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那白婶却嫌恶地看了看他的指甲,把汤放回桌子,然后忍不住道:“哎哟,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小脏手,快随我到厨房来洗干净了,吃饭前要洗干净手,懂吗?老爷夫人你们看,这小手可真够脏的。”一边说一边把他的双手像献宝一样显示给两人看。
夫人冷笑一声,一言不发。常辰阳的心里却难受极了,但又不好发作,只得闭上眼睛摆摆手道:“乖孩子,随白婶去把手洗干净吧。常昶也真是的,这点小事也不让人省心。任他玩成泥猴一样。”
大家内心其实都知道他不是顽皮把自己的手玩成泥猴一样,他只不过是在这地球最肮脏的地方呆足十年而已,又怎么会有一双青葱般干净白皙的小手呢?
丫豆下意识地把手往背后缩了缩,仿佛收藏起自己的自卑和尊严。
白婶像刷锅一样用了各种清洁剂来揉搓他的小手,丫豆却早已顾不得疼,开始打量这超豪华的厨房,这个厨房这么大,却只是一个厨房而已吗?富人的家果然好大好奢华。而白婶说的是真的吗?他们就是自己的父母?那自己以前的妈妈又是谁?丫豆一肚子孤疑。
大厅外传来清晰的谈话声。让他误以为他不会听国语是件好事,最少他们现在谈话也不会格外避忌他。
“这孩子还没有名字,夫人,我们帮他取个名字吧。”
“嗯,那老爷如何认为呢?”
“我们已经有了常昶、常胭,是取日月之意,现在有了这个小的,不如就叫常星吧。日月星辰都齐了,多好。”老爷的声音似有得意。
那夫人心中有些不快,心道常星、常心,怕是你要当他作心肝宝贝?于是静静地反驳道:“我看不妥吧,星辰,这星字岂不是和你的辰一样?老爷,我们也活了这一把年纪了,看透了世间许多事,繁华财富、日月星辰只不过是一场空,但只有身体健康是最重要的,他回来了也希望可以保你身体更健康,不如就叫他常健吧,全家都健健康康才是最重要,你看呢?”
“还是夫人你更有见识,就依夫人吧。”
“嗯,那倒不如就取‘建’功立业的‘建’字,日后也好帮老爷的常氏建功立业。男孩子嘛,总是得有事业才行。这样两种寓意都有了。”
“好,好,这孩子就叫常建吧。”
“这孩子只会讲泰语那样粗鲁的话,还得找个家庭教师才可以,最少要会写自己的名字,会与我们讲话。不然长大成人了,外头也要传得不好听,说我们常家的孩子少教养。”夫人又开始挑剔道。
“夫人,你想得真长远。看来你是真心疼这孩子,我总算也放心了。你对我的好,我现在全知道了,这些年,谢谢你了。”老爷一边说,一边激动地握着夫人的手,心中感慨万千,临到老了,依然是这个女人陪在他身边,所谓少年夫妻老来伴,他也的确不能太计较那些前尘往事了。
丫豆洗了半小时,那小手依然黑乎乎,粗糙极了,指甲缝里漆黑一片。
白婶终于放弃,一边抱怨着和夫人说:“哎,看来这双小手要养白净还须些时日,晚一些得把这吓人的长指甲剪一剪才可。”
丫豆也顾不得他们的唠叨,现在他的精力都瞄准了桌上那碗快要凉透的汤,只要让他喝了那碗汤,怎样都可以,随便她们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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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当当当,常建隆重登场,周末福利。
外篇:现代卷(黑暗小虐) 第八章 子凯
常子凯第一次遇见常建时,刚满十三岁。
那是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常子凯觉得他窗外的玫瑰丛里有梭梭的异常声响。
他是从小在黑道世家长成、久经训练的孩子,于是也没惊动邻屋里鼾声如雷的爷爷,只是机警地从枕下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他听得出外面应该只有一人,那么他对付起来应该绰绰有余。
他蹑手蹑脚地穿到暗处,看见一个比他还要矮小的人在玫瑰丛里折那些嫩枝。
他心中道:“太可恶了,这怎么也是爷爷的心血,居然这样糟蹋!”于是cao小路到那人背后,用锋利的匕首压上他脆弱的脖子,在那人耳边轻道:“小贼,别动!”
常建感觉有一个冷冰冰的利器压着自己的动脉,哪里敢动弹,只得作投降状,开始叽里咕噜地解释,但越解释越蹦出许多泰语来。
常子凯看了看月亮下的人,纤细苍白,毫无威胁和杀手,觉得自己反应过度,便松懈了几分,然后用手掐着这个矮自己一个头的男孩的脖子逼问道:“你是谁,在这里鬼鬼祟祟地是要偷东西吗?”
