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司元随在孟染身侧,不时听天舞门诸人为孟染解说一二。又不时听孟染指着某处,与他再解说一二。
如今派内倒是一派森严气象,就连飞涧廊桥之上的各侧殿外,都设着守卫弟子。
飞涧廊桥竟然将书院也挑廊而过,直接连到了弟子外院。孟染才问道:“这飞涧廊桥,怎得还变长了?”
白秋云这才解释道:“如今弟子外院外,还多了一重院落,住着掌事客卿及附属各派派来行护卫之职的修者。”
乌长柳也指着飞涧廊桥上位于外院上方的那两处侧殿道:“如今但凡与外派之人有交割之事,均在荫邱南北两殿处理,除非有要事禀报,否则不得跨过弟子内院外的那道禁制。”
孟染元识稍探即回,果然弟子内院所在,还被另设了一重禁制。
这禁制的生成,其中因由略显沉重。旧事已生,倒也不必太过介怀。大家便都很有默契的点到即止。
孟染等人在飞涧廊桥上观景,却不知他们也自成一景,落在了天舞门如今众弟子眼中。
第192章 幸好我有你
天舞门的结婴大典尚在筹备, 两仪山境内得知消息的各派已经送来了拜贴。与天舞门交好又远在别境的各派,天舞门也送去了请柬。
接下来的几天,确西洲与天舞门交好, 或附属于天舞门的各派, 陆陆续续抵达天舞门, 前来参加结婴大典。四修境的李邘等人,以及丹蝶派的曲掌门都亲自抵达了天舞门。
结婴大典当日,天舞门位于侧殿的宴厅,掌门大殿前的广场、甚至连飞涧廊桥上都五步一桌的摆满了宴客用的桌案。
两仪山境十宗十门的其他各派也都有派内长老、甚至掌门亲自送上了贺仪。
不少因天舞门的演舞晋阶的散修, 也借着这次机会,前来天舞门道一声恭喜。不少散修送不了财力丰厚的贺仪,干脆在宴会上献艺以为助兴。这些修行中人活得久了,总有那么一两门能够拿得出来的手艺。寻常演武助兴的倒也罢了,孟染竟然还见识到了精通土系修者的“沙画”表演。更有擅织纺之艺的修者,当场献艺, 织“天舞贺元纱”,以贺大典。
坐在天舞门贵客席的李辰火,看着下方热热闹闹的情形,对宋玺道:“贵派这些贺客倒是多才多艺, 也让我们大开眼界, 比之以往参加的大典都要有趣味的多。”
曲桑圣君也笑应道:“可不是, 光是唱歌跳舞,哪有这来得精彩。”
曲桑圣君话音落时,便听天舞门的飞涧廊桥和广场上, 再次传出了惊叹声。
随着这声惊叹,一卷织成的金色画卷,在众人眼前展开,往细处观,竟连今日在座的各位宾客都栩栩如生。
“好!”高昂的喝彩声从各处传来,在广场上的结丹女子也拱手往四方为礼,收起画卷,将之递给了天舞门的弟子,继而扬声道:“方织娘恭贺孟染圣君结婴,也以此卷愿宋真人早日结婴,让方织娘有再贺之机。”
坐在宋玺身侧的孟染,朝着方织娘颔首,应道:“多谢来贺,还请就座。”
宋玺也带着微微笑意,应道:“承君吉言,愿有此机。”
自有天舞门的弟子立刻将女子引入了广场上的宴座之中,后方还有修者也拾级而上,自报家门再献其艺。
天舞门这场结婴大典,因为诸位散修流水般来贺,足足摆了三日,才落下了帷幕。
派内的喧闹声随着天舞门诸位弟子的送客声逐渐平息,吾思居的生活也重归平静。
孟染结婴,意味着他需要将天舞门的功法往更上一层修习。
孟染将功法玉简从寰宇镯中取出来时,宁司元问道:“阿染又要撇下我一个人,开始闭关了?”
正准备将元识沉入玉简的孟染,对宁司元道:“我不就在吾思居吗?怎么能叫撇下你?”
