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卖送到，大大小小的饭盒铺了一桌子，最大的那个塑料盒打开，居然是一盆麻椒鱼。高小天伸出的筷子停在空中，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副画面，池陆阳一脸期待地问他：有多好吃？
高小天心头缩了缩，手腕硬生生地拐了个弯，夹起一块宫保j-i丁放进嘴里，一点滋味都没有。
这一顿饭，另外三个人都吃得有说有笑。
饭后，看另外两个人还有继续加班的意思，关宁表示准备先走。
Tina说：“要不让我们老大送你吧，这么晚了不安全。”她说完就被胖子在桌子底下踩了一脚。
高小天没有马上接话，关宁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说：“没关系，我开车了，你们继续忙吧。”
“那你慢点开。”高小天说完，目送关宁离开。等到确定人下楼了以后，他也拎着包准备走人。
胖子问：“哎，你不跟我们一起加班啊？”
“要你何用？”
高小天一边往外走，一边迅速刷了下朋友圈。池陆阳发了一张奔儿头的侧面照，前小野猫一本正经地蹲坐在地上，尾巴乖乖地收拢在爪子上，圆溜溜的眼睛平视前方，像是出了神。配的文字：想谁呢？
高小天看完直接按了锁屏键，快步走了出去。
这都不算完，只在朋友圈刷存在感已经不能满足池设计师了，他把存在感刷到了总监的办公桌上。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的高总监很晚才到公司。一进办公室，就看到桌子上放了一瓶碘伏，几块换药用的纱布。他拿起小药瓶在手中摩挲，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放的。
手机非常及时地弹出了消息。
阳咩咩：今天该换药了。
高小天隔着玻璃看了看远处的背影，太闹心了，直接输入四个字“管这么多？”发了出去。高小天瞪了手机半天，池陆阳没再回复。他更烦躁了，想点撤回，却发现发送时间已经太久了，无法撤回。于是来回在办公室里来回走遛儿，池陆阳在座位上跟别人说话，无意中向他这边看了一眼，高小天一抬手，把墙上的百叶帘关上了。
方案的版本号从V1改成了V12，看着跟十二缸发动机似的，马上就要冲出跑道碾压客户。提案的日子迫在眉睫，发生在高总监身边的这些小c-h-a曲，改变不了生活的大方向，大家忙起来就顾不了那么多儿女情长了，错了，是“鸳鸳”相报。
每天和Tina胖子泡在会议室里改案子，还要时不时地应付客户的各种无理要求，高小天几乎要在会议室里开枝散叶了。中午十二点来公司，晚上过了十二点才走，彻底过起了黑白颠倒的美国时间。
周一提案是提案的日子，周六他们去公司制作标书。需要把所有的投标文件打印装订，按照客户要求盖章封装，同时还要再准备一份电子版。做完这些事情，已经是下午了。
高小天问：“提案团队都通知了吗？”
Tina停下手中的工作：“通知了。关总那边两个人，我们这边四个人，媒介那边一个人。”
“我们这边还有谁？”高小天问。
“池设计师啊。”Tina惊讶地看着高小天，小声说，“不是每次都有设计吗？”
最近他们老大和池设计师的关系好像有点冷，虽然以前也没有多好，但至少还有话说，现在却一句话都没有了，让人觉得特别奇怪。
“让大家穿正装，别迟到。”高小天叮嘱了一下，算是默认了。
“我都已经通知了，放心吧老大。”
“弄完早点回去吧，周日好好休息一下，这几天辛苦了，等到完事了自己安排倒休。”高小天又补充道，“把最终版的方案发我邮箱一份。”
“好的。”
胖子凑过来：“皇上这次御驾亲征，必定马到成功！”
高小天：“借胖爱卿吉言吧！”
作者有话要说：
注：吊死鬼儿——吊死鬼，学名尺蠖，无脊椎动物，昆虫纲，鳞翅目，尺蛾科昆虫。幼虫身体细长，行动时一屈一伸像个拱桥，休息时，身体能斜向伸直如枝状。完全变态。成虫翅大，体细长有短毛，触角丝状或羽状，称为“尺蛾”。
池陆阳：你们背地里居然叫我小美人？
高小天：不行？
池陆阳：行，当面也叫一下吧！
第25章 第 25 章
【我们的相识，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意外——江小白】
拳馆。
池陆阳拿了一些以前的案例给曹磊看，好让他直观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曹磊觉得这个也好，那个也想要，可是如果都要了，恐怕他的钱包就不用要了。
