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前辈。”蝶生满头细汗的闯了进来,肩臂上,吃了蛊丸虬起的青筋还未散去。
孟染起身,打量着蝶生,问道:“这是怎么了?”
“孟前辈,快去前庭,帮忙看看安魅主。”蝶生说完,便感觉周身有些失力。虬起的青筋从蝶生的肩臂上失去踪影,蝶生也一副就要栽倒在地的模样。
宁司元手中灵笔一摆,一道灵气已托住蝶生的身形,将人挪到了厅中的软榻上。
孟染指尖微弹,一团白色的灵光已聚,飘向蝶生。确定蝶生只是略有损耗,孟染将散了一几的纸笔收起,对宁司元问道:“去看看?”
“阿染想看,便一起去。”宁司元应着声,灵笔再一摆,一道灵符落在蝶生所在的榻上,化成符阵将蝶生护持其中。
“那就去看看。”孟染说着话时,视线落在厅门口的院中。
一道绯丽的人影,忽然从空中显形,容色艳丽的人影,是真的娇小。在孟染看来,大约才一米五左右的女子,却有着曲线毕露的好身材。
蝶生差点从榻上弹起来,这人!是什么时候跟着他来的?
女子看向蝶生,笑得魅力十足:“多谢小哥哥引路呀。”
话毕,媚目流转的扫了孟染一眼,又眸色娇俏的看向宁司元。属于元婴修者的气势,从女子身上露出来,女子再开口时,声色中带着些勾引般的吐息:“不用去看了,蛊主都死了,顾青安也活不了。倒是两位,还可以有条活路。”
孟染指尖轻弹,一个中空的灵光球往前浮起,光球中却有几道快如光影的活物弹动着。
孟染轻笑:“这就是你说的活路?”
女子脸色大变:“这怎么可能!”
第221章 怎么不可能
孟染却已经不想与她多做纠缠, 口中道:“我去前庭看看顾青安。”
话音未落,人影一闪已经消失。
院内布开得蛊阵, 只余了一道豁开的口子, 仍由孟染远去。
孟染一直收敛的修为,这时才外显。正要追去的女子面色大变, 看着面前微笑着的宁司元, 恐惧袭上心头,问道:“你们…是中洲……?”
宁司元笑得看似温和, 应道:“确西洲哟。”
“不可能,确西洲怎么会有出窍期修士!”女子转身便要逃。
宁司元笑而不答,一道灵符看似轻缓地落了下来。女子只觉周身灵息沉重,便连她得心应手的本命蛊, 也已经驱使不动, 整个客院仿佛变成了一座巨大的牢笼。
宁司元对蝶生道:“乖乖呆着, 我也去前庭看看。”
蝶生乖巧的点头,虽然庭凤王似乎也被禁锢住了, 才筑基期的蝶生,也完全不想冒险, 老老实实的呆在宁司元一开始就为他设下的防护阵中。
宁司元转头看向想力持镇定, 到底已经面显惶然的庭凤王:“你也最好乖乖的。”言罢,便追着孟染而去。
孟染赶到前庭时, 顾青安睁着双眼,卧倒在前庭大厅内色彩斑斓的手制地毯上,其余人等都呻吟低嚎着滚了一地, 方才热情接待他们的蓝莲也赫然在列。
孟染指尖弹出数个白色光球,没入众人体内,果然这些人都是中了蛊,已经危在旦夕。
反倒只有顾青安体内略好一分,但顾青安体内抵抗着蛊毒的大约非本身之力,因此并不像其他人还有动弹的余地。
随心锥中乐声起,孟染踩着柔软的地毯,跳起了久未有机会再用的笪蛊舞。
顾青安虽身体不能动,意识却很清醒。看到孟染前来,还并未受伤,心中正舒了一口气,便见这位前辈,竟在这危急时刻跳起舞来。
顾青安一脸懵,就算门派是叫天舞门,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跳舞,前辈,咱能不能靠谱点?
一道道灵光随着孟染的舞姿,落在厅内众人的身上。很快,顾青安就发现,这位前辈好像还挺靠谱的。他体内被蛊毒侵蚀后,失去的知觉开始慢慢恢复,厅上众人的嚎叫声也小了许多。
蓝莲身为蓝家家主,是除顾青安外,众人中修为最高之人。孟染的灵力入体,蓝莲很快就发现,自身所中之蛊在体内逐渐失去了攻击力,开始拼命想要逃离她的身体。
很快,蓝莲周身便从皮肤里鼓起了数个小包,一群染着血色,已经长到米粒大小的飞蚁一样蛊虫,咬破蓝莲的肌肤,从她体内钻了出来,蓝莲顿时变成了一个血人。
破体而出的蚁蛊还未飞起,已经被孟染周身溢出的灵光瞬间击碎。
宁司元赶到,一道灵符起,那些根本靠近不了孟染的粉末,随着火光燎起,彻底消散在了空中。
很快,其他人的身体里,也纷纷钻出了染着血色的蚁蛊。
顾青安体内的蚁蛊也钻出来后,孟染脚下舞步一缓,乐声变得悠远宁静,妙手之舞起。
盘坐在地已经开始运功疗伤的顾青安,感受着孟染灌入体内的白色灵光,只觉身心松快,蛊毒开始顺着经脉排出,被蚁蛊钻的千疮百孔的身体,伤势即刻就开始恢复。
而这位前辈显现的修为,果然已经不是元婴期。
同庭凤王一样,顾青安也是满脑子疑惑,确西洲什么时候竟然有了出窍期的修者?还是盼儿的师父,所以,盼儿才会这么快就成为了元婴修者吗?
