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种 作者:七声号角【完结】(9)

2019-06-24  作者|标签:七声号角 强强 励志人生

  本以为生个儿子,就算没有继承他俩全部优点,肯定也不会差到哪去。谁知季元现会是这么个玩意,季夫人一度怀疑抱错了。

  “省省,”季夫人拍开季元现的手,“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了,你这黄鼠狼给j-i拜年呢。”

  季元现正色道:“妈,不带这么骂自己的。”

  季夫人:“……”

  季家单传,唯独这么一个儿子,看样子是宠得有些过头。

  季夫人揉揉眉心,近段时间各地奔波,一为工作,二是有些其他隐情。这几年上头动作大,保不齐什么时候会大洗牌。一朝天子一朝臣,权力的角逐放哪个时代都锋利。

  “之前班主任打电话,说你拿处分了。没参加考试,还态度不端正。”

  得,季夫人门儿清,压根不用季元现投案自首。

  “我不会做,学不懂。”

  季元现明人不装暗逼,干脆大方承认。他手揣兜地站在季夫人身后,耸耸肩。

  “您知道我——”

  “我知道你不是学不懂,只是不想学。”季夫人伸手点点他,有些无可奈何。

  早年疏于管教,导致现在怎么掰都掰不上正道。究责还是应该在父母,教育问题,赖不得老师,也赖不得孩子。

  当父母的没尽职,有何理由怪罪孩子没学好。

  季元现咧嘴笑,亮出一排整齐牙齿。适时懂得装傻卖乖:“我这不基因突变嘛,您和我爸太优秀。我再出色一点,小心招惹天公妒忌。是不是?”

  季夫人没接茬:“元宝。”

  “哎,妈。咱能不能别提这小名儿?不够洋气。”

  季元现虎躯一震,苦哈哈笑着。

  “今年可能要修宪。”

  季夫人继续不接茬,自顾自地说着。

  季元现一愣:“什么?”

  季夫人低头喝茶,留半分钟让季元现消化。最后一抬下巴,笑得明艳如花:“现在情况挺复杂,你知道我们家这几年走得如履薄冰。儿子,妈以前教你的东西别忘了,凡事给自己留条路。一朝大厦崩塌,倾巢之下岂有完卵。你说是不是?”

  季元现明白政客站队这回事,季家多年来在墙头站着。很好地保持了中立,实打实的骑墙派。说得好听叫明哲保身,不好听叫两面派。

  若是修宪成功,那位延长任职期,这是逼季家不得不“下墙来”。然而现在下来还为时过早,前途不明朗,不敢妄动。

  季司令常年在军区,军政时常是一体的。如今不再是枪杆子里出政权,而是一切都要听指挥。季宏安这个当父亲的,压力更大。

  季元现多少明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但因年轻心大,觉得压根不足为惧。

  他抿唇,双肘撑在沙发背上,给季夫人顺耳边风:“妈,船到桥头自然直,您现在cao这么多心,谁知到时候时局怎么变。再说了,咱家还不够低调?我在外边都不敢给您惹事的嘿。”

  “哟,你还好意思啊。学习不努力,让你出国你不去,你还能干什么?”

  季夫人打定主意好好当一次妈,叉着腰数落起来。

  “成天跟着别人混,混出什么名堂了。你看你表哥,薛家好容易出一天才,懂得爱惜自己羽毛。你……”

  “我不就不爱学习嘛,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别离间我和我哥的感情。”季元现平生最怕被比较,赶紧给自己撑场子,“我还会拉大提琴嘿,我给您拉一曲?卡萨尔斯还是帕格尼尼?咏叹调还是幻想曲。”

  “老妈您随便点,儿子我手到擒来嘿!”

  季夫人觉着她儿子宛如一只蠢到开屏的傻孔雀,七彩发光的木奉槌似的。这究竟随了谁?季夫人看着眼前的大男孩,身姿挺拔,俊朗帅气。校服领带端正系着,皮肤白,嘴唇自然上翘。

  随便搁哪儿一放,都是妥妥的摩登公子哥做派。

  话题移到大提琴上,季夫人到底是没忘记自己心心念念的干儿子。

  “对了,元宝。”

  “谁是元宝。”

  季元现装死。

  “小惜回来了是不是,那孩子说要去N市读书,怎么不去了?”

