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寻澈听到他那边没有动静,了然地笑了笑,“我这是不是你新年接到的第一个电话?”
“是又怎样?”周页瑾翻了个白眼,“你有病吧,就隔一个院子,你打什么电话?”
“你的意思是,我直接过去找你?”展寻澈从床上坐起来,已经准备下床穿鞋了。
周页瑾听着那边儿窸窸窣窣的声音,就觉得脑壳有点疼,“阅读理解可真够好的啊,你从哪儿听出来我有这层意思了?”
“从你的每一个字。”展寻澈笑得相当愉悦。
“滚蛋,”周页瑾揉了揉额角,“别闹了,先睡觉吧。”
“我睡不着。”
“躺平别动,一会儿就睡着了。”
展寻澈依言躺下去,合上眼皮等了几秒钟,“不行。”
周页瑾没好气,“你故意的吧,这也躺得太短了。”
“没有,”展寻澈翻了个身,“要不你给我唱首歌吧。”
“算了吧,我这破锣嗓。”
周页瑾唱歌倒不是特别难听,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任何一首歌,一到了他嘴里基本都变得面目全非了。
但也有例外的,有一首歌他就唱得很好,有种独特的味道。
“就唱你拿手的那首情歌,我很久没听你唱了。”
周页瑾笑了一下,“我要是给你唱睡着了,你今儿会不会梦到我?”
“那一定是个美梦。”展寻澈眼睛都快笑没了。
周页瑾像被齁着似的缩了缩脖子,随后把被子盖到了头顶,“我钻被子里唱,其他人都在睡觉呢。”
展寻澈压低声音嗯了一声。
周页瑾清了清嗓子,把手机拿到了嘴跟前儿,轻轻哼了几个音节。
“听得清楚吗?”周页瑾问。
“很清楚。”展寻澈说完,默默打开了通话录音。
周页瑾的声音很有辨识度,在唱其他歌的时候,他的声音和曲调会让人觉得不搭调,听起来总是带着浓重的别扭感。
而这首歌却非常的适合他,它的曲调不仅能凸显出周页瑾的声音特色,并且可以将两者融合的很好,丝毫不会让听众产生不和谐感。
展寻澈听着听筒里悠扬的歌声,意识渐渐模糊起来,像是被窗外的乌云一点点地遮住,最终完全蒙蔽。
一曲终了,周页瑾掀开被子,在大口呼吸的同时,向电话那头问道,“展寻澈?”
展寻澈此时已然彻底睡熟了,并没有回应他。
“睡得还真快。” 周页瑾感叹了一句,将电话挂掉,闭上了眼睛。
尽管晚上睡得很迟,但因为有闹钟的帮助,第二天周页瑾还是按点儿起来了。
他穿好衣服,坐在院儿里等展寻澈。
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展寻澈从隔壁出来,周页瑾想起展寻澈昨晚用着展母的号码,便掏出手机,给他去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展寻澈那边儿就说了两个字,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快了。”展寻澈说。
周页瑾催促的话都衔在嘴边了,展寻澈就把电话给挂了。
“靠。”周页瑾撒气似的狠狠把手机摁灭,走到院子外边儿,坐在木墩上等展寻澈。
“等很久了?”展寻澈一边穿外套,一边从展外婆的院子里走了出来。
“赶紧把衣服穿好,外边儿冷,”周页瑾走到他跟前帮他拉好拉链,“也没有很久,就一会儿。”
展寻澈笑了起来,“昨晚睡好了吗?”
“你说呢?”周页瑾斜眼看他。
展寻澈不说话,只是笑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周页瑾看着他有些凌乱的发丝,“刚起?”
展寻澈点了点头,“做了个美梦,要不是你叫我,我差点儿就不舍得起了。”
“什么梦啊,让你这么流连忘返的。”周页瑾显然忘了他们昨晚的对话,随口问道。
“你猜?”展寻澈在此时整理好了头发,扔下这么一句,便朝着村口跑了过去。
周页瑾愣了一下,一言不发地追上去。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周页瑾没有跑太快,不远不近地吊在展寻澈身后,一边跑一边观察着展寻澈。
这个年过完,展寻澈就初二下半学期了,初中这两年他的身高长得不快,但也在一点点地往上窜,现在跟周页瑾之间的距离,已经就差五厘米了。
以前他还没注意,仔细观察了才知道,展寻澈的身体比例很好,两条长腿不停地向前跨,光一个跑步的背影,就能当一道风景线了。
周页瑾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随后满意地发现,他的腿也挺长的。
在他低头看腿的过程中,还一直维持着跑步的动作,等周页瑾抬起头,发现展寻澈就站在他面前,他要再多往前跑一步,没准儿就撞上去了。
“怎么停下了?”周页瑾疑惑地问。
他们才跑了十几分钟,以展寻澈的体力,也不应该这会儿歇着。
展寻澈指了一下右侧的小岔路,“那边以前是不是有一条小溪?”
