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霖在颁奖仪式结束后,一直在候场区等着手上的伤有没有好转。
女子自由cao决赛进行过半的时候,许知霖曾尝试过热身,但他一动右手,就疼痛无比,还能摸到肌r_ou_上的硬块。
许知霖跟方文说:“方导,要不我还是退赛吧,让小师弟去比。”
“手怎么样了?”方文问道。
“疼。”
“还疼呢?”
“嗯。”
“真想好了?”方文看着许知霖的双眼,发现他眼中已经没有了迟疑,想来是真的疼得受不了。
“嗯。”
“我去帮你申请退赛,你见了徐祎让他热身。”
徐祎去了洗手间回来,看见许知霖还坐着没有热身,问:“师兄,你怎么还坐着?”
许知霖说:“我退赛了。”
徐祎毫无准备道:“什么?”
“我是说,我退赛了,你要上场比赛。”许知霖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
“师兄。”徐祎急道,“你没必要让赛的。”
“小师弟,我是退赛,不是让赛。”许知霖理了理徐祎的刘海,说:“你快去热身啊。”
“师兄,你真的不比了吗?”徐祎不敢相信,许知霖竟然会在世锦赛上做出退赛的举动。
“不比了。”许知霖无奈地摇头,“手疼。”
徐祎想伸手去摸许知霖的手臂,被他拦住了:“别碰。”
“很疼吗?”徐祎心疼道。
“不疼。”许知霖改口道,他叮嘱徐祎:“待会儿好好比,别怕。”
许知霖看着徐祎,眼中满是期待。
“好。”
徐祎伸出小指,跟许知霖的左手小指拉了个勾。
徐祎做着热身,临出场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本来他要跟其他参加单杠决赛的选手先进场,但忽然转头叫许知霖:“师兄!”
“怎么了?”
“我裤子还没换……”
许知霖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你是说你里面穿的是短裤?”
“嗯。”
“在哪儿呢?”许知霖走上前,问道。
“在包里。”徐祎转身就想回去拿背包。
“等等等等。”许知霖推了徐祎一把,催道:“你赶紧上去,排第七个,我帮你拿,待会儿换。”
“哦。”徐祎还懵着,小跑跟上出场队伍。
许知霖单杠预赛排在第四,在决赛上第七个出场,由于他退赛退得突然,出场顺序来不及调整,所以徐祎直接在第七个出场,如果是预赛排在第八,则在第三个出场。
现场广播的女声按照出场顺序念出各参赛选手的国家名称和选手名字,念到徐祎的时候,原本的“XuZhilin”直接变成了“XuYi”。
观众席上霎时掀起一阵惊讶声和疑惑声。
大家议论纷纷:
“为什么许知霖突然退赛了?”
“刚刚比双杠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他是退赛还是让赛啊?徐祎单杠预赛第九,会不会是故意让赛?”
“中国队不可能让他让赛的,他是冠军的有力争夺者,让徐祎进决赛,还不知道能不能上领奖台呢!”
“我看自由cao决赛的时候,他们是同一个教练带的,会不会是他教练的意思?”
“有可能哎,让给自己的同门师弟,好像也说得过去……”
“要是真的,许知霖肯定不甘心吧?凭什么自己得来的名额平白无故地就给自己的师弟?”
“我想起来了,去年亚运会的时候,许知霖在自由cao决赛上以微弱的劣势输给徐祎,只拿了银牌,那场比赛好像是降难度了。”
“天呐!要是真的那也太过分了,为了让徐祎取得好的成绩,牺牲掉许知霖的参赛机会,怎么可以这样?”