  比起季王八,顾惜更像亲儿子。原因无他,隔壁家的孩子总顺眼。

  顾惜从小不惹事,做什么都不出圈。成绩好,嘴巴甜,长得俊,标配女婿模板。要不是自家也生儿子,季夫人早把这门亲给订下了。

  顾家生意做得大,虎皮扯到国外去。顾惜的便宜爹妈乐意当甩手掌柜,从小将顾惜寄养在季家。

  要顾惜打心底来说,这才是个家。有人关心有人疼,最重要的是——这里有季元现。

  小司令装聋作哑,眼神瞟着墙上那幅莫奈睡莲图。

  季夫人是个明白人,孩子长大了,偶尔出现矛盾也很正常。

  “元宝,过段时间叫小惜来吃饭。”

  “叫他来干什么,顾宅抄家了,犯了哪门子的法?”

  季夫人看不惯他这德行,拍板道:“顾惜爸妈在国外,你让他上哪儿去?!你不心疼我心疼!”

  嚯,给别人养儿子倒跑得挺快嘛!

  季元现呲牙,特想原地给他妈拉一曲圣母颂。

  季家不兴棍木奉教育那一套,反正季元现已野蛮生长,只要不太过分,父母是不会对他有过多要求的。

  相比之下,秦羽八成是倒了血霉。换句话说,秦家有这么个儿子,祖坟怕不是炸了又炸。

  彼此都很不想认领对方。

  季元现躺在卧室里听黑胶片时,给秦羽打了个电话。对面遽然传来一阵如丧考妣的抽泣声,季元现难得同情两秒:“别嚎,这不还活着嘛。”

  “我爸断我仨月零用钱!现儿啊!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我——”

  秦羽平日花钱大手大脚,通常生活费撑不过半月。断人钱财这个做法,确实有点狠。

  季元现本着人道主义关怀,毕竟翻墙上网一事是他组织的。多少负一点责:“行了,收收。多大点事啊,接下来仨月我养你。”

  “真的?”秦羽问。

  “嗯。”

  “噢,那我不哭了。哭着好累的。”

  季元现:“……”

  其实这兄弟情也是可以不要的。

  “司令。”秦羽在那边擤擤鼻子,忽地正经起来,“你听说修宪的事没。”

  说起这茬,季元现有点郁闷。别看秦羽平时五六不着调,该做什么心里清楚得很。地地道道的人精,也就冲着这一点,他爸才留这个孽畜到现在。

  秦羽没什么好,只是适合当政客。仕途上该有的审时度势、世故油滑,他一样不缺。并且,秦羽的成绩不差,能上国内重点大学。

  季元现思索会儿,秦羽这丫的到底是怎么跟他天天捆一起,还能做到学习好。他顺着思路往下,貌似顾惜也如此。

  怎么他身边的人,个个都挺优秀出色,唯独自己越混越回去。

  “那你们家打算怎么办。”季元现问。

  秦羽答:“听我爸的意思,打算要下来了。跟那人站一边,胜算大一点。”

  “如果,我是说如果不成功呢。”

  季元现手里摆弄着琴弓,雪白的马尾毛,巴西红木的弓身。琴弓尖稍缀着象牙,靠手的旋钮采用银质。重金打造的琴弓不会使得演奏更容易,但一定会增加弓本身的价值。

  好比家庭的显赫与否,并不会决定他们最终成为庸才或人上人,但他们的路一定会比寻常人家好走一点。

  “不成功的话,我应该会出国。”秦羽说,“我们家打算移民,搞不好会先把我弄出去。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有钱,国外发展也一样。”

  这连后路都想好了。

  季元现笑,说得这么容易。到底是马匹跑得快一点还是箭矢来得早一点,悬而未决。

  “那你说……立家怎么选的。”

  “立正川家?现儿,最近怎么老是提起他。你不是看他不顺眼么。”

  “……”

  季元现也搞不懂,好像……他是有一点魔怔了。

  这人出现在自己的视野、生活里太频繁,叫他怎么躲也躲不掉。昨夜入梦,还见一双冷傲而具攻击x_ing的双眼。

  好似牢牢看住猎物,一瞬不瞬。

  后来这梦如何了——

  季元现挂掉秦羽电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那些与立正川身体相贴的触感,在温暖的被子里不断放大。

  耳朵烫,腰身也烫。

  梦里梦外都淅淅沥沥下着绵绵秋雨,y-in冷与炽热恨不得将人煅烧成灰。

  季元现想起来了,那梦最后十分 y- ín 艳旖旎。

  立正川始终趴在他耳边,气息s-hi热撩人,说着甜言蜜语。季元现梦得有些糊涂,口干舌燥。他只记得一句话了,如雷掷地。

  立正川说——

  我要你。

第六章

  素秋深,长空霁雨,万山如浴。

  顺着巨大落地窗望去,是层层叠嶂的峰峦如炬。琴房选址偏远,薛云旗不信闹中取静那一套。玩艺术的,不爱落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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