池陆阳似乎看出了他的担忧，笑着说：“磊哥，您跟小天是发小，我肯定不会按照市场上的那套收费标准跟您要钱。您只要考虑哪些项目是您真的需要的就行，我这呢只收LOGO的设计费，其他的延展都不会再收钱了，不管您选几项，都是一个价。”
那当然好了，曹磊感觉这小兄弟不错，最终确认了十几个延展内容。他还留了个心眼，把报价偷偷发给了高小天。没多大功夫，高小天回了几个字：你偷着乐去吧！
曹磊高兴地认可了报价，俩人又讨论了一下LOGO的设计方向，确认了初稿的交稿时间。曹磊问：“小天今儿怎么没来？”
“哦，他周一要提案，可能要加班吧。”
“你们可真忙，他的伤没事儿了吧？”
池陆阳略加思索说道：“应该没事儿了，我提醒过他换药。那个缝合的线是免拆的，估计现在应该都吸收了。”
“还缝针了？”曹磊惊诧道，”怎么会这么严重，上一次我们见到笑笑还好好的，她跟她未婚夫在一起，还要约我们一起吃饭呢。”像是在自言自语。
池陆阳轻声说：“那天我们在KTV唱歌，出来的时候，宋笑笑是吧？好像喝多了，一个人，小天认出了她，要送她回去，她不让，还说什么已经分手了，不用他管。一会又说是不是想跟她复合啊，如果求她就答应复合。最后小天去扶她，她没轻没重地拿包砸了一下，就……”
曹磊叹了口气：“其实小天挺不容易的，他就交过这么一个女朋友，上学的时候都没什么钱，他为了给宋笑笑买生日礼物，去给人□□拳，到现在宋笑笑都不知道。”
池陆阳倏地睁大了眼睛，黑拳，那可是会死人的！
他自动脑补了一个昏暗的地下拳场，乌烟瘴气的场地内挤满了想用鲜血、暴力和死亡填饱自己的怪物，到处都充斥着疯狂的叫嚣声和馊臭的汗味。高小天面无表情地在生死书上签字、登场、挥拳……被打倒，再站起来，再被打倒，再站起来。最后他赢了，用带血的手接过一沓钞票，那一刻，他会笑吗？会露出珍贵的酒窝吗？
“快毕业的时候，”曹磊的话将池陆阳的思绪拉回，“宋笑笑回了一趟家，然后突然就联系不上了，给小天急的，嗓子都快失声了。后来，终于等到了宋笑笑的电话，结果，结果这丫头居然跟他说分手——那会儿我真怕他挺不过来了，每天都失魂落魄的，你叫他出来，他也出来，但就是不说话，什么都不说，跟谁都不说，自己死扛，扛不住了就跟我打一架。唉，作孽啊。你说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这丫头怎么还y-in魂不散啊！”
池陆阳这次来，故意没叫高小天，一方面知道他忙，另一方面，他有私心。现在，终于听到了他想听的，心却扭成了一团。这听起来非常的高小天。他好像不太知道怎么向外释放自己的负面情绪，也不愿意向别人展示自己的脆弱，只会用r_ou_体去慢慢消磨，根本不在乎自己疼痛与否。
他想抱抱高小天，但这是不可能的。
池陆阳合上电脑，睫毛轻颤着：“以后不会了。”
“啊？”
“我是说，以后应该不会再发生宋笑笑这种事了。”
星期天，高小天在家里背方案，手机响了，他拿起一看，池陆阳发来一条微信：高总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他们的上一条信息，还停留在高小天嫌弃他管得多。这一个星期以来，俩人几乎没什么交集，高小天烦他，说不清楚到底是烦他多管闲事，还是烦他瞎打听，还是烦他有事没事老在自己跟前儿刷存在感。
也许都有，也许都不是。
他们明天还得一起提案，总不能临要上阵杀敌了，自己还搞窝里反吧。高小天想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算就坡下驴，回道：客气，您说。
阳咩咩问：你们吃的豆角面，是用外面买的手擀面还是自己切的面条？
高小天心说，你做什么不好，干嘛非得做豆角面？到底什么意思？他没好气儿地回复：自己切的！
阳咩咩：知道了，谢谢！
屏幕黑了下去，高小天把手机扔在沙发上，说不上来心里是不是有点失落。一会，屏幕再次亮起。
阳咩咩：我晚上做豆角面，不知道做得对不对，您能赏脸给尝尝吗？
高小天的胃咕噜噜叫了一声，好像会认字一样，将上面那条信息自动翻译成了“晚上又有好吃的了”，反应之迅速已经远远超出了大脑的掌控，这也太不争气了吧？他拇指停留在屏幕上方，天人交战了一会，回了一个“好”字。不争气就不争气吧，不就是吃顿饭嘛。
PPT还有好几十页没背，高小天满脑子都是竞品，人群，洞察，策略，没心思再跟他斗智斗勇了。快到饭点的时候，他去楼下买烟，阳咩咩发来微信：可以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