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前倾身子,忽挑眉道:“我弟说的学渣就是你啊,那个脑子还不错的小孩。”
“哦对了,我弟是萧望。就那大学教授,你的补习老师。”
这唇是好看的唇,人也是好看的人。怎么话就不那么中听。季元现压着笑意,对他承哥挥挥手,“哎,等会儿,人川爷现在可是学霸。”
“大学霸啊!”
萧毒舌意味不明地哦一声,然后一掀嘴唇笑了。
“也对,在我弟眼里,谁还不是智障呢。”
这回连顾惜都没忍住笑意,立正川回味半响,他总觉自己被拐弯抹角骂得通透。
就没搞清萧承的恶意何来。
许久后,薛云旗提起这次初见,萧毒舌仅仅耸肩,道:“一看你弟就是被压那个,咱们做哥哥的,好歹帮他找回点场子吧。”
“姓立那小子,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高二下一开始,S中的学习日程遽然紧张。每周小考,半月大考,每月一次特大考。
试卷应接不暇,许多新课争相结束。进入后半期,数学语文等主要科目,直接进入一轮复习。
学生还没来得及适应准高三的身份,复习课程扑面而来。
经过一年半高压高强度的厚积,季立二人的成绩终如海水薄发,霎时势不可当。
从上册期末的第八位、十位,强劲杀进前五宝座。到手的成绩并未令他们安心,月考成绩仍有波动。季元现反思后,觉得高一下册制定的学习计划已不适用。他们需要重新调整学习战略,去掉无用工。
但是从哪着手,又成了新难题。季元现想找顾惜帮忙,立正川又不肯。两人还是情敌关系,拉下脸去找情敌帮忙,像个什么事儿啊。
“你不去我去呗,又不是求人,纯粹探讨学习嘛。哎,立正川,你有没有在听。”
季元现坐床头,立正川躺床尾。历史书盖在小军长脸上,一动不动。
现哥踹他一脚,音量拔高一截,“立正川,你背完了吗。”
“没背完你睡什么睡!”
“汉谟拉比法典,是古巴比伦国王汉谟拉比颁布的法律汇编,是最具代表x_ing的楔形文字法典,也是迄今为止世界上最早一部完整保存下来的成文法典。”立正川没掀开书,声音嗡嗡,却字字清晰,“季老师,请问我背对没?”
“哎,我说你这人没意思,真的。拧巴个什么劲儿啊,又想睡沙发是不。”季元现猛扑过去,按住立正川。他笑着在对方屁股上抽两下,又软了声音,“川哥,现在咱们都是同一战船,要懂资源合理利用。”
“那这样,我去找n_ai昔商量对策。学习计划取回来后,我们一起改进怎样。”
“这个时候别吃醋,谁吃醋谁傻逼。懂?”
立正川当然懂,他又不是拎不清的人。只是作为男友,不得不承认另一人的优秀与成就,实在令他没什么面子。小军长移开历史书,季元现逆着光,挡住大半光源。整张脸隐没在y-in影中,下颌线精致优美。
盛夏将至,屋内空调开得低。现哥肌肤冰凉丝滑,却在立正川腰际燃起一把滔天大火。他握住季元现窄腰,肌r_ou_紧致。喉结每一次滚动,都是致命诱惑。
痒意自喉咙四散开来,立正川一抬腿,卡进那极乐天堂之间。季元现被顶得发软,卸了力,任由立正川掌握主动权。
“宝贝儿, 记不记得当年我赞美你的话。”
季元现早将顾惜与学习计划扔到犄角旮旯,满心期待着立正川好好欺负他。醇厚声音撩拨耳廓,像只妖蛇钻进耳膜,游走心尖。
“我说,宝贝儿,你的腰不错。”
“那天打架你奋力挣扎时,我就在想。我想跟你调情。”
季元现双颊发红,热度顺着脖颈顺势而下。搔过一切欲望涌流,他愿意,愿意臣服在立正川兽躯下。领带捆绑双腕,又被立正川遮住眼睛。
黑暗骤然沉降,于是感官敏锐度直线上升。心脏跳得极快,砰砰,砰砰。
季元现听见拉链滑动的声音,听见纽扣撞击地板的声音,听见立正川咬在腿根内侧的声音,听见血液叫嚣沸腾,不断爆炸冲撞的声音。
他听见立正川说:“今夜为您点播一首歌曲。”
川哥解开皮带,用冰凉的质地一寸寸擦过躯体。激起阵阵颤栗,口干舌燥。
“血腥爱情故事。”
翌日,季元现穿衬衣,第一颗扣子亦严丝合缝,遮住脖子上的情咬。他扶着酸痛的腰,去理科大楼找顾惜。
学习方法重制,从务实基础,演变到有的放矢地训练历年真题。不再满足于练习册上的题目,立正川和季元现时常以解题比赛为乐。
谁先解开某个难题,今晚谁就在上方。立正川乐意跟他比,反正一到最后,季元现总是不用出力,平躺享受。
