怎么就传染过来了,之类的。但是典时根本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人身上,特别还是王曜身上。
典时感觉自己都快被自己的胡思乱想折磨疯了。
这种突然的孤立无援的感觉,对他来说太陌生了。其实本来应该是他最熟悉的东西,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居然脆弱到面对这样的变动变成了这么一副软弱的模样。
就是里面的这个人害他变成了这个样子。
当时他一个人和n_ain_ai相依为命,也是挺着一口气,也没觉得怎么样。最最困难的时候他都没有过这样天塌了的感觉。但是现在,他却觉得无比软弱,因为他已经习惯了里面那个人为他遮风挡雨?所以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无法承担风雨的傻子了么?
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典时难受的觉得要窒息了。
液体到了尽头,典时按下了铃,让护士过来。护士的动作又轻又快,很快拔掉了液体,然后按好了血管。这中间王曜根本没有醒,只是呼呼大睡着,典时太了解了,这在平时看来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王曜很警醒的,哪怕是他也很难在这样的举动下不吵醒王曜的。
护士按好血管以后,又给王曜测了一个体温,然后就出来了。
出来的时候,护士对典时说:“体温降到了37.4°,已经接近正常体温了,你放心吧。”
典时点点头,轻声说道:“谢谢你。”
护士笑了一下,离开了观察室。
就算护士这么安慰,典时也没觉得好多少。他看着王曜,突然想,如果他和王曜换一换的话,会怎么样?
如果躺在里面的是他,在外面的是王曜,王曜会怎么样呢?
首先,王曜肯定不会像他一样六神无主,王曜永远都是胜券在握的样子,从来不会像是他这样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当然,这不是说王曜不担心他,王曜肯定会担心他,但是就算担心,王曜也不会做这种无意义的担心。他会想办法解决这件事。——可是王曜又不是大夫,他也不可能一夜之间成为大夫,就算成为大夫他也解决不了这件事。
典时盯着天花板想着,如果这样的话,王曜大概会想尽办法找最好的医生逼着对方来给他看病?或者呢?会做什么呢?
也许王曜会自己去查医学理论之类的,以这家伙的智商,几天补课成一个假医生好像也没有什么毛病啊。他有什么事情做不了?大概除了生孩子真的没有什么做不了的了。
典时发呆的想着,想着想着,不知道怎么居然睡着了。
在梦里,典时特别懵逼的发现,自己居然真的和王曜换了个个儿。
他在玻璃房子里,躺在床上挂点滴,然后王曜在玻璃外面担心的看着他。
典时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梦,但是没有办法醒来,于是只好向着玻璃窗外看去,看着梦里的王曜。
只见在玻璃外的王曜又是嫌弃又是强作镇静的说道:“别害怕,这就是听着吓人,医生吓唬你呢。因为他自己不敢冒险,这就是以防万一。其实在无菌病房也挺好的,你现在生病,抵抗力低,在外面那么多细菌病毒的,容易交叉感染,再得别的病,你每天来输液我都还挺担心的呢。这在无菌病房挺好的,就容易好了,你快点好起来就能出来了。”
在梦里,典时自己埋怨的说:“你又骗我,如果不严重的话,干嘛要让所有人都注意不要被感染了?”
