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吃力地驮着包袱:“噢!”
没走几步,大的又嫌小的走得慢,干脆连人带包袱抱了起来:“算了算了,你这样要走到什么时候!我们先去买了马车再说!”
孙大娘指着他们对管家小声道:“瞧这傻劲,你看看,这两人像不像兄弟?”
兄弟?管家抻着脖子瞅了瞅,哎?好像……是有点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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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染郡主这一玩就是大半个月,洛平在神殿里待了大半个月。
出乎他的意料,西昭的神殿居然比王宫还要大。依山而建,里面供奉着西昭信奉的神明。神殿由国师掌管,神官并不多,只有十来人,但是每日前来祈福求神的百姓很多。
国师告诉洛平:“神殿的地下宫殿有三层,第一层放着西昭的宗教中掌管冥界的神明,第二层是西昭王族祖先的灵位,而最下面一层是处置不净之人的监牢。神明和王族的灵位镇着在那里死去的人的魂魄。”
洛平跟着国师了解了不少西昭的文化传说,他终于知道西昭王总是提起的天谴是什么意思,那是前几任国师的预言。
当时的第五代西昭王本是个勤恳治国的好皇帝,辅佐他的是第三任国师。第三任国师是神殿有史以来最有天赋的女子,传说她有一双看透三界世事的青瞳。
西昭王着魔般地迷恋上了这个女子,不惜为她触犯了神殿中的禁忌,烧经书毁神像,以致于那位女国师被逼无奈,将自己关在了地宫第三层,放血自尽,以平息神明的震怒。
后来那一代西昭王莫名发了疯病,药石罔效,不久也辞世了。就从那一天起,每一任国师在扶乩占命时都会得到警示,说西昭将要遭遇天谴。
而到了这一代,原本兴盛的西昭皇族居然凋零到一脉单传,甚至连下一代也是至亲乱*的结果,这让西昭王颇为惶恐,所以才有向大承“借命”一说。
洛平唏嘘:“鬼神之说,原本我不甚相信,现在却能理解,这世上当真无奇不有,所谓命数,可能也是存在的。”
国师笑道:“命数当然存在,要不然我岂会见到你这样的人?”
洛平眸光微闪:“国师是何意?”
国师没有急着回答,倒是拿了个罗盘推算起来,半晌,罗盘的指针停了下来。
他说了个日期:“丁卯年三月初十。这是你这一生的生辰八字,不是从初生婴孩开始算起的,而是从你自地府重回人间开始算起的,我说得对吗?”
洛平心里一凛,丁卯年三月初十,即宣统廿一年的那一天。那天,他重回到翰林院的赏春宴上,见到了幼年的周棠……
国师说:“我不知你因何而重生,但我知道,命盘可以重来,因缘却不可能重复。你走到了这一步,我们所有人的因缘,都已经不一样了。”
“是吗……都不一样了?”
“是,包括你所畏惧的那一场死亡。”
洛平从神殿出来时,听说了一个让他难以置信的消息——大承的君王,抱着个拖着鼻涕的小孩子,寻他来了……
现在他们人就在王宫大殿,已经磋商了两个时辰了。
洛平赶忙跑过去,周棠也就算了,拖着鼻涕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到了大殿门口,他刚巧听见了周棠的总结陈词:“总之,只要洛平一日在大承,大承就保西昭平安,一荣共荣,一辱俱辱,可立契约为证。”
他娘亲接腔:“展现西昭诚意的时候到了。”
西昭王满面笑容地说:“好,好,那就定下契约吧。”
洛平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西昭王的玉玺已经按到了一张羊皮纸上,他匆忙走过去要拿来看:“什么契约?陛下?你在干什么!”
可是他的手还没碰到羊皮纸,就被洛小安扑得往后倒去:“爹爹!”
洛平勉强站稳,抱住他道:“小安乖。”眼神仍是责备地望着周棠——这是个君王该有的样子吗!丢下国事跑过来莽撞行事?
周棠痞兮兮地回看他——没有你这个做丞相的盯着我,我就没办法治国了,所以要用契约让你跟西昭断绝关系。
这边眉来眼去还没结束,那边又是一声狮吼:“什么?平儿你什么时候当爹了为娘怎么不知道!儿媳妇儿呢!”