最后常建和他手脚并用地解释着,还把那玫瑰的嫩枝往嘴里塞。
常子凯惊呆了,他生平第一次看到有人把玫瑰的嫩枝当东西吃,而且还吃得这么开心,那些细嫩的刺把他的手指扎得出血,他却似乎没觉查出疼痛,他觉得眼前这个小孩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而那个傻子还小心地剥了嫩枝上的外皮,递给他,意思是让他也尝尝,素来冷静如他,也在那蜜糖一样笑容的蛊惑下鬼使神差地尝了一口,又苦又涩,这不是坑人吗?
他把那一小截恶心的东西吐了出来,心中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怎么也会随着这个白痴发起疯来?
“Name?”他快要没有耐心了。
“常……建。”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常子凯一听常字,马上不动声色地把匕首收到身上,掐着他脖子的手也放了下来,又问:“你住在哪里?住……在哪?”他生怕对方听不懂自己的话,又像对弱智说话的口气再重复了一次。
常建却再不言语,心中有些暗笑他,指了指山庄里最中央的白色洋楼。
常子凯终于可以确定这人就是传说中的小少爷。
常子凯突然在记忆里搜索出这个名字,而且印象还有些深刻。
他知道常府最近有些异动,先是老爷病了,似乎病起的有些险陡,天天都有医生出入,然后便有些争吵,接着大少爷出国了,接着打包回来一个土包子小少爷。
有一次他偶然帮父亲他们送堂口的帐本给大少爷,听伺候的人说他在后花园,他跑去找他,他果然在后花园,却正在与他的母亲说话。他也不好打搅,也不好再退回去,只得静静地藏在大树后面,耳朵却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真狗血,没想到居然真有这样的事,若不是他的DNA报告写得一清一楚,真不敢相信老爷子年轻时居然这样风流过。”常昶满是讥讽地说。
“若不是为了你,我也不必扯出这些阵年旧事,我还担了这许多骂名,何苦。”夫人的语气云淡风轻,听不出究竟。但常子凯却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为何弄回个小少爷却对大少爷有何益处。
“总之你们的事我不理,这个弟弟我也没义务管,但多了一个人总多了一份风险,你应该知道吧。”旁听的常子凯内心明白透了,多了一个人分财产罢了。
那夫人胸有成竹地道:“你尽管放心,你和胭儿是我亲生的。自然什么好处都不会落到一个外人头上,他一个私生子而已,连话都说不清楚,不足为虑。”
“希望一切如你想的这般简单,不过我亲自查过,他的确没有任何后台,我倒是不担心他能折腾个什么出来。”
“一个贱货生的野种而已,我第一眼看到他,便瞧出来他的样子生得也像那贱人,所以帮他取名为常建,常建常建,一辈子都这么低贱。这名字真是恰到好处,你说是吧?”夫人理了理前额被风吹乱的头发,样子依然高贵优雅,简直让人不相信这样的人会说出这等话来。
“他是你死对头的儿子,你就不怕他长大了来报复咱们?”
夫人又慢悠悠地说:“我已经告诉他,他是我的亲生儿子,是有一个叫风温洵的贱女仆在他襁褓之中时拐带了他,要把他拿来勒索我们,结果被警察追捕,逃到东南亚,这才有了他悲惨的十年,现在找了他回来,物归原主,骨r_ou_重聚,皆大欢喜。事实就是这样,事实也只能这样,你记清楚了吧,不要穿帮了!”
常昶突然开怀大笑,膜拜地望着自己的母亲大人,道:“妈,我看你是不是韩剧看多了,已经成了家庭伦理剧的编剧。这种狗血的剧情谁会信啊?”
夫人转动着手里那颗粉红的巨钻戒指,又对着阳光看了看它在阳光下折s_h_è 出绚美的光采,轻飘飘地说:“昶儿,对不起,你妈我不是编剧,是最佳女主角。只要我抱一抱那个苦逼的孩子,又流几滴眼泪,声泪俱下地告诉他这个事实,那么再狗血的事,也会让人深信不疑。”
“那也对,他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又没受过任何教育,像个狼孩儿,应该蒙昧的很,哄他倒也容易。而且从心理学上说,每个人都会自我欺骗,接受美好的现实,选择x_ing遗忘痛苦的真相。”
“我的儿子受过最好的教育,连心理学也这么优秀,还担心斗不过这样的原始人,你是不是也太缺乏自信心了?”
“我没说担心,我只是觉得多了这么一个小弟很烦躁。另外,老妈,我一想到你说自己快四十岁还能生出他这样的儿子,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很想笑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