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爱卿,你怎地如此清瘦!
在被小太监请下马车入宫之后,贾赦瞧着这朱红砖墙,倒是心情出奇地平静。
和他预想之中完全不同的平静!
末世锻炼人才啊!
他琢磨一番后,对此下了如是结论。
那小太监年纪不大,但却是李尚喜几个干儿子里最得他青眼的一个。
见到贾赦那淡然从容的周身气度,原本他还因为师父的吩咐而火急火燎的,这时也少了几分慌张,只是这样大的事儿这样走下去也不行啊,便好言好语地和贾赦商量:“贾将军,奴婢觉得皇上挺着急的,咱是不是快点?”
贾赦原本想保持自己的高分风范,可有了个台阶儿也就懒得装相了——
本老爷心里,也挺急的!
于是他和小太监风风火火地就到了那保和殿。
保和殿外早有李尚喜等着,他之前就远远地瞧见了贾赦,可等瞧见这人之后,见他虽然大步如飞,可神色之间冷静沉着,差点以为自己见了鬼!
这画风,不对啊!
贾赦身为国公之子,又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说真的,礼节上那是没得挑剔的。
可这一个人的气场和给人的感觉却是很微妙的,在他心中从来都是轻挑风流之相,这猛然换个冷静沉着,这不是唬他一跳?
不过他随即想到这货已和当年不可同日而语,毕竟没了老子,又和那位交往过甚,咱皇上这时候不发落他,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给他清算,有这等变化,倒也不稀奇。
贾赦倒是不知道这丫在心里怎么想的,见了这位老熟人,瞧着对方看自己那高深莫测的样子,他微微挑了挑眉,冲他拱了拱手,淡淡道:“李公公,久见了。”
也不说请他通禀之事,毕竟真着急上火要给自己贴一个孝子的章的可不是他家主子?
想到那位,贾赦又在心里提醒自己,放松,放松!
就算是那位再看自己怎么不耐烦,自己眼下可是为了他老子来的,不要怵他。
李尚喜皮笑r_ou_不笑地对他这位名义上的一品大员那么一咧嘴,“皇上等贾将军许久了,只是贾将军没带太医?”
瞧他这y-in阳怪气的样子贾赦心里就没忍住哼一声,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拿出当年的倨傲派头道:“本将军自有回春之术,公公带路吧。”
这再熟悉不过的拽相倒是让李尚喜像是又回到了几年前,他主子还没登基的时候,可现在,除了他主子,谁还敢这样对他拽来拽去的?
他本想放两句狠话,可这地方毕竟还是太上皇住的地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陛下盼着太上皇不好呢,只得暂时忍他一忍,带着贾赦入殿。
贾赦被直接带到了偏殿,殿中已有两名太医候着。
其中一个还是贾赦的老熟人,有名的混不吝,白芷!
这名字虽然起的秀气,可人却是个老混账,明明医术了得,却不愿在宫里伺候贵人,要去从军!又酷爱美酒,酒品还异常糟糕,总是能在酒后干出点糊涂事儿,得罪贵人的时候也多了去了。
要不是他医术高明,又活人无数,这太上皇又宠着他,否则指不定坟头Cao几尺高呐。
李尚喜道:“贾将军先在这里候着,咱家去禀告皇上。”
话落,一甩拂尘而去。
待他走了,年近花甲之年的白芷就一个大步上前,眯着眼儿看着贾赦道:“你小子家里有什么能救人的方子,我怎地不知道?”
话说的如此不客气,却透着一股子亲昵的劲儿。
另外那位李太医在一旁瞧着这两位,并不说话,只等好戏开锣。
他可和天生一身反骨的白芷不同,前朝的时候祖上都是太医,对于新皇这种贴皇榜的作法心里其实是不满的,这不是往他们这些太医的脸上打吗?
原以为也没几个庸医敢来,结果来的不是庸医,反是这位一等将军!
贾赦冲白芷嬉皮笑脸道:“您怎地就知道没有了?”
“切,你老子要是有,当年早巴巴地献给老夫了,还能不给我?”老头身高也不高,却是傲气冲天,抬头看着比他高了一头多的贾赦,鼻孔对着他哼道:“我知道你小子想什么,待会儿要是瞧不好太上皇,乖乖认个错,还能留一条小命。”
虽是这样冷嘲热讽地,可老头瞧着这个故人之子心里那是一个发愁——
见过蠢地,可没见过这样蠢的!
贾赦倒是知道这老头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刚想安抚下这位世叔,就被李尚喜给带走了。
白芷瞧着他的背影不禁摇了摇头,心里一叹。
老哥,不是老白我不尽心,委实是这事儿恩侯这小子太莽撞了!
想到要见新皇,原本不怎么紧张的贾赦还是觉得呼吸有些急促,不为别的,只为这家伙天生一张冷面,从来就没见过笑模样!而且虽然据说信佛,可也只是据说而已,他那几年从未见他身上戴过佛珠。
想到新皇,他心里又委屈上了。
不为其他,只为自己当年对他可是顶顶好的!可从未得过这人的一点好脸儿!
他自己和贾政从小不睦,原本在宫里的时候也没怎么着,可后来东宫来了个c-h-a班生也就是新皇,见他和太子两个人兄友弟恭,他心里别提多羡慕了!
我怎么就只有一个鼻孔朝天的蠢弟弟?
再加上他和新皇年岁差不离,可新皇也不知为何比他矮了小半头,当时他便和太子开起了玩笑,道:“同样都是弟弟,怎么就差那么多?殿下你那么多弟弟,我瞧着这个最好了,不如分许我一半儿?”
还接连地不知道是撒娇还是撒泼地一个劲儿地说“许了我吧”,“许了我吧”……
当时并无外人在场,新皇也是面色如常,只太子如何宠着贾赦,也不能真说出分了弟弟的话来,只笑着让他莫闹,便含糊了过去。
贾赦当然也知道这皇帝的儿子怎么会给自己当弟弟?也不过是开个发自肺腑的玩笑,被拒了之后,也不妨碍他对这个死了养母还不被亲娘待见的皇子好。
只是他对他愈好,得到的反而是越来越多的冷脸。
他甚至觉得这位四皇子恨不得在身上贴张纸,上书贾赦与狗不得上前!
贾赦也就觉得有趣,一边儿佯装不知,一边就继续黏糊着他,就想看他能忍到何时。
咳,要是他n_ai娘知道,肯定会说她家这个不省心的哥儿,其实在府里也是这样招猫逗狗的……
如今一想,贾赦觉得自己的确是作死的没错QAQ!
怀着恨不得掐死过去愚蠢自己的心,贾赦终于见到了新皇。
皇帝真正睡觉的地方其实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是丁点大,透光尚可。只是太上皇似乎在昏睡,这透光太好也不好,便落了帐子,一进入只能看到新皇这一个人,看不到太上皇的身影。
贾赦很是规矩地只看到了新帝的下半身的龙袍和靴子,并没敢直视天颜,恭敬道:“微臣贾赦,见过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