洛平一时僵在那儿不知该怎么解释,周棠一步跨到洛母身边,附耳道:“是他捡的,不过岳母大人,您的儿婿就是朕,这个没跑了。”
咔!洛母石化了。
西昭王也来凑热闹:“这个娃娃很可爱啊,其实他也算是我们西昭皇族的……”
“别打他主意!”周棠怒而打断,完全是护着自家弟弟的嘴脸,“他不是洛平亲生的,跟你们西昭一点关系也没有!而且他还是个笨蛋!”
“小安不是笨蛋……”洛小安趴在洛平怀里,嘴巴一扁。
“陛下怎能这样说他!”洛平拍抚着小安,低声斥责。
“哼!”周棠不敢对他俩发火,就翻了个白眼给西昭王。
子染锲而不舍:“小安是吧,来,n_ain_ai抱。”
洛平扶额:“娘……”
那一日的西昭王宫,难得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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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晋上的香还算灵验,皇上和洛丞相总算在三个月期限内回来了。
这次出使回来,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洛平依旧是权倾朝野的丞相,周棠依旧是严谨治国的皇帝。
不过洛丞相的两本折子被推了回来,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事。皇上对洛丞相的谏言可以说是百依百顺的。
后来方晋出于好奇就问了洛平,那两封折子说的什么。
洛平没有隐瞒:“一个是劝他选秀纳妃,一个是我想告老还乡。”
方晋道:“前一个他当然不会同意,不提。后一个……慕权,你不是一心要当丞相的吗?怎么又要告老还乡?”
洛平说:“两封折子一起递的,他若要纳妃,我为何不辞官呢?”
把这句话在心里饶了两圈,方晋总算明白了其中关窍,摇头笑叹:“如此威胁我们的皇帝陛下,不愧是老狐狸啊……”
因为此事,周棠专门找洛平谈了一次话。
他在案几上铺了一张生宣纸,提笔挥毫写了几个字要洛平来看。洛平上前看了,三个字跃然纸上——
平天下。
周棠问他:“小夫子,你觉得我写得如何?”
洛平道:“陛下小时候便可以把‘天下’二字写得极好,如今这三个字更见风骨。早年的那一丝内敛尽去,笔锋锐利果决,气势如虹,进步了。”
“那你知道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吗?”
“意思?自然是平定天下、安乐百姓之意。”
周棠摇了摇头,握着他的手放在宣纸上,一字一顿地指着说:“平、天、下,意思是,在我的心里,平第一,天下第二。”
平第一,天下第二。
洛平抬眼看他,撞进了他幽深的眼眸中。
“小夫子,你再写一次我的名字吧。”周棠说,“我最喜欢看你写那两个字,普天之下,也只有你有资格写下它们。”
洛平接过他硬塞来的笔,刚落笔时竟有些微颤,后来却如行云流水,手腕自如地动了起来。明明那么久没有写过这两个字,可是一点也不生疏。
周棠抱着他的腰说着r_ou_麻兮兮的情话:“你担心的事都不会发生,一直到我死都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不是不得已,我也不会纳妃,就算纳妃了,我也不会看他们一眼。”
“陛下,这样不行。”
“为何不行?”
“陛下倘若没有子嗣,洛平便是大承的罪人,死后会永不超生。”
“怎么可能这么严重!”
“就是这么严重。”
“小夫子你是在太没情调了!”周棠烦躁地说,“我以为只有那个西昭王才会担心这种事!子嗣什么的,只要是周家的孩子不就行了!”
“陛下说得对。”洛平忽然笑了,似乎他早就在等这句话,“那就请让臣去为您物色一个小太子回来吧。”
“……”周棠在他后颈狠狠咬了一口,“你敢算计我?”
“嘶,陛下,一言九鼎。”
“好吧,一言九鼎,可是洛卿你就要负责解决侍寝的问题了。”周棠摆出仗势欺人的皇帝嘴脸,扯开他的衣襟,“你要是能给朕生一个小皇子,那是最好的。”
“唔……那陛下还是让臣告老还乡吧。”
关于子嗣的问题,洛平其实早就考察过。
老四出海去了,一去好几年,别说子嗣了,根本找不到他人。
老五花天酒地了一辈子,终于定心了,可是不知道那人是谁。只听说为了追那个相好,他跑到道观里修行去了。
老三和老六各有子女,但他们心里对秣城极有y-in影,都不愿回京,只愿偏安一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