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因了最终才明白的、最终才肯承认的感情,我们身后倾了一座城、又一座城。
我得瑟的微笑,面对的是那张略显愤怒的脸,接着一顿狮子吼:“好好的你怎么要来这里捣乱,我现在可没有多余的人手护送你和十九回去!”
我回吼回去:“老子是来看你的,原因是想你啦。你这个愚忠的猪脑子,有什么资格数落我呢?我来了就没想着要回去,并肩作战不可以啊?”
现在,我只用抱着胸,好整以暇地观看某曦脸上精彩的表情就对了。可惜没有摄影机,否则我真想拍下这一刻,日后播给他自己欣赏。没错,现在他脸上又有些感动,又有些幸福,可还有担忧、怒其不争。
他又稳住气势,冲身后令道:“各归各位。”那些勉强观看的路人甲路人乙们都散了,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间或还有几只大胆的,偷偷地往这里望了几眼。
刚才那个扇了我耳光的2货,此时也追了上来,马上领功似地道:“欧阳大帅,刚刚有一个细作要混进城来,被小人发观,不杵此人居然使了法术,飞到城里来了……”
我怒道:“你全家都是细作!”
那2货说完探头探脑地望了我一眼,激动地道:“就是他,就是他了!大帅英明,居然亲自逮着他了,他逃不了啦,嘿嘿!这个细作可是小人发现的……”
欧阳光曦也只对他说了一个字:“滚!”
那2货一见情况不妙,终于知道自己夹着菊花窘窘地逃跑了。
欧阳光曦现在抱了我往帅帐走去。阿德居然也跟在他身后,和我打了声招呼,就抱了沉睡中的十九去营房。
现在四下无人,我可以放肆地在他怀里摸摸蹭蹭,施展猥琐的咸猪手了。欧阳光曦显然也是想我的,很快他便坚硬如铁,脸上泛着奇异的绯红,却只得捉了我的双手道:“住手,住手。现在不是闹的时候,现在我守住的是最后一道防线,若是有一差二错,赵国危矣!”
我只得负气地哼了一声,再不去瞧他,目光却望向窗外。
这里是军事基地的最高处,从这里望下去,整个城市的军事布局一目了然。
我在北海见过轩辕不卓点过兵、在晋国亦见过Cao原雄狮,如今见了他的兵丁们,不免有些泄气。
阵势自是不俗、排布也都精巧不凡,但那些兵丁们太过文弱,简直都像从学堂里强拉来的群众演员,连刀都抬不起,便赶鸭子上阵了。
我不厚道地噗嗤一笑,道:“真难为你了,带了这样的一群乌合之众来守城。”
欧阳光曦却笑不出来,只得烦闷忧悲地道:“我赵国一向重文轻武,能找齐这些人已不简单。若要让他们在短期内cao练到晋国的水准,谈何容易?”
我嘲笑他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他道:“存亡之计,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这城守了多久了?”
“八个月。”
“呼……够久的啦……粮Cao不继了吧!”我问他。
“你怎么知道?”
“拜托,你们个个饿的面黄肌瘦,还能看不出?”
“唉,已经几次写奏折去求援,可援军不到,连粮Cao也不送,如此下去,怕是难熬过今年的冬天。”
“早说过你是愚忠,可你却不相信。现在这情形,怕是因为你在边关呆得太久,朝中见没有倾覆的危险,所以也懒得再理你们的死活。而且就算有一XX得胜回朝,怕也会受得个兔死狗烹的下场。你这个的个x_ing,天生不适合混官场。”我定定地瞧着他道。
欧阳光曦却只是一笑,凄然道:“若要得胜,谈何容易。对面的兵力,三倍于我们,而且均是精兵强将、久经沙场,不像我们,大赵都已经一百多年未曾打过仗了,唉……”
“对面的是谁在驻守?”我艰难地抛出这个问题。虽然知道这个人的名字一定是熟悉的某一个。
“是靳家两个兄弟。”他回答了,又看一看我的脸色,道:“常国初国不久,百废待兴,所以常三、常七他们几个都在建都。这里就派了靳鹿和靳熊驻守。”
我不语。欧阳光曦又补充道:“先前是一个不认识的驻守,我们狠狠地干了几仗,互有损伤,我们损失惨重,后来派了靳家两兄弟过来,他们却一反常态,客气的很,只守不攻。”
“呃?”我不解了。
“是的,只守不攻。生生困了我在这里半年。甚至于……还偷偷给我送过粮Cao,只不过是辗转其他渠道送来的,但是我确定过,的确不是朝廷送来的,我本以为他们做偷送粮Cao的事是为了使反间计,但是这几个月以来,却一点动静也没有,显然不是这个目的,所以这件事的确是匪夷所思。”
我皱了皱眉,心中百思不得其解。若说这帮小崽子胆大包天、无情无义吧,可他们却来个围而不攻。若说军师上两军对峙个一年半载吧,也都见过,可真没见支援敌人粮Cao的。难道他们还是在念旧情,所以不忍自相残杀?
