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抡起了拳头接着攻击,眼看拳头就要砸在身上,周页瑾侧身躲过,反手就是一拳,打在了男生的下颔角上。
下颔角被一股大力冲撞,男生偏过头踉跄几步,慌忙站定。
他还想再冲上去接着打,被一声大喝制止住了脚步。
“干什么呢!”学校的保安鹅行鸭步地从保安室走了出来,往这边走时还打了个哈欠。
周页瑾骂了一句娘,早不出来晚不出来,自己刚刚打了男生一拳,这会儿他倒是出来了。
保安看都不看一边的男生,直接朝着周页瑾走过来,“你是永宁的吧,刚才我可看见了,校门口都敢打架,把姓名留下。”
“他先动我兄弟的。”周页瑾跑到展寻澈身边把他扶起。
展寻澈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你怎么样?”周页瑾捏住袖子擦了擦展寻澈额头上的汗。
“没事。”展寻澈平常在周页瑾面前是横惯了的,现在的情况让他觉得有点丢脸。
“他我管不着,但你是永宁小学的,我就得管,”保安站在一边,挺着肚子道,“叫什么名字?”
“五年一班,周页瑾。”周页瑾有些不高兴。
保安掏出手机把周页瑾的信息记下来,赶苍蝇似的冲他们挥了两下手,“行了,都走吧。”
那个男生还站在原地没动,保安走过去瞪起眼,“还不走?等我请你吃饭呢?”
“马上就走,”男生讨好的冲保安笑了笑,等脸转到周页瑾那边儿,又换了一副表情,“周页瑾是吧,老子记住你了!”
话音刚落,他就挨了保安一脚,“王八羔子,在我们学校门口跟谁横呢!”
男生瞪了保安一眼,低下头灰溜溜地走了。
“能走不?”周页瑾扶着展寻澈问道。
“能。”展寻澈说完,撑着周页瑾的肩膀站起来,步履蹒跚地朝前挪了两步。
周页瑾看着他走的那两步,没好气地揽住他,“能个屁,我背你。”
展寻澈想拒绝,没等他说出口,就已经被周页瑾不由分说地背了起来。
周页瑾把展寻澈背到背上,顿时感觉身子一沉,险些当场跪在地上,他暗自琢磨,展寻澈平时看着又瘦又矮的,没想到原来这么重。
周页瑾托了托展寻澈的身子,迈开步子往家走去。
“今天那人为什么打你?”回家的途中,周页瑾偏头问他。
展寻澈趴在他背上,沉默许久,“要钱。”
“你没给?”周页瑾问。
“……刚开始没给,后来都被他抢走了。”展寻澈慢吞吞地说。
感觉到展寻澈有往下滑的趋势,周页瑾又把他朝上托了一下,“守财奴啊你,一开始给他不就完了么。”
展寻澈对于守财奴这个称谓很不满意,他撇了撇嘴,“那钱我要用来买东西。”
“傻吧,东西重要还是你人重要。”周页瑾都被他气乐了。
展寻澈愣了一下,突然问道,“你觉得呢?”
“废话,当然你重要。”周页瑾不假思索。
展寻澈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低下头,把头埋在了周页瑾的脖颈间,感受着周页瑾跳动的脉搏,脑中忍不住回想周页瑾刚才打架时的样子。
他印象中的周页瑾,打架时永远都是在胡乱挥舞拳头,就算拳头砸在他身上,也只是不痒不痛的。
而今天的周页瑾出手极其利索,每一次攻击都无比精准,至于出手的力度,从那个男生红一块青一块的脸也能看出来。
展寻澈心情有些复杂,难怪他能打赢周页瑾却打不赢那个男生,根本就是周页瑾一直在让着他罢了。
想到这里,展寻澈把嘴唇贴到了周页瑾耳边,神情认真地问道,“你是不是一直都在让着我?”
感受到耳朵边儿的气息,周页瑾瞬间像一只炸了毛的猫,浑身一颤,差点把展寻澈扔到地上。
“搞什么?”展寻澈又贴着他问。
这回周页瑾没忍住,真的把展寻澈给扔到了地上,他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别在我耳朵跟前说话。”
展寻澈坐在地上愣住了,他猛地想起暑假时跟周页瑾一起出去玩,同行的一个男生对他说,耳朵是周页瑾的致命弱点。
那时候他还不相信,跟周页瑾打架时也完全没想过吹耳朵这一招,现在看来,着竟然是真的。
他刚才还只是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周页瑾的反应就那么大,不知道对着耳朵吹一口,会是怎样的结果。
等到耳朵被热气拂过的难受感消散,周页瑾踢了踢愣在地上的展寻澈,“发什么愣呢?”
