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正川按捺心中的蠢蠢欲动,颇有些费力。
周锡直觉要完,号称“钢铁直男”的立正川怕是要栽到季元现的“直男斩”下。他踟蹰片刻,终于忍不住提醒:“正川。”
“嗯?”
“其实吧——”
周锡欲言又止,不断在脑中组织语言。
立正川说:“讲,我又不会拿你怎样。”
周锡有些尴尬地错开视线,抓耳挠腮:“其实,季元现是个Gay。”
片刻,立正川缓缓皱眉,眼底滑过一抹极淡的厌恶。
季元现的x_ing向不是什么秘密,当年自封S市第一帅Gay。自从身边兄弟的眼球落在妙龄女孩身上,他明显感到与别人的格格不入。
那些花闺秘事,大波翘臀,桃色艳语,欧美日系,通通充斥着男孩们初始膨胀的荷尔蒙。也不乏成年前偷尝禁果的男男女女,半青不熟的果子,多半是涩的。
但涩而隐秘,诱得他们奋不顾身。
季元现不一样,他幽深的视线始终停留在男人宽阔的背脊肌上,雄浑有力的腰腹,线条完美的大腿,一切都让他刺激冲动。
于是,十四岁的某夜,季元现在一片潮s-hi中醒来。黑夜里,他错愕又心悸地坐着。梦中,尽是面容模糊的男子粗喘声。
精满自溢,季元现的初遗终于在青春萌动时,接踵而至。
至于后来他是如何接受自己x_ing向,并在圈里泰然处之,连秦羽也不清楚。只是等兄弟们反应过来,季元现早已弯成蚊香。
周锡说完,偷瞄立正川的神色。后者态度有些模糊,最终只是屈起指关节,在栏杆上磕两下。
立正川撂下一句:“关我屁事。”
转身进了教室。
周锡悄悄嗤笑,也不知是谁刚才说别人怪可爱的哦。
季元现滚进教室后,十分的坐不住。秦羽倒是如龙归海,从书包里摸出作业本,散给嗷嗷待哺的吊车尾群众。
S中有自编的练习册,资料本,包括每日一练的习题卷,也由本校老师集智新编。难易程度分梯次,不同的班级做不同的试卷。
比如实验班,难度格外拔高,弄得小崽子们叫苦不迭。
这在一定程度上预防了普通班抄袭实验班的答案,若有一心向学的普通班优等生想要实验班练习题,可以通过老师索要资料。简直两全其美。
以季元现的基本功,普通题都有些吃力,更罔论快班题。所以小司令通常也是不做的,连抄都不屑抄。
班主任拿他没办法,只有明面放纵,背地里偷偷敲打各科老师——这就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代,别管,烂泥不扶上墙。引得一众老师对季元现的印象有了先入为主的排斥。
然,不包括英语老师。
学生堆里有奇葩,老师群里当然会有“不入流”的人。二班英语老师,何林,x_ing别男,年芳二十八。斯文儒雅,一表人才。教学严谨,为人随和。
别人都不喜欢季元现,他倒是十分中意这个歪瓜裂枣。
因此,季元现什么作业都敢空着,唯独英语不敢敷衍。若一次未交,何老师总会请他去办公室喝茶,什么也不说——真正的喝茶。
喝得季元现膀胱痛,差点搞成尿频尿急尿不尽。
惩罚手段相当清流且毒辣。
季元现抠着橡皮擦,慢腾腾写英语阅读。自从恢复听力考试,季元现很是头疼。长篇累牍的阅读题看得眼前一抹黑。
秦羽支个脑袋在上方,看了半响:“联系上下文啊,读题,司令你读题没有。这典型的细节题,抓题干!再放原文里去找关键词。”
“还有这儿,这个长句。明显是宾语从句……”
季元现自暴自弃地一扔笔:“我他妈懂什么叫宾语从句?!”
秦羽一拍桌子,立马怼回去:“宾语从句就是在复合句中作宾语的名词x_ing从句,通常放在主句谓语动词或介词之后。这玩意都不懂你初中怎么学的?”
“我初中学没学你不知道?”季元现宛如看傻逼,“等会儿……什么叫复合句……?”
