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看不出来吗?秋山的表情跟以前已经是判若两人了。”
冰山用成熟的语气说。
从他的发言中隐约可以看出身为理事长之子,而且还是优等生,却自甘堕落而后出国留学因而重读二年,一直现在的冰山的人生观。
“什么意思?为什么?”
加藤正经八百的问冰山。
坐在旁边吃着芋头的我大吃一惊,心想:你真的不懂吗?
“这世界上的人大多数都不想你那么单纯的。”
我用老师的语气对加藤说。
“啊?”
加藤一脸茫然。
我心想,对一头野兽说大道理没什么用吧?但是随即又想,如果不开导他,他永远也无法成长为一个真正的大人。
“一般人都有许多你不懂得心情,所以要花很多时间去理清。”
我以开导的语气说道,加藤听了不禁瞪大了眼睛。
“啊?这跟小芹在做爱时突然就发起牢骚也有关系吗?”
加藤正经八百的问题让正要喝茶的冰山不由自主的呛住了。
“你……你没事吧?冰山学长?”
玲次赶快把手帕递给冰山。
“加藤啊,跟你说过多少次了……”
冰山一边咳嗽一边瞪着加藤。
“啊,抱歉。你是说食欲个性欲的话题别扯在一起是吧?”
加藤很认真的问道,冰山一脸“不是啦~~”的表情看着我。
“芹泽先生,你是怎么教育加藤的嘛!”
“怎么教育……”
我没办法开口问冰山,他的意思是指“以教师的立场”或者是“以这种关系的立场”,结果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冰山学长,这样跟芹泽老师说就太严苛。”
玲次谨慎的表达意见。
什么意思?我想问,但又觉得会自找麻烦,所以就放弃了。
“但是……”
冰山似乎想反驳“难道就这样放任野兽加藤不管吗?”,眼神茫然的望着远方。
“要让加藤明白道理对我们来说都很难了,更何况是芹泽老师。”
这句话让我不由得怒火中烧。
“太失礼了吧?再怎么说我也是个老师啊!”
我加强语气顶了回去。
“有时间说三道四,还不赶快把芋头吃掉!”
加藤怒吼道。
“我……我知道啦!”
害怕加藤又要强行喂食的我,赶快放弃辩解,扒起饭来。
“话说回来,到底打算把我们禁足到什么时候啊?”
吃完饭的加藤一边啜着茶一边说。
我一听,心中一惊。很明显的,加藤很想早一点接受校方的“处分”,立刻出发去旅行。
“——他们正在想一个尽可能不伤害到天王寺招牌的方法。”
冰山不屑的说。
“伤害……招牌?”
比一般人更单纯的玲次皱起了眉头。
“号称名校的天王寺这块招牌对学校或对校友而言都是‘摇钱树’。只要让有钱人家的儿子走后门入学,或挑动校友的自尊造出学阀,就会有大笔的捐款进来。校友也会基于精英的意识而强化连带感。”
冰山充满厌烦似的说。
“走后门入学固然值得商榷,不过天王寺没有大学,所以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优点吧?”
我表示自己的意见,冰山却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
“大学也有‘特别门槛’啊!我们家都是念名校,即使达不到大学的要求标准而离开,可是因为日本非常重视个人‘考上的大学’的好坏,所以一点问题都没有。”
“说……说的也是……”
我念的是普通的县立高中,所以从来没想过私立名校有这么多不为外人道的内情,冰山这段话着实让我受冲击。
“学校从加藤父亲那边要到了大笔的捐款,可是等出了状况的时候,就以当事人素行不良为由,要学生退学,手法肮脏也得有个限度嘛!”
冰山恨恨的说道。
“我从来就不知道我那蠢老爸的脏钱是以什么方式流向什么地方的。”
加藤不以为然的说道。
“——喂,加藤,难道你还不懂自己的所作所为所代表的意义吗?”
冰山压低了声音对加藤说。
“啊?”
“你老是对你父亲有诸多不满,可是你要知道,目前你可以这样为所欲为,可是完全拜你父亲的金钱和加藤组的背景使然哦!”
冰山尖锐的说,加藤一听,不悦的皱起眉头。
我正想阻止冰山,这是自尊心倍于常人的加藤最不愿意被戳到的痛处。就在那一瞬间——“这种事我也懂啊!”
加藤用力往桌上一拍,大步走出餐厅。
“……可恶!”
冰山抱着头,咬住嘴唇。
冰山全身散发出身为朋友却说了不该说的话的后悔情绪,以及不说不行的脆弱表情。
“对不起,芹泽先生……”
冰山无助的看着我。
“啊?”
正想问他,为什么是我?冰山预言又止的说:“其实我并没有立场对他说那样的话的……一时太过冲动了。”
当冰山因为龙崎组的设计而面临家里濒临破产,最后甚至扬言“休学去工作”的时候,加藤把从小靠着打麻将赚来的所有财产都拿给冰山,并对他说“这些钱哥你,你去念大学,好好走正当的路。”
自己竟然对付出那么多的加藤讲出这种话,冰山要霎时陷入深深的自我厌恶中。
冰山之所以这样吐糟加藤,不是因为对任性的加藤感到不耐。其实,他只是把没有能力解决问题的自己,那心中的纠葛加诸在对方身上而藉以发泄怒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