但是这样堵在别人家门口算是个什么事儿?若是能不战而化解敌对关系,倒不失为一个办法。
我心中暗自有了主意。
第二百二十九章 铩羽
这是难得的一次小聚。
夕阳透过窗户照在人脸上,把人的面容映得格外温柔。
我贪心地窝在某人怀里,却不满意他沉重的铠甲。太冷冻了!
欧阳光曦摸摸我的脸,笑道:“一脸泥,脏死了!”说完不知在哪打了两大桶热水,让我好好洗洗。
也对,我这些天风尘仆仆,必是满面尘灰,邋遢不堪。
我死皮赖脸地拖着他到浴桶边:“同洗、同洗啊,把这一身盔甲也脱了吧,想必闷坏你了。”
某人拗不过我,也只得就范。揭开一身铁甲,如同揭开一个又一个谜底。我泪眼婆娑地瞧着他身上那些被铁甲接缝磨伤的痕迹,还有那些我不熟悉的新疤痕……
“怎么又添了许多新伤!”我哽涩地道。
他轻描淡写地说:“一点小伤,不碍事。近些日手没有真正交战了,都是靳家兄弟还未来驻守前,与那厮打的。”
我问是哪厮,他报了名字说是叫丹果旺,我有点儿印象,正是当年在常三靡下的一员猛将,年约三十余,长得如同狮子一样壮硕,又如豹子一样灵活,而且武艺又高强,精骨奇好,力大无穷,而且久经沙场,端得是知晓如何发挥自己最大的优势来克敌制胜。
我叹了叹气,用清水帮他浇一浇背,愧疚地道:“都怪我,都是我不好。我单教了这些孩手看书习武,却忽略了教他们什么是忠孝义节,也忘了让他们明白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更忘了教他们收敛自己的野心……我错的离谱,才会有今日。”
见我痛心疾首,欧阳光曦却认真地瞧着我道:“你错了,你把他们都教得极好。”
“怎么会呢?瞧他们干的好事!”我没好生气地道。
欧阳光曦目光似乎露出前所未有的深沉,平静地盯着水面道:“事实上,他们做的非常好。你知不知道现在天下人最向往的是哪两个城市?”
我吃惊地望着欧阳光曦,弱弱地道:“不知道。”是的,我已经离开尘世太久,根本不知道这一两年里发生了什么。
他缓缓地道:“现在天下最令人神往的有两个城——白水城和建都。白水城是百里葺鳞的封地,也正在墨城的临近,只隔了一条白水河。建都是常国的新都城,目前是你的常家军团在治理。你应该明白,这些人都在思想上受过你或多或少的影响,所以治理出的地方才会这样与众不同。”
我孤疑了,现在听着欧阳光曦说的一切,我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又道:“白水城以前穷山恶木,民不聊生。自从百里葺鳞去了那里,没一两年的功夫便让那里农业发展起来了。听说他与民同耕,同吃同作。而且他一年便出台十项民心政策,例如减赋税、均田、开荒、奖励种粮大户、办村学等。因了他的政治清明,所以周围的百姓纷纷出奔,到他的管辖范围里成为常住民。连墨城都有三分之一的人偷偷涉水去了白水城讨生活,现在若不是我们拦住了那条水路通道,怕是所有逃难的墨城人,全要涌入那个梦想之城。”
说起常二,其实他治国很有一套。当年若不是因为他最后穷途匕现,我对他的看法还是以褒扬为主的。
“而建都则更神奇……你知道吗?常国自改朝换代以来,那一系列的政策简直太惊人了!建都附近三十个城市,均免赋税十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样的政策在这样的时代,简直就是逆天的。他不光让自己国都附近的百姓受惠,还会让天下生活在有税国度的其他人知晓自己过的日子有多苦逼、多水深火热。这简直就是意识形态上的煽动背叛。
我现在终于了解到历史上那些人民有多么盼望出现贤能的治国者,我也终于知晓那些人为何会发出“苛政猛于虎”的呼号。
欧阳光曦目光烁烁地又道:“只不过一年的功夫,建国附近多出了两倍的人口,早已经超越了蔡国当年的繁华。若只是减免田租,其实也没什么,可蔡国多口岸、码头、商业街,连那些做买卖的人也不用上税给国家,天下的生意人无不闻者影从,想法设法从别国携家带口地奔到常国。而常国的律法,若在本国定居七年,便可以拿到本国户籍,政府还能帮他免费抚养孩子到十二岁,你想想,这样的政策,哪个国家敢随意制订并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