秦羽:“……”
“算了,大爷,你抄我的吧。”
好容易磨过自习,S中人x_ing开放,星期一下午,最后一节课为社团活动。实际就是变相的体育课。
除初三高三的学生被剥夺自由权,其他年级都能撒蹄子满校园跑。
高中部常年占领篮球场、网球场,季元现麾下的梁山兄弟,总以霸场子为乐。
秦羽早换了衣服,蹦得像只大猩猩。季元现兴致不高,天儿越冷,他越懒得动。小司令懒洋洋地拿着网球拍,按惯例先跑一趟厕所。
秦羽在外边等他,冷得不断搓手呵气:“现儿,你他妈可快点!老子冷成狗了cao。”
然而不到五分钟,厕所内遽然传来一声闷响。
很快再来一声痛叫!
秦羽吓得一激灵,我靠,打架!这么刺激的?
他探头往厕所内看去,却不料被一只手按住脑门往后推。
秦师长恼了,谁他妈敢太岁头上动土!里面还有他兄弟,找死么是不是?
——
注:何老师有人物原型,当年高中遇见的好老师。
第七章
推秦羽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季元现。
就在五分钟前,季元现扛着拍子进厕所,抬眼撞见了一出大戏。
S中鱼龙混杂,有勤勉读书的好学生,自然有横行霸道的小恶棍。久而久之形成错综复杂的生态圈,优等生画地为牢,端坐象牙塔顶尖,不屑下凡。
而以太子党为首,他们玩的东西与众不同,自然使别人望尘莫及。惹不起,便不会有过多交际。
再往下,是某些不学无术的富二代与拳头硬的“坏学生”。他们在力所能及的圈子里作威作福,欺软怕硬。
剩下的,是学习普通,家庭与自身亦无长处的大流。这类学生,要是安稳读书,不惹是生非,大多都能平平淡淡读完高中。和万千学生一样,在高考时分流,升入大学。
若没什么本事,还不安分的人,这日子是别想舒坦了。
季元现进去时,吓一跳。厕所里扇形排开,站了不下十人。堵得看不见便槽。
起初众人愣住,有几个面熟者叫了声:“季哥。”
司令那是熟人叫的,外人可别提。
“干嘛呢,”季元现原本尿意汹汹,几十盏探照灯这么一打,顿时缩了回去。“本学期才几个月啊,忙着开张么。”
他慢悠悠走到洗手台,将拍子放下。双手伸到水龙头前,慢条斯理地搓着:“犯什么事,小问题别大动肝火。至于么。”
领头男生收敛着嚣张,字里行间却不退让:“季哥,这小子偷东西。人赃俱获,还敢告状。哥几个吃了处分,这事儿能算?”
大意是:出气筒,不要管,您再见。
季元现关掉水龙头,甩甩手上水渍。他转过身,拿起网球拍,没急着走。季元现侧头盯着跪在地上的男生,衣着干净,小众腕表扣在左手。球鞋不是新款,倒还可以。像模像样,不至于偷东西,估摸是惹到什么人了。
那男生期期艾艾地对上季元现,下一秒又赶紧躲开。
季元现忽地皱眉,孬种。
心底那么点善意,去掉大半。你这挨打也要站直是不是,能不能硬气点。
“喂,偷什么了。”季元现脚下没动,抱手靠着台面。
男生抬头,先瞄一眼领头的人,对方y-in狠瞪他一眼。男生赶紧低首,浑身哆嗦起来。他十指扣着校裤,因紧张而抓起皱折。
“我、我、我……”
我了半天也没一个所以然,既无为自己辩驳,亦无对霸凌的愤慨。
季元现攒了半天的同情心硬是没地儿发,给一个被救的机会都抓不住。
啧。
他不是慈善机构,耐心有限地抬脚往门口走。越过男生时,季元现微微一停顿。对方仍然低头,颤颤兢兢地跪着。
永远也不敢站起来。
众人紧盯小司令,大难临头似的,生怕他突然节外生枝。直到季元现临近门口,宛如一声令下,领头男生抬脚踹了上去!
痛叫响彻一方厕所,季元现额角跳了跳。
身后围攻四起,被打者痛苦且悲哀地蜷缩在地上。
季元现面前遽然冒出一大脑门,他下意识抬手,把来人推了出去。
秦羽眨眨眼:“现儿?干嘛呢。”
季元现攀着他往反方向去:“别问。”
秦羽多聪明,永远是该脑子灵光时,他装傻。该白痴时,他比谁都抖机灵。
“哦,上戏呢。”
秦羽撇嘴,秉承“不关我的事,都关我屁事”的原则。
季元现目光放远,S中的楼道又宽又长,好似总也走不完。穿堂风y-in冷且狂,刮得两人脸颊冰凉。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永远会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季元现崇尚一个道理,什么都是自己争来的。
那些总在泥潭中哀叹生活可悲的人,别妄想领他们爬出狭小的井口。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