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楼梯间一个人没有，高小天站在电梯门口按了下楼键。池陆阳诧异道：“你确定要坐电梯吗？”
高小天抬头看着楼层显示的数字：“确不确定的坐了就知道了。”叮咚一声，电梯来了，他走进去，池陆阳还站在外面。
“走啊，到底是我有病还是你有病啊？”
有病都能有得这么理直气壮，也是服了。池陆阳迈进轿厢，问：“你真没事？”
高小天按下关门键：“不知道，试试呗，不是有你呢吗，我要是犯病，你就使劲儿亲我。”
“……”池陆阳扶额，“这有摄像头的大哥！”
“没事，我反应夸张一点，你就当给我做CPR了。”
城里人都这么会玩吗？
电梯飞速下行，高小天双手c-h-a兜，抬头盯着不断变换的楼层数字。池陆阳看着他，生怕他一不留神就抽了。他不明白高小天神经兮兮地把他叫下来干嘛，也想说点什么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你是去抽烟吗？”
“去买巧克力——也可以买完再抽。”
“怎么突然想起买巧克力了？”
高小天闭了闭眼：“……买给你吃啊。”
池陆阳翻了个白眼，我信你个大头鬼啊？
说话间，到了一楼，电梯门打开的瞬间，高小天长出了一口气，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心脏跳得有多厉害。
“走吧，请你吃巧克力，”高小天迈出电梯，“庆祝我第一次坐电梯成功！”
池陆阳笑着骂了他一句“神经病”，俩人一起朝便利店走去。
他们把货架上所有品牌口味的巧克力都扫荡了一遍，结账的时候，高小天在前面装袋，池陆阳顺手就拿手机付了款。
高小天剥开一块榛子夹心的巧克力送到池陆阳嘴边：“这个好吃，榛子的。”池陆阳特自然地接了，还悄咪咪在他手上舔了一下。
收款台后面的小姑娘不动声色地扶了扶眼镜，估计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走到吸烟区，高小天点了根烟，风把他吐出的烟雾又拍回了脸上，让他迷了眼，眨巴了几下眼睛，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池陆阳问：“你怎么了？”
高小天看着他，半天没吱声，水汪汪的眼睛滚下两颗泪珠来：“被你美哭了。”
妈的戏精啊！“行了行了，”池陆阳特别嫌弃地说，“老这么演您也不嫌累得慌！”
“实话实说，我们接了一个新活，特着急，这回总可以允许我哭一下了吧。”高小天说着就往池陆阳肩膀上靠。
池陆阳用一根手指顶开他的脑门：“什么活儿？需要我帮忙吗？”
高小天：“你别老这么贤惠行吗？我会心疼你的。”
池陆阳笑道：“你吃蜜了？怎么嘴这么甜？”
高小天举起购物袋：“吃巧克力了。”
池陆阳：“……”
俩人腻歪完了回到办公室，总监独自坐在办公桌前剥巧克力吃，先吃了一颗锥形的，高小天觉得这个巧克力长得有点像火山，可以搞个巧克力火山喷发的H5，让大家接巧克力赢红包。想完自己又把自己否定了，俗不可耐！
又吃了几个夹心的，除了感觉好吃以外没什么想法。
他打开网页，看了几个案例，一个GODIVA 的巧克力创意引起了他的注意。
创意基于对人们对收到礼物时的心理洞察——自己吃还是送人？ GODIVA的代理公司巧妙地设计了产品的包装盒，当你打开GODIVA的圣诞礼盒，看到的是一黄一篮两个盒子，蓝色的盒子上写着“To Keep”，黄色的盒子写着“To Give”。于是你可以留下自己的那部分，还能拿出另外一部分送人。
收到你送出的巧克力的朋友打开盒子时，会发现里面同样是两个小一些的“To Keep” 和“To Give”的盒子。于是，心意被再次传递，礼盒共有四层，可以经历五次分享，这个创意简直不能再妙了 ！
高小天出溜到椅子里，摆了个葛优瘫的姿势，又拿起一枚巧克力准备塞到嘴里，撕开包装他发现，这种正方形巧克力的表面非常平整，每颗的顶部都印着精美的花纹，他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如果把二维码印到上面呢，扫描二维码弹出H5，里面是……送巧克力的人最想说的话。
高小天迅速在微信上召唤胖子，把自己的想法大概一说，胖子马上心领神会，也提了个小意见：“针对于某个人的专属情话是订制款，这种订制的内容做起来比较麻烦，不能大批量生产；在商超中量贩的是通用款，每块巧克力上都有固定的二维码，扫描二维码进入H5， H5会随机弹出一句情话来。这样订制的可以用来做传播，通用的就可以满足普通用户的需求。”
