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原,你老实跟我说,我保证不会生气。你说,我的指导方式是不是
太严厉了?』
清一郎的话让川原惊愕得不得了。
『学长怎么突然』
清一郎无法直视川原那澄澈的眼睛,便将视线移了开去。
『没什么这一阵子不是接二连三有社员退社吗?我想,或许我的作法没
办法让一般社员接受。』
清一郎有点发牢骚似地说道,他赫然发现,白鸟说的话竟然字字句句都
深深烙印在自己心头。
『没这回事!』
川原激动地大叫。
正因为川原平常是一个温顺乖巧的人,所以他那激动的情绪更是让清一
郎感到骇然。
『那些退社的人都是因为不愿承认自己没办法像桩本学长这样严谨地自
我要求,纔临阵脱逃的。我我打从心底尊敬着桩本学长。『
清一郎怀着复杂的心情听川原说话。
『桩本学长是我个人的理想。『
川原激动地说道,这时的他不像清一郎所认识,总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那充满了坚定信念的眼神带着压抑的色彩,但也澄澈得近乎透明。
『川原』
清一郎一向都把川原当成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现在知道
川原如此真挚地支持自己,清一郎不免大受感动。
『谢谢你。我也以有你这样的学弟为荣。』
清一郎率直地对川原说。于是,怀里抱着球棒的川原,眼底浮起了薄薄
的泪光。
『我我不值得桩本学长这样说。』
川原带着沉重的语气喃喃说道。他的眼底弥漫着一股彷佛置身于黑暗当
中的悲哀色彩。
『如果你愿意,可不可以把你的心事说给我听?』
清一郎说,川原却惊惧地拒绝了。
『不行!这样会玷污桩本学长的耳朵!』
看到川原用两手捂着脸蹲踞在地上的样子,清一郎不禁涌起一股恶意。
明明嘴里说着尊敬什么的,却又不想表白自己的心思,这让清一郎感到焦躁。
『把话说出来!』
清一郎严厉地叱喝川原。
『是是!』
怯懦的川原立刻挺起身体,端坐在地上,开始娓娓诉说起自己的过去。
川原是秋田名门的次男,但是他十岁的时候,母亲就和附近的年轻男人
私奔了。由于这件事传了开来,他在小学里备受欺凌,为了不想到当地的中学就读,
所以他努力地考取了天王寺学院。
『这件事我只对桩本学长说。』
听到川原的自白之时,清一郎对他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切感。清一
郎的母亲虽然没有离家出走,但是好玩成性,几乎不把家人放在心上。虽然和母亲
拥有血缘关系,但是他却感受不到亲子之间的温情。
弟弟玲次可能是老的缘故,母亲对他相当疼爱,但是对清一郎却只是
因为他是『继承家业的儿子』,而给与相当的优厚待遇。清一郎一直很努力,但是
玲次却什么都没做就得到宠爱,要说清一郎不羡慕弟弟,那是骗人的。
『不管父母怎么样,都跟孩子没有关系。只要我们自己好好过日子就好
了。』
清一郎这一番话有一半是说给自己听的。川原听完,眼底浮起了泪光。
『桩本学长!』
川原眼里尽是充满了尊敬和信赖的目光。那种光芒将经常盘踞在清一郎
心头的阴霾给一扫而光了。
我生来是为了将所有的人导入正途的!
清一郎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长久以来一直追寻着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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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三那年春天所举行的实力测验,清一郎终于拿到了入学以来的第一次
榜首。不是因为他长久的努力开花结果了,而是那个永远不败的冰山突然失踪了。
表面上,校方以『生病』为由交代了冰山的行踪,但是学校内却流传着各种关于冰
山失踪的流言。
『患了歇斯底里症住院了,校方刻意将此事遮掩下来。』
『冰山自杀了!』
『遭绑票后被撕票了!』
也有人怀着幸灾乐祸的心情表示『这下就是桩本学长的天下了』,但是
不管周遭的人如何地鼓噪,清一郎始终保持着沉默。散播一个失踪的人,而且是他
以前的劲敌的流言,有损清一郎的美学意识。
冰山逃离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