送盼儿回去确西洲时,他离开两仪山境也不过十多年,那个时候有一个这么厉害的门派叫天舞门?
这几年倒是时常从确西洲来的行商口中知道这样一个门派,只是那时也并不知道竟然就是盼儿所在的门派。自在宗形势混乱,他与蓝雏凤深怕留下痕迹,也不敢随意打听盼儿的消息,竟然就错过了这样的大事?
只是,短短几百年,足够一个人修到出窍期?
“凝神!疗伤!”孟染的声音忽然出现在顾青安耳中,顾青安一惊,这才发现自己方才的元气,都险些走岔了。
顾青安看起来不声不响,实则是因为体内同心蛊,帮他承受了蚁蛊噬心之痛。但他心脉被蚁蛊啃噬,伤势其实较厅中之人都要重。
而为他承受了噬心之痛的,便是蓝雏凤。
瀑丽王府内,蓝雏凤还在努力想要突围而出。但顾青安身中蛊毒,她的同心蛊种在顾青安体内,与顾青安身同一体,心口传来的阵阵噬心之痛,严重影响了蓝雏凤的发挥。
幸而蓝雏凤所修蛛蛊,天生对蚁蛊有压制之力,否则,不能突围事小,能不能活下来都要两说。
此时感受着噬心之痛渐轻,蓝雏凤面色却愈发难看。庭凤王既然出了手,便不会那么好心的再帮人解蛊,排除这种可能,便只有一种情况下这种疼痛会减轻——中蛊之人已经快死了。
蓝雏凤一声厉喝,瀑丽王府之内,颜色艳丽的蓝蛛蜂拥而出,连此前护持在炼蛊室周围的蓝蛛,都被蓝雏凤召唤了过来。
庭凤王带来负责拦截蓝雏凤的众修见状,灰白色的蚁蛊从各处蜂涌而来,亦朝着蓝雏凤迎去。
瀑丽王府的大门,陷入了一片蛛山蚁海之中。
蓝雏凤面上已显出蛛纹,数只蓝蛛背上浮出艳丽的血色纹路,杀伐之气更甚,蓝蛛周身毒雾弥漫,灰白色的蚁蛊接二连三的从空中跌落。空中灵气更是显出蛛网一般的粘黏x_ing,阻碍了蚁蛊的行动,蓝蛛八爪挥舞,将诸多蚁蛊断为两节。不少蓝蛛却也被蚁蛊整个淹没,顿时啃噬的只剩一层空壳。
其中一人见蓝雏凤发狂,心中已有成算,开口道:“雏凤王,还请节哀。既然安魅主已死,也到了阁下该考虑考虑庭凤王建议的时候。男修咱们南贤洲多得是,雏凤王何苦为了美人连王城都不要?”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蓝雏凤目现悲色,却战力更甚。
“若是雏凤王钟爱确西洲男修,只要夫人愿意应下庭凤王所请,也不过小事。”那女修笑得志在必得,蚁蛊群虽对蓝雏凤施压,却似乎并不想取蓝雏凤x_ing命。
“你们这些连爱是什么都不懂的人,如何能理解他的不可替代。”蓝雏凤怒极反笑:“是了,与你说这些,是我天真。”
蓝雏凤话音落,一只蓝蛛背上的血色凤纹已成,蓝雏凤眸色一深,灵气一卷,王蛛顿时化作一片蓝色灵粉,被蓝雏凤吸入体内。
蓝色的蛛纹从蓝雏凤的眼角眉梢弥漫到发间,蓝雏凤身形顿时从场上消失。
“!”蚁蛊女修一惊,再开口时,已是迟了:“你!”
一只巴掌大的蓝蛛,从蚁蛊女修胸口,透体而出,鲜血溢出,顿时被蜂涌而回的蚁蛊吸食。继而这些蚁蛊便开始沿着伤口,啃噬这女修的血r_ou_。
“啊啊啊!”惨叫声从女修口中高嚎而出。
蓝雏凤没有胜的喜悦,也没有心思再多看她一眼。随同女修截她去路的四位男修,竟也无人再动手,甚至冷眼看着女修被蚁蛊吞噬。
蓝雏凤悲戚一笑,看,这就是原来的自在宗,女修以男修为鼎炉,男修只能如蛊食般存活,又怎么可能指望蛊食会与蛊主一心而同。
既是陋习,便该改之。
东高城虽未如瀑丽城一般大肆宣扬唯一双修道,却因城主已是男子,任由两城之道同城而处。
她知道这条路必然难走,但……青安……
蓝雏凤捂住已经没了痛楚感的心口,两行清泪从蛛纹还未散去的眼中溢出。去往蓝府的步伐,甚至有些踉跄。
从蓝府门口,一路到蓝府前庭大厅,路上守卫浑身是血。这是蚁蛊已经破体而出!
蓝雏凤面上悲色更甚,探了探那还带着余温的身体,已经要赤化为血的眸子,忽然一凝。这守卫,还有脉搏?体内元气竟还在行走?这是在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