王曜一脸不赞同的说:“只是让注意,你清醒点。真的是特别厉害的没有见过的传染病,别的不说,比如说我这种明显是家属的和你接触这么多的,明显就应该把我也先强制隔离看看我感冒不感冒再考虑要不要把我放出来,对不对?哪儿还能放我满世界乱跑啊,他说的让小心一点注意一点什么的,就是个日常提醒,也许你就是个普通的甲流变种,你自己吓自己干什么啊?看你那胆小的。”
“况且啦,就算是真的是传染x_ing很强的新疾病新病毒,又能怎么样呢?你知道每年会新出现多少种传染病么?传染x_ing极高的病又有多少?很多病都传染x_ing很高,但是没人会在意,每年的流感都是不一样的病毒,不然怎么能没年流行?但是流感就流感嘛,你见流感怎么死过人?隔多少年才能遇到一次传染x_ing又高致死率又高的病啊?你觉得你运气得多不好才能撞到这种?就你这个欧气,想碰到等下辈子吧,真的是。哪儿像是你想的那样,说遇到就遇到了?也许明天你就活蹦乱跳的没事儿了呢。”
典时感觉自己很无奈,被王曜这么一通数落,顿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傻。
梦里的王曜看他不说话了,又说:“不过我警告你啊,你可给我快点好起来,我这个人很善变的,你看我的女友粉,那简直能绕地球一圈,你要是敢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立刻再找一个,绝对不帮你照顾你n_ain_ai!明白不明白!你自己的n_ain_ai自己照顾,你自己心里好好掂量着。”
典时立刻就怒了,这什么人啊,他都病成这个样子了,这家伙还对他说这种混账话。典时直接就想跳起来去和王曜好好理论一下了。
这一跳,典时惊醒了过来。
那种感觉就仿佛青春期的时候做那种突然从悬崖上掉下去的梦,猛然睁眼,心脏还剧烈的怦怦直跳。
夜很深了,屋子里只有仪器和安全出口标志发出来的微弱的光,除此以外一片漆黑,但是典时却看到在他面前有一个黑乎乎的背影,就在王曜的那个窗口跟前。
一瞬间,典时冷汗就冒了出来。他脑子里快速的闪过了诸多医院鬼故事,觉得自己心脏病可能真的要吓出来了。他摸着手机,猛然打开手机上自带的手电对准黑影,同时低呵一声:“谁!”
手机照亮了眼前的黑影,那黑影也眯着眼睛扭过头来。
这不是什么黑影,而是一个长发及腰长的很美的女人。
典时呆住了。
第311章
黑暗里的那个女人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典时, 小声说道:“把灯关了, 王曜要醒了。”
声音和人也一样美, 轻轻柔柔的,温声细语,典时不由自主的就听了这个女人的话,把手机放了下来,关掉了手电。
空间再一次进入了一片黑暗,典时这才想起来自己什么都没问就听了这个女人的话。刚刚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是典时还是依稀记得这个人身上穿的是一条黑色的裙子,并不是护士或者大夫会穿的白大褂,所以应该不是工作人员吧?而且典时也不记得今天看到的值班的护士和大夫有张这个样子的。
如果有人这么美,典时没道理不记得。
典时仔细回忆那个女人的样子,看上去很年轻, 可能就是三十多岁,人很美,气质也好,看起来就是一个生活很不错的女人, 说话也温声细语的,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在这深夜在这里呢?
典时试探的问:“请问您是走错房间了么?”
黑暗里那个女人轻声回答:“没有。”
典时更觉得奇怪了:“那您是……”
那个女人低低的笑了一声, 然后缓缓的说道:“我知道你,你是典时是吧,我是王曜的妈妈。”
典时立刻紧张起来,整个人汗毛都炸了。
王!曜!的!妈!妈!
典时直接慌了神。当然, 王曜肯定会有爸爸妈妈的,但是典时根本没有想到会这么毫无心理准备就看到王曜的妈妈。更关键的是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没有王曜的情况下,和王曜的妈妈独处。而且他之前还有过和王曜的姐姐相处的不愉快的情况,这个时候典时就觉得更尴尬了,简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女人才好。
他现在到底是该以一个什么态度来面对这个人呢?这是王曜的妈妈,那应该是尊重的,但是王曜的妈妈到底对他们的关系是怎么想的之类的,典时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有那么几秒,典时觉得自己可能已经失声了。
然后他听到自己结结巴巴的说道:“阿、阿姨,你好。”
王曜的妈妈笑了一下,说:“你好。”
然后典时都傻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许是地方感受到了典时的焦躁不安,很是慈祥的说:“我们出去说吧。”
典时忙不迭的点头,然后才想起来这么黑应该看不到他,才改口道:“好,我们出去说。”
典时站起来,把身上的衣服放在了长椅上,跟着王曜的妈妈一起来到了走廊上。
病房里是一片漆黑,但是医院的走廊上好歹还是留着一些夜灯,也是方便病人晚上去上厕所,虽然光线昏暗,但是多多少少还是能看清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