周页瑾扭头看向那条岔路,拧着眉毛回忆了老半天,他才一拍脑门儿道,“哦对,咱俩刚认识那会儿,我还带你在那儿抓过蝌蚪。”
“抓到了吗?”展寻澈问。
他只记得自己去过那条小溪边,对抓蝌蚪这件事儿倒是没什么印象。
“没有,你当时特淡定地站在旁边吃桃子,就我一个人抓,结果一只都没抓着。”
展寻澈听到这句话,轻轻抿了下嘴唇,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想再过去看看吗?都好几年没去过了。”周页瑾说着,慢慢往那条小岔路走去。
展寻澈嗯了一声,跟在了他后边。
这条路估计是很久没人走了,一脚踩下去,都是飞扬的尘土。
周页瑾刚走了没几步,就看到自己的新鞋上蒙了一层黄土,忍不住有点心疼。
小溪距离岔路口并不算太远,走了大概十分钟,周页瑾和展寻澈就看到了那条小溪。
也许是因为气温回暖,小溪也跟着解冻了,周页瑾和展寻澈到的时候,那条小溪还在静静地流淌。
它流的很慢,无声无息的,如果不是能看到水面上细小的波纹,周页瑾都要以为这水根本没在流。
周页瑾蹲下身子,把手伸进了溪流中。
水很冰,周页瑾能感受到溪水从指缝间淌过的丝滑感。
展寻澈倒是没有凑上来,他只是靠在了一棵树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周页瑾用手掌划水的动作。
周页瑾划了一会儿水,转过身看向展寻澈,“你当时好像就站在这个位置,不过我记得之前没有你身后那棵树。”
展寻澈回头看了看那棵树,在他的记忆中,似乎也没有这棵树的存在。
这棵树的叶片几乎掉光了,只有那么一两根枝杈上,挂着几片枯黄的叶子,稍微强劲点儿的风一吹,估计那叶子就能掉下来。
“这是……桃树?”展寻澈盯着仅剩的几片叶子,觉得它有点像是一株桃树。
“有点儿像。”周页瑾把手从溪流中拿出来,甩了甩手上的水,也走过来看起了这棵树。
展寻澈看着这棵树没说话,好像在回忆什么。
“谁这么闲,跑这儿种了棵桃树?”周页瑾摸了摸下巴。
“……应该是我种的。”展寻澈说。
“哈?”周页瑾一脸惊诧地回头看他,“你什么时候偷偷跑这儿种的?”
“那天夏天,我随手把桃核埋在这儿了。”展寻澈想起当年,自己在吃完桃子之后,随手就把桃核埋在了脚下。
“难怪你吃完了桃子之后,连桃核都没剩下,我还以为你都吞了。”周页瑾想起这事儿就有点想笑,当时他还在心里佩服展寻澈来着,连桃核都敢吞。
展寻澈笑了一下,“怎么可能。”
“没想到它居然活下来了,还长了这么高。”周页瑾抬头望向最高的那根枝杈,微笑着说道。
展寻澈偏头看着他的侧脸,突然转过身,把手放在了周页瑾的左胸膛上。
周页瑾不明所以地侧目,用眼神询问展寻澈。
展寻澈露出了一个笑容,“我刚才在你心里也埋了一粒种子,也许它会生根发芽,在你的心上。”
周页瑾眨了眨眼睛,“什么种子?”
“一粒名字叫展寻澈的种子。”展寻澈轻笑着回答。
“别闹。”周页瑾看了一眼自己厚厚的外套,躲开了展寻澈的手。
胸膛处很烫,隔着那么厚的衣服,依旧像被火燎了一般,烫的他快要冒烟了。
“不是说要跑步吗,别耗在这儿了,一会儿家里大人都该起床了。”周页瑾摸了下自己的脸,还好,脸倒是不烫。
展寻澈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手,把手放到了衣兜里。
“那走吧。”展寻澈转过身,往来时的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