“胖爱卿所言极是，”高小天摩挲着下巴说，“情诗什么的就你来写吧，现在肯定下笔如有神！”
胖子：“……你怎么不写，天天撒狗粮！”
“我这种写出来肯定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啊！还是得薅你们这种主流点的羊毛。”
高小天成功甩锅，胖子欲哭无泪，为啥自己要给自己挖这么大一个坑啊！
可怜的胖子，上班第一天就要遭受非人的加班虐待，他们的时间着实不多，明天要把方案整合完毕，后天就要给客户提案。
高小天还算有良心，一直陪着胖子写方案，高小天不走，池陆阳自然也不会走，他听胖子说了一遍思路，给他改了几张二维码巧克力的示意图和H5的效果图，只是效果示意，不是设计稿，池陆阳没一会儿就搞定了。
他给高小天和胖子叫了外卖，三人吃完又忙了一阵子，快十二点了才回家。
换了衣服，高小天抱着池陆阳亲了亲，说：“不好意思，上班第一天就让你陪我加班。”
池陆阳戳了戳他的脸：“明明是胖子跟我在加班，你干什么了？”
这话说的没毛病。
高小天不知道是真羞愧还是怎么着，红着脸在池陆阳的颈窝蹭了蹭，然后对着他的耳朵低声说了句什么，池陆阳的眼神立马就不对了，下眼皮抽了抽，凶狠地把人按倒在床上。
屋里突然传来连续不断的奇怪声音，吓得奔儿头直接从睡梦中炸了毛，一下做出了防御姿态，自己绷了一会，发现并无实际敌情，这声音倒是越听越耳熟，于是放下戒备，溜达到猫碗前叼了几口猫粮，越吃越不是滋味，怎么有股狗粮味呢？
第二天，高小天拉着胖子把方案过了一遍，说了点修改意见就擎现成去了。
池陆阳给胖子改完图没什么事，正在整理设计资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
池陆阳接起电话：“你好？”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哥，是我。”
池陆阳眯了下眼睛，问：“程珵？”
“嗯。”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说话声。
“你在平城？这会你应该在美国上学啊？”
“是的，哥，你听我说……”
“你说，怎么回事？”池陆阳举着电话走到楼道。
“本来我没打算回来，但是我外婆突然病了，就请假回来看她，后来她情况好转我就打算回学校了，飞机是明天的，我今天早晨坐火车到的平城，我……我在火车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才发现手机和钱包全被偷了。”
“偷了？”这孩子真不叫人省心啊，池陆阳安慰道，“人没事就好，你现在在哪？”
“我报警了，现在西站派出所。”
“你等我，我这就过去。”
程珵声音有点羞涩：“不好意思啊哥，给你添麻烦了！”
“你跟我客气什么？等着！”
挂了电话，池陆阳想跟高小天说一声，却发现他不在办公室，一问胖子，才知道是被老潘叫走了。他跟赵钢请了个假，就穿上衣服下了楼。
现在，他跟高小天每天只开一辆车，今天是高小天开的车，他便拦了一辆出租直奔西站派出所。
路上他给高小天发了一条微信：我有个朋友在来平城的火车上被偷了，现在西站派出所，我去看一下。
高小天很快回道：好。
过了一会又发来一条：我一会去接你？
这是个问句，程珵是他的前男友，高小天应该有印象。自从程珵出国留学，他们几乎就没什么联系了，只是过年的时候相互问候了一下。池陆阳觉得藏着掖着反而不好，就回道：行。
赶到派出所，这里人来人往，一点也没有刚刚收假的萧条。池陆阳问一个值班的民警：“您好，刚刚一个叫程珵的报案人，在火车上被偷了，现在在哪您知道吗？”
民警抬手一指：“左转第二间讯问室。”
“谢谢。”
穿过混合着各种奇怪味道的走廊，他来到第二讯问室的门口，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声音：“进来。”
池陆阳推门而入，程珵本来佝偻着坐在椅子上，相当沮丧，看到池陆阳进来的那一刻，眼睛一下亮了起来。有点像粉丝见到了偶像，又是崇拜又是喜爱。
“哥。”他叫了池陆阳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紧走几步，几乎就要扑到池陆阳的身上，好在最后一刻终于意识到这里是派出所，边上还坐着个警察，他收住脚步，略显羞涩地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低声说：“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