季元现唯一不满的是,立正川做题喜欢哼歌。跟那低频噪音似的,不至于吵人,就是嗡嗡嗡惹人烦。总能从最细腻、最细微的地方去产生干扰,叫季元现心神不宁。
为此,两人没少大打出手。
周末,六人就经常泡在一起。没聚众看片,也不撮合四处泡吧。一方客厅内,只听笔尖沙沙响,连成绩最弱的周锡亦不抬头。
季元现偶尔起身活动,给他们拿来果汁饮料。顾惜忙完功课,有时间会集体补习数学。
立正川买来白板挂在墙上,由此形成小型课堂。秦羽帮忙补习英语,嘲笑高一时,季元现还搞不懂什么叫复合句。
季元现每次收拾房间,会悄悄用一巨大铁盒,装着空笔芯与笔壳。Cao稿纸成堆叠好,一捆捆收在书房里。字迹或潦Cao或劲道的纸页上,书写着他们为之奋斗的每一刻。
努力永远都在悄无声息中进行,他们不声不响,不问前路多遥远。不装腔作势,收起骄横跋扈,将家世埋在土里。
季元现偶尔和立正川回顾两年前,高一的处分大会,半夜翻墙上网,疯狂飙车,聚众派对。
“就好像……好像时间一溜就过去了。我们也变得不一样了。”
“你要我如今再去狂,去大言不惭谁是我爸。我真能把自个儿扇死,哪儿来的蠢逼!”
“说实话,以前挺讨厌那些喜欢社交软件的人,后来发现不是,”立正川盯着手上书本,察觉文言文还是挺可爱的,“我讨厌的不是社交,是那些做作的人。”
“去个书店,唯一爱好是拍照。拍完照还得加上八百字心灵剖析,讲道理,写作文都没见这么认真的。典型j-i八不粗,心思倒是挺细。”
季元现听完,哈哈大笑。
笑他还是一张嘲讽脸。只是以前爱表现出来,现在内敛多了,一股子傲气收得挺好。
变了,都改变了。
说来也奇怪,好似高二分班后,以前熟悉的团体迅速瓦解,随后所有小土匪像被招安似的,安分了。
读书的读书,去国际班的专心考雅思托福。当初中二病严重,目无法纪,眼高于顶的一众人,全都变得寂静如j-i。
以季元现和立正川打头,自他们好好学习开始,把身边一半儿朋友均带回正道。许多人在一夜间成熟起来,他们面对不一样的分叉口,面对或迷茫或无知的前程道路,再也不喧嚣浮躁。
直到很多年后,众人再想起这个分水岭,谁也讲不清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后来季元现无不得意地总结说,我来,是来揭露的,警醒的。不是宣扬。
所以众人拾旗,紧跟而上。
成绩突飞,期中考试徘徊一阵后,季立二人猛地扎进全班前三。
自此,再也未从山巅之上退滑下来。
老师惊于他们改变,唯何老师成天笑眯眯的,没大肆表扬。他说:“这都在我预料之内,你们不是不能学,没有任何学生不会学习。”
“只是看你们想不想学,想要学习的决心有多大而已。”
“而且,没有学不会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季元现,没让我失望。”
后来顾惜告诉季元现,高一那年打排位赛。何老师从网吧出来将顾道长拉到一边,神秘兮兮给他一张纸,接着掉头走了。
顾惜说:“那张纸上写的是学习计划,就是我第一次给你制定的学习计划。”
“其实,那是何老师给的灵感。”
综合高二上下两次期末成绩,学校今年对潜力股调实验班做了些微调整。普通班进步迅猛,且成绩前五的学生,都有机会作为培养对象,在高三时进入实验班学习。
名单由班主任拟定上交,出结果前几天,季元现和立正川再次传唤办公室。
这一次,班主任将两份综合整个高二的成绩单摆在他们面前。
他说:“干得不错,小子。”
“最响亮的反击,就是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你们凭实力,肯定能做到。”
季元现心跳到嗓子眼,他忽然明白班主任要说什么,紧张又兴奋地瞥一眼立正川。
小军长悄悄从背后握一下他的手,两人掌心虚汗,同时咽口唾沫。
“……老师?”
班主任大笑,重重点头:“去吧!到实验班去!”
“好好大干一场,来年金榜题名!”
公布榜单那天,看完结果季元现紧攥拳头,立正川大吼一声。秦羽顾惜等人将他们团团围住,哄闹着抬起来。一次次把他俩腾空扔起,又牢牢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