“你耳朵很敏丨感?”展寻澈抬头望向他。
“或许吧,”周页瑾含糊地说道,强行岔开了话题,“赶紧回家吧,天都黑了。”
周页瑾说完,捉住展寻澈的胳膊,就打算把他往背上带,却被展寻澈给挣开了。
一路走来,展寻澈身上的痛感已经减缓了很多,他听着周页瑾有些急促的呼吸,“我自己走。”
“你现在这副半身不遂的样子,行吗?”周页瑾怀疑道。
“我就是全身都遂,也行。”展寻澈一瘸一拐往前走,周页瑾跟在后边,防着他突然跌倒。
两个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步履缓慢地在路上行走。
走了一会,周页瑾像是看不下去了,突然加快脚步,跟展寻澈走成了并排。
“看到那只蚂蚁没有?”周页瑾指着地面,“三分钟前,它走在咱俩后边。”
展寻澈瞥他一眼,“它开着喷气飞机,咱们步行的怎么比得上。”
“哪来的飞机?”周页瑾笑了一声。
展寻澈也笑了笑,“哪来的蚂蚁?”
“靠。”周页瑾把脚边一颗小石子踢了两米远,赌气似的不说话了。
片刻之后,周页瑾又开了口,“对了,你要买什么东西?”
“彩纸,上手工课要用。”展寻澈笑着回答。
“早说啊,我以前买了一沓,都放家里积灰呢。”周页瑾哥俩好地揽住了展寻澈的脖子。
展寻澈没有躲开,任由他揽着,“你也会做手工?”
“什么话,有谁不会做手工啊?”周页瑾没好气地问。
“我还以为猪干不了这么细的活儿,你改变了我的想法。”展寻澈笑得如沐春风。
周页瑾握起拳头,非常想一拳头砸到这张脸上,考虑到展寻澈有伤在身,他还是没有发作。
周页瑾再没有和展寻澈展寻澈说话,沉默地回了家。
周父周母此时都已经下班了,他们坐在餐桌上迟迟没有开饭,一直在等他回来。
“今天怎么这么晚?”周母坐在椅子上问他。
“打扫。”周页瑾坐下来,随手扒拉了两筷子饭。
周母也拿起了筷子,刚准备夹菜,门铃从外边儿响了起来。
“去开门,我懒得动。”周母拿着筷子不懂,指使起了身边的周页瑾。
周页瑾垂下头认命地走到门口,打开门,展母一脸忧心忡忡地站在门外。
一看见周页瑾,展母立刻拉住周页瑾的手问道,“小瑾啊,阿姨问你,今天你和阿澈遇到什么事儿没有?”
“怎么了?”周页瑾明知故问。
“我方才发现阿澈的腿有点瘸,撩起他的裤腿看了看,膝盖上破了一大片,问他也不说话,你和阿澈不是一块儿回家的吗,我就想过来问问你。”展母的神色中满是担忧。
对于展寻澈什么都不跟家人说,周页瑾一点也不意外。
展寻澈虽然年龄不大,但自尊心从来都强的很,被揍了这事儿说出去挺跌份儿的,他自然不会多说。
周页瑾不动声色地摆了摆手,“展姨您放心,他就是路上摔了一跤,没什么大事儿。”
展母半信半疑的看着他,看着周页瑾严肃的表情,她渐渐打消了心头的疑虑,“那就好,那阿姨先回去给阿澈上药,你快去吃饭吧。”
“嗯,展姨多来串门儿。” 周页瑾笑着关上了门。
周页瑾走回到椅子边上,心里还想着再多吃几口,但由于之前肚子上被踹了一脚,胃部有些不适,才吃了两口就饱了。
“我饱了。”周页瑾放下筷子说道。
“怎么才吃这么点?”周母疑惑问道。
“中午吃多了,不饿。”周页瑾说着,把自己的碗筷推到一边,起身准备离开。
“你跟阿澈这几天没打架吧?”周父抬起头问他。
“没,我俩关系好着呢。”
“最好是这样,别让我知道你欺负阿澈,不然我——”周父情绪一激动,在周页瑾头上拍了一下。
周页瑾捂着头,满腹冤枉无处说。
明明每次被欺负的都是他,在自家父母眼里,永远都是他在欺负展寻澈。
周页瑾含冤负屈地回到房间,撩起衣服看着自己肋骨处的淤青,有些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