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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不大,装饰简洁的过分,瓷砖铺地竟然连个花纹都没有,也没放什么多余的摆设,齐八躺在浴缸里,一样一样打量过来,最后嫌弃的转过头拍了几个水花,连牙膏牙刷都放的跟部队里出来似的,实在呆板无趣透了。
头顶上浴霸被开到了最大档,整个浴室都被蒸腾得雾缭缭,连鼻尖上都冒出了一层薄汗,幽黄的灯光照的人昏昏欲睡。
中途张日山怕他在就这么睡过去,拍着门板喊了他两次,齐八这才慢悠悠的晃了出来。
擦着头发扫了一眼,张日山不在客厅,倒是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顷哐作响的声音,隐隐还有些食物的香味飘散过来。
齐八走过去开门喊了一声,r_ou_的香味霎时就扑面而来。他又冷又饿挨了半天,这会儿刚暖和过来,饿得简直肝肠寸断,这下闻了r_ou_味儿,眼都快绿了。
张日山回头招呼了他一声,揭开锅尝了尝浓淡,又动作熟练地搁了点调料,齐八馋的不行,抓着张日山的胳膊靠过去,嘴上小声说着要不要帮忙,眼神却巴巴的看着锅里不放。
齐八刚洗完浑身暖烘烘的,软软的贴着张日山身侧,张日山一惊,眯起眸子似是有些诧异,凝了齐八一眼,难得的放软了声音:“去把头发吹干,马上就好了。”
齐八哪里肯走,头一歪,赖皮似的抵在张日山肩头,还蹭了蹭:“不行,我饿的一点力气没有了,腿都软了,不吃一点走不动。”
张日山被人环了胳膊也不急着抽出来,只抿着唇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单手拿了双筷子,捞了块r_ou_出来,文火慢炖出来的r_ou_块香气四溢,又被调味料染得汁浓色亮,筷子一夹,r_ou_皮跟着颤颤巍巍,吹得凉了一些,这才给人递到嘴边。
齐八趴在人肩头小心翼翼的一口吞了下去,注意不蹭在人衣服上,入口即化肥而不腻的口感让他满足的眯了眼,枕在人肩头嚼吧嚼吧张嘴又跟人要。
张日山只觉得耳后痒痒的,被人贴着的地方又热又烫,侧头就瞧见人两瓣唇油润得晶亮。他侧头含笑静默了几秒,肩头动了动,轻轻推了下齐八:“你去把头发吹了,我再炒个青菜就能吃了。”
没人觉得这样的亲昵有哪里不合时宜。
齐八嘟嘟囔囔不情不愿的直了腰,刚走到门口忽然又回头:“哎,你手机呢,借我打个电话。”
张日山反- she -x_ing的就去摸裤兜,一摸不在:“好像在外面茶几上,你去看看。”
齐八应了声便出去找,说是找,其实也不过是扫一眼——茶几上干干净净只有他刚喝剩下的半杯水,和张日山说的那个手机。
他一边腹诽张日山这日子过得像是军队集训出来的一边给自己父母打电话,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去。
那头知道他被锁在门外后笑了半天,才说他们要明天才回去。
张日山这时候端着盘子出来了,又摆了副碗筷。
齐八打着电话分神瞄了他一眼,看他进进出出,端菜盛饭。
说不惊讶是假的。
张日山长得分明是个精米细粮养出来的小少爷,理应是五谷不分四体不勤,没想到照顾人起来却是意外的像模像样。
以后不知道是哪家姑娘可以享这个福咯。
齐八摇头晃脑的挂了电话,搁在茶几上。
张日山拿了块干毛巾走过来,又柔着声,半哄半推的把人带去饭桌前,站在齐八身后,耐心的给人一缕一缕的擦干。
齐八像是理所应当一般的任他去,风卷云残的对着面前的饭菜扫了一顿。
张日山只是沉着声闷笑,让他慢点。
齐八举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忽然又想起来了,张日山是有心上人的。
像是下楼梯却突然踩空,心脏咯噔一下,生生的一坠。
他知道这一个学期以来张日山几乎每天的课表。
知道他每天上了什么课,见到了谁,有什么作业没写完。
知道他今天的早餐明天的晚餐,知道他饭后去买了瓶饮料,甚至知道哪个女生偷偷表白送了他一包自制的饼干。
知道他脾气不好耐心不足又睚眦必报却在自己面前敛了x_ing子,低眉顺眼的乖巧。
可是,他从来不知道张日山是有心上人的。
张日山发现了他的愣怔,凑过来问他怎么了。
齐八能清晰地感觉到张日山的呼吸扑在耳廓脸颊上,他猛地侧过头,双唇擦碰着,一触即离。
齐八看进张日山专注的漆黑眸子里,一时呆滞没了声响。
数秒后两人都恢复了理智,尴尬的退开,齐八却清楚的知道了,有些事情恐怕他是永远都不明白却又根本放不下的。
张日山不知道齐八在想些什么,黑漆漆的双眼变得更加深沉,站在齐八身后若有所思。
空气里流窜着暧昧与焦急的味道,让人禁不住蠢蠢欲动。
他的喉结动了动,努力将自己的视线从齐八身上移开。
可齐八就是能让他无端的生了一种飞蛾扑火的冲动,陈年已久的不甘破土发芽,被人为的放任肆意生长,浇灌了年少轻狂的盲目爱意,掺杂着孤注一掷的隐晦欲望,经年数月,如今再也无法从心头拔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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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八要明天才回的去,只能在张日山这里再借宿一晚。
张日山这套房子地段贼好,叠加的学区房,离市中心又近,市面上一房难求,只可惜是一室一厅。
晚上,张日山抱了一床被子出来,跟人开玩笑:“你要不要打地铺吧。”
直白的连学长都不愿喊了。
齐八一听就急了,骂骂咧咧跟人说:“扯什么犊子,有你这么招待客人的吗?”说完就往张日山那张床上一躺,霸着床一分不让。
张日山脸上泛着笑,把被子兜头盖脸的往齐八身上一扔:“你这也太不讲道理了,这可是我家,你睡得我的床。”
却没有半分想去赶人的意思。
他对齐八一向毫无底线的纵容,况且,他抬眼看了看赖皮似的躺在床上的人,胸口那点隐秘的喜悦就快要蹦了出来。
齐八忽然对着他拍了拍身边的空缺:“一起睡一起睡,又不是没睡过,都是大男人,怕啥。”
结果张日山这一晚上终究是没睡得好,躺在床上又不敢翻来覆去动的厉害,怕扰了齐八休息……
冬天黑的早亮得晚,他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还是一片黑,悄悄按了手机看了眼,才不到7点。
齐八占了大半的床,枕着他的胳膊,睡得还很香。
他小心翼翼的把被人压得酸麻的手臂抽了出来,轻手轻脚的下床。
想了一晚上,也盯着齐八看了一晚上,如果可以,他恨不得紧紧地拥着人,抱着他,吻着他。可他只敢老老实实的躺在那里,偷偷地用余光去注视。
他几乎快要无法忽视从胸口满溢出来的温暖和快乐,几经挣扎,那最后的一点犹豫终于被消弭殆尽——有些话,他决定在齐八走之前告诉他,无论结局如何。
齐八睡得不沉,晚上又睡得早,张日山走了没多久他也跟着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