“不一定吧,许知霖这次的几场比赛发挥得都不是很完美,说不定是有伤。”
“徐祎团体决赛上了四项,单杠最后出场,拿了团体冠军,没必要逼着许知霖退赛。”
“好像也对啊……”
…………
大家的讨论声、猜疑声此起彼伏,没有人知道事实究竟如何,但很多人都希望中国队教练组能给出解释。
单杠赛场上,已经开始比赛了。
徐祎看着场上的冰岛选手各种高难度动作狂飙,连许知霖背着包从他面前经过都没有察觉。
“小师弟,换裤子。”
“哦,等等。”徐祎随便应了许知霖,脸上写着的全是“震惊”二字。
我的天呐……要是我能用两个,不!就一个,整套动作都上档次了!跟师兄的3G连接有得拼啊。
不行,单杠也得上难度!徐祎心道,要增加竞争力。
许知霖放下背包,扯了扯徐祎的衣摆,说:“别看了,换裤子,再热身,你刚刚的热身时间不够,你不回忆一下你的动作?”
“赶紧的,别磨蹭。”
许知霖边说着,就见方文也走来了。
方文对徐祎说:“怎么还傻乎乎地站着?准备啊,胶布不贴?护掌不拿?”
徐祎依依不舍地转过身,从背包里翻出自己的长裤。
他快速地套上比赛要穿的长裤,只在手腕处粘了两圈胶布,便开始回忆自己几天前做过的单杠成套。
徐祎在场边来回小跑着,想到这是许知霖伤退让给他的机会,他的心里很酸涩,像是吃了还未成熟的李子一样,明知道难以下咽,却还是不舍得吐出口。
为什么我的心会痛?
为什么我的心跳,似乎越来越快了?
又紧张了……万一失败了怎么办?不行,这是属于师兄的,就算他没有办法实现单杠三连冠,我也要站上领奖台,让领奖台上有属于他的痕迹。
所以,徐祎,请你别紧张了,就用团体决赛时的态度,来对待这场比赛。
徐祎能听懂广播员用英文报出的选手名字和得分,从第一个、第二个……
第四个选手比赛结束的时候,方文问徐祎:“动作都记得吗?”
“嗯,就用团体决赛那套。”徐祎坚定而平静道。
“你的护掌带了吗?”
“带了,可是我不想用。”徐祎说,他顿了顿,又道:“之前几场也没有用。”
方文点头:“那就别用了,你觉得不影响握杠就行。”
“好。”
等听到广播员念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徐祎已经站在单杠边,扬起手向裁判示意,然后自行跳上器械。
向后腾空大回环转体360度,徐祎很好地控制了倒立角度,信心正在慢慢地被填满。
马凯洛夫接直体特卡切夫,虽然这两个动作已被许知霖弃用多时,但徐祎还是很重视,因为连着做能拿到0.2的加分。
分特180接直特180,徐祎同样完成得干净利索。
许知霖看着在杠上稳健发挥的徐祎,看着他用着跟自己以前相似的动作,看着他与自己颇为相似的身形,连完成质量都那么相似。
我希望你成为下一个我,又不希望你成为下一个我。
随着徐祎的直体后空翻两周转体720度稳稳站住,许知霖卖力地鼓起掌来,脸上露出久违的微笑。
“哎呀真木奉!”方文抱着徐祎,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许知霖走到徐祎身后,十分贴心地给他披上外套。
“谢谢师兄。”
“小师弟,发挥得不错嘛。”许知霖夸奖道。
一听到许知霖夸自己,徐祎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真的吗?”
许知霖的下一句话毫不留情地“打击”了徐祎:“假的。”
“……”
“许知霖,你少说两句不行吗?”方文说,“不正经。”
“不行。”许知霖故意唱反调,他看着大屏幕,说:“分数出来了。”
徐祎的难度是6.4,完成分8.566,总分14.966,暂列第三。
最后一位出场的法国选手很快完成了自己的动作,单杠决赛结束。
日本选手佐藤淳一以一套高难度动作成功摘得金牌,冰岛选手获得银牌,徐祎凭借全场最高的完成分,夺得一枚铜牌。
“师兄,谢谢你。”徐祎主动拥抱许知霖,话语真诚道。
“谢我什么呀?”
“嗯……”徐祎思索了下,说:“就……谢谢你一直鼓励我、支持我。”
“方导也鼓励支持你啊,你怎么不谢方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