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刚躺下没多久,许知霖就感觉身上很沉,像是被什么重物压住了,他把床头灯打开一看,徐祎“大”字形地趴在他身上,乐呵呵地傻笑。
许知霖“啧”了一声,说:“快回床上,小心着凉。”
徐祎捧着他的脸,亲个不停:“睡觉前也要亲一下。”
许知霖:“……”亲爱的小师弟,你这不止一下了好吗?
徐祎意犹未尽,在许知霖的嘴上轻轻地啃了一口,才心满意足地爬回自己的床上。
许知霖摸了摸自己的唇,笑了笑,对徐祎说:“小师弟,说好了不准再闹了啊。”
“知道了师兄。”
徐祎乖乖应道的样子让许知霖很想把徐祎刚刚亲的那几下讨要回来,不过他想想,还是作罢。
谁叫我那么喜欢你呢?
单项决赛第二天,首先进行男子跳马决赛。
进入决赛的八名选手分别来自八个不同的国家,这当中既有老将,也有第一次参加世锦赛的小将,徐祎便属于后者。
第一个出场的是法国选手,他用的是两个难度为5.6的动作,他前一个动作完成质量尚可,后一个动作却双脚踩出界了。
徐祎在场边,隔一会儿就活动活动手脚,不让身体发冷,他没有过多关注场上的情况,直到Carl上场。
CarlJohnson,17年世锦赛跳马第八名、18年世锦赛跳马第六名、19年世锦赛资格赛暂列跳马第一。
面对这样一个对手,徐祎还是多留了个心眼。
Carl的第一跳是前手翻直体前空翻转体900度,难度5.6,他的落地很稳,完成分9.4。
Carl的第二跳是楚卡哈拉两周转体360度,他发挥得比全能决赛时稍微好一些,得到9分的完成分。
两跳平均分15分,在已出场的四位选手中,Carl暂列第一。
徐祎回忆着之前无数次练习动作时的情形,发现其实就算在世界赛场上,也没什么可惧怕的,不过是将动作再熟练地展示一次罢了,好就是好,不好就得回去继续练。
等第五个选手跳完两跳,徐祎站到助跑道边,许知霖也走到跳马前帮他摆放踏板。
徐祎看着许知霖摆放踏板的位置,觉得他没摆好,喊了一声:“左一点!”
许知霖便将踏板稍微向左移了一下。
徐祎在自己的手上擦了镁粉,准备好以后,举手向裁判示意。
他的第一跳是直体笠松转体720度,从第一腾空、到第二腾空,身体姿势都保持得非常好,落地还站得很远。
徐祎完成第一跳走下场,方文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走开了,而许知霖抓紧时间将踏板摆放好,以免干扰徐祎比赛。
徐祎第一跳难度5.6,完成分9.6。
徐祎重新站到助跑线前,甩了甩腿,很快就开始第二跳。
他第二跳用的是前手翻直体前空翻转体1080度,虽然练习的时间不到半年,不过方文见他练出来了,就打算让他在决赛上试试。
——因为根据徐祎前几次出国比赛的情况来看,他进跳马单项决赛,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除非他自己出现重大失误。
徐祎的转速依然很快,但他的腾空高度稍微欠了一点儿,落地时向前迈了一步才站稳。
难度6.0,完成分9.133,两跳平均分15.167,暂列第一。
徐祎见自己没站稳,有些不满意,但想想这个动作没练多久,能在决赛上使用已经很不错了,没必要过于苛求自己。
倒是方文鼓励他:“做得很好,第二跳加强练习,把第一跳升级成笠松900,这样就有两个6.0的储备了。”
徐祎点了点头。
第七位出场的是预赛排在第八的日本选手河津佑树。
相比于预赛时的发挥不佳,河津佑树明显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第一跳选用了难度为6.0的动作,得到9.166的完成分。
徐祎清楚地记得,自己第一跳的总分是15.2,比河津佑树高出0.034;而河津佑树第二跳依然选用6.0的难度,他想要超越徐祎,完成分必须在9.2分或以上。
运动员完成一个动作,不过是几十秒的事情,当河津佑树落地站稳时,徐祎的心情突然紧张了不少。
然而他没有表露出来。
他和河津佑树的视线都放在大屏幕上,后者的得分很快打出来了,第二跳的完成分刚好是……9.2,两跳平均分15.183。