“不如,再来双修啊?”宁司元笑问。
孟染瞪了宁司元一眼,道:“我还没说你呢,你怎么就没告诉我,双修一次会过去那么久?害我总觉得错过了好多事。”
一直以来,天舞门诸人便是有事共担。此次闭关,竟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天舞门经历了动乱。让孟染颇为自责的是,他明明比他们更有能力,却并没有在关键的时刻起到应有的作用。
虽然没有他在,天舞门也顺利的度过了难关。却让他有种,出门在外太久之后归来,发现孩纸已经长大不再需要自己。又好像,天舞门现在就算没有他,也一样可以很顺利的成长。
人总是能够在被需求的时候,更能寻找到生存的意义。
天舞门的强大,让孟染又欣慰,又有些略为的失落。将玉简暂时塞回了寰宇镯,孟染道:“看到天舞门强大起来,就隐约有种自己来到此界的使命已经完成,是时候回去了的感觉。”
此言一出,宁司元双手便是一紧,面上的笑容都转为诧异。
却听孟染又道:“但,我都已经活了一百多岁了,前界的人平均寿命也超不过一百岁,来之前我都已经二十多了,大概也不会有地方让我回去。”
“那我呢?”宁司元问道。
孟染挪到宁司元面前,握住了他的双手,才道:“幸好我有你。”
简单的五个字,却让宁司元瞬间觉得自己被填满。反握住孟染的手,应道:“也幸好有你。”
孟染抬头,目光澄澈,略带期盼,对宁司元道:“沧源陆这么大,也许,我们可以出去走走?”
不等宁司元回答,孟染又加了一句:“就我们两个人。”
宁司元握着孟染的两手一紧,应道:“好。”
孟染闻言,唇角便弯了起来,顺势弯下来的眼尾,看起来就像撒娇。
孟染笑道:“不过就算要走,也不是马上就能走的。沧源陆这么大,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回来。元婴期的这些舞蹈,我得自己学会了,再留下些什么,才能放心离开一段时间。”
宁司元则道:“那我正好将两仪荒山的事情处理一二,届时我们便可以放心离开一段时间。”
“好。”孟染笑应了,放开宁司元,将玉简从寰宇镯中又取了出来。
正要将元识沉入玉简时,却听宁司元道:“我怎么觉得,我只是被你转移了重点?”
“嗯?”孟染偏头,无辜脸看宁司元。
“结果刚说完,你还是又来看玉简,大概还要闭关?”宁司元问。
孟染笑:“那你就不想和我出去走走?”
“沧源陆我哪里没去过,不想!”宁司元应。
“可沧源陆我哪里都没去过啊。”孟染笑。
“……”
“那我先闭关?”孟染笑眯眯的问。
“……”谁知道你这一闭关是多久?
“然后就能一起出门去玩。”
“唉!”宁司元叹气:“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宁司元的模样,却把孟染给逗笑了。到底没忍住,凑过来吻住了宁司元。
虽然没能双修,但也“双修”了。于是,第二天,宁司元终于放孟染去闭关了。
说是闭关,其实也还是闭小关,两仪琴的琴声从琴房里叮叮咚咚传出来,宁司元习惯x_ing就从乾坤袋中摸出了蓝流宝石。
护星符阵往宝石上都刻了两笔了,宁司元才愣了一下,回过神来不由失笑。大约是身为两仪的那么多年,听到琴声便只能绘制蓝流宝石打发时间,竟然不由自主就又跟着琴声开始绘制蓝流宝石了。
闭关的这几十年,天舞门新收入的弟子,弟子服上当然不是蓝流宝石刻的护星符阵。有了足够的财力,如今人脉也更广,宋玺等人也算找到了还不错的替代品。
不过,宋玺身上的那套护星符阵,似乎有些地方已经损坏了。
几十年前那场动乱,孟染在他的识海中,并不知情。宁司元的元识却是有察觉此事的。但说到底,天舞门也不能凡事都依赖孟染,果然宋玺也撑到了友军来援。如此,宁司元也就没有出手。
倒不知道,孟染对此事竟会如此介怀。
想到不久之后,可能要和孟染离开一段时间。
宁司元看了看手中已经绘制了一半的蓝流宝石,决定还是重制几套护星符阵,赠与宋玺等人,也好让孟染更为放心。
孟染闭关期间,宋玺过来了一趟。
听闻孟染正在为天舞门元婴期的舞蹈谱曲,便又告辞。
临走,宁司元将新的几套护星符阵交予了宋玺。
符阵未变,但化虚期修者的护星符阵,护持力自然成倍数上升。接到这样的赠予,宋玺敏锐的觉察到什么,连告辞离开之事都暂时撇在了一边,重新坐下来对宁司元道:“两仪前辈,怎么忽然想到要为我们替换符阵。”
宁司元也并未隐瞒,应道:“阿染已是元婴,虽然元婴修为在两仪山境已是不俗,但以他的资质,绝不仅止步于此。”
宋玺问道:“前辈的意思是?”
“待阿染将这些曲谱定下,我想带他往各处走走。”此话由宁司元来说,自然更容易被宋玺同意。宁司元也就直接换成是自己的意思。
宋玺沉吟片刻后,果然应道:“虽说有阿染在天舞门坐镇,我们会更加安稳。但师弟确实不该困守一方,届时如若出行,师弟的安危就拜托给前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