河津佑树激动地抱住自己的教练,他的教练同样激动地拍着河津佑树的后背;徐祎把头偏了偏,眉宇间有些失落。
方文看到徐祎的排名,作为教练,他很满意,然而他见徐祎沉默地站在一旁,走过去,说:“今天的表现很木奉,奖牌到手了。”
徐祎“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
“别想这么多,等回去我们就练新动作。”
“好。”
最后一位出场的选手完成了两个难度为5.6的动作,两跳平均分14.65。
男子跳马决赛结束,最终成绩公布,徐祎以0.016分之差不敌河津佑树,屈居第二,CarlJohnson获得铜牌。
“上台了,挺好的。”许知霖抱着徐祎,拍了拍他的后背。
徐祎松开许知霖的手,低声道:“就差一点。”
“我知道。”许知霖帮徐祎整理了衣领,说:“我们学新动作,明年就能赢他。”
“好。”徐祎闷闷不乐地应了一声。
Carl在这次世锦赛上取得了不错的成绩,现在拿到了跳马铜牌,他热情地跟其他选手握手拥抱,走到徐祎和许知霖面前的时候,他拍了拍徐祎的肩膀,“Hi”了一声。
徐祎会意,露出一个微笑,跟他握了握手,表现得很自然。
Carl又对许知霖说:“Zoran,我们待会儿见。”
许知霖只是点头,并未出声。
第二项是女子平衡木决赛,在等待双杠决赛的过程中,许知霖和徐祎坐在候场区小声聊天。
“为什么?”徐祎还是心有不甘,对着许知霖发问。
“你是想现在知道?还是等回去后我再和你说?”
“现在、立刻、马上。”徐祎急得想跺脚,道。
“好吧。”
许知霖本来不想这么快说的,一来时机不对,二来这只是他的主观看法,说出来的意义不大,但徐祎很敏感、很焦灼,所以许知霖认为还是解释一下比较好。
许知霖长话短说,小声道:“第一,明年是东京奥运会;第二,你是第一次参加世锦赛。”
徐祎:“?”
许知霖没有点破,而是说:“不急,慢慢想。”
“你能想到的。”许知霖又道。
徐祎细细琢磨许知霖的话,想了几分钟,他就想明白了。
许知霖第一句话的意思是,明年就是奥运会,河津佑树作为东道主选手,肯定会受到很多关注;虽然他跟徐祎一样,都是第一次参加世锦赛,但作为日本队这次唯一一个进入跳马决赛的运动员(中岛政信在预赛出现失误,排名第九,为第一替补),而跳马又是日本队的强项之一,在考虑冠军归属时,大部分裁判会更倾向于河津佑树——前提是他正常发挥。
既能让河津佑树成为冠军选手,万一他在明年奥运会上拿不到跳马第一,也算提前给他颁发金牌。河津佑树的第一跳胜在难度,第二跳的发挥跟徐祎不相上下,加上徐祎已经获得团体冠军,这块金牌给谁,全在裁判一念之间。
许知霖第二句话的意思是,徐祎作为一个第一次参加世锦赛的新人,已经拿到了一金一个第四的成绩,加上他预赛全能排在第八、团体决赛上了四个项目,以及亚青赛崭露头角、青奥会名声更甚,还有很漂亮的完成分,是个不可小觑的角色。
不能捧得过高——起码现阶段不能比许知霖高,许知霖参加过三届世锦赛,而徐祎只参加过一届,裁判未必愿意见到中国男队一家独大,所以在某些时候,就可能会出现“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这种情况。
“师兄,为什么你……”
许知霖知道徐祎想问什么,答道:“参赛环境不同,我第一次参加世锦赛是奥运会后一年,竞争相对没有那么激烈。”
“好了小师弟,别纠结了。”许知霖说,“你都纠结这么久了。”
“还不都是你,要我自己想。”徐祎略带责备道。
“哎……不是你自己要问的吗?”
“你可以先糊弄过去。”徐祎嘀咕了句。
“谁敢糊弄你啊?”许知霖说,“会死得很难看的。”
“哼,借口。”
方文见许知霖和徐祎又在说个不停,走来凑热闹:“你们窃窃私语的在说什么呢?”
许知霖说:“在说小师弟为什么丢了那0.016。”
“说来听听。”
许知霖果断拒绝:“别了方导,我说了您该说我胡说八道了。”
“要你说你就说说呗,还见不得光了?”
“方导,我说了您可别批评我啊。”
“行。”
许知霖又说了一遍,方文自是一听即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