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看著辦吧!”
高橋大哥堅毅地說。這句話讓加藤大為光火。
“我已經討回公道了!用不著你們插手!”
加藤用足以讓整個歌舞伎町都撼動的音量大吼。他的自尊不容許他利用父親的勢力來壓人。在場的人都被加藤的咆哮給震住了,可是高橋大哥卻不為所動。 “哪,少爺,請這邊走。”
高橋拉起加藤的手,把他帶往停在大馬路上的賓士。
“放開我,高橋!我殺了你!”
高橋大哥根本不理會加藤的怒吼。
“如果能被少爺所殺,那是我最大的心愿。”
高橋大哥帶著溫柔的表情微笑著。以优秀的成績從國立大學畢業的高橋大哥,實力足以讓他成為關東黑社會頭目加藤父親手下的干部候選人。可是,為了加藤,他宁愿放棄出頭的机會。
“你”
加藤無能辯駁,只好閉上嘴巴。加藤在嫉妒、憤怒、無理的暴力之前絕不妥協,但是對親情卻絲毫沒有抗拒的能力。加藤小時候母親就過世了,而他能在繼母和“阿姨”以及許多同父异母的兄弟姊妹之間健康地成長至今,完全是因為高橋大哥毫不吝惜的奉獻所致。
“哪,請赶快上車吧!”
高橋大哥把不再抗拒的加藤擁進賓士車的后座。然后自己快速地坐在駕駛座上。
“少爺,請慢走!”
其他的人异口同聲地大叫。加藤一時之間不知所措,這時賓士靜靜地發動了。
“喂!這是干什么?”
出于本能察覺到事有蹊蹺的加藤問高橋。高橋只是默默地不說話。
“喂,我在問你呀!”
加藤忍不住焦躁地對高橋吼道。
“少爺,您肚子不餓嗎?”
高橋的聲音好平和。
“在麻將館打了一架,是有點餓了。”
加藤有點失望,但是還是很老實地回答。
“是嗎?您想吃什些么?”
高橋問道,加藤馬上回答:
“這個嘛我要吃甲魚鍋和燒酒。”
這真是一個十五歲少年不應該有的興趣。
“那么,我們就到‘丸市’去吧?”
那是一家專門接待政治家的五星級餐廳。
“真的嗎?那太帥了!”
加藤喜不自胜地叫了起來。一听到有好吃的,打架所招惹的怒气和不愉快早就不知道被吹到什么地方去了。
“高橋,真的可以嗎?”
加藤小心翼翼地問道。加藤家素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不能隨便在外面用餐。這是因為注重材料,非得經過極致的調理方法所做出來的東西才能是好吃的東西。
“嗯。”
高橋大哥很干脆地回答。
“是嗎?記得最后一次到那邊吃飯是老爸過生日的時候,之后就再也沒有去過了。”
加藤很高興地說。他的性子就是這么率直,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甲魚鍋,好像把自己离家出走一事都拋到腦后了。對正值成長期的加藤而言,吃飯就代表活著。
***
一輛全黑的賓士在一片綠意的山路上飛馳。私立天王寺學院出現在白樺樹林的深處。頭上是一片澄澈的天空。這棟石造的學院就靜靜地、优雅地佇立于春色當中。
——好漂亮的地方
高橋大哥心里想著。他覺得這种環境比東京那些被廢气污染的學校要更适合加藤。
高橋大哥從后視鏡中窺探著。因為吃過最美味的甲魚鍋和燒酒而心情愉快至極的加藤,像孩子一樣在賓士車的后座睡得香甜。
“俗話說玉不琢不成器”
高橋大哥望著加藤的睡臉,心里想著。
他利用加藤父親的名望,四處找后門,為自動從M工業學校退學的加藤找到了號稱有最优良傳統和最高升學率的住宿男校。
“少爺,請醒醒。我們到了。”
高橋大哥叫醒加藤。
“嗯什么事?到家了嗎?”
加藤不知道高橋在耍什么花招,很不愉快地呻吟著。睡得正香甜卻被叫醒的加藤惺忪地支起身體。一看到窗外那遼闊無邊的景色,頓時大惊失色。
“喂,這是什么地方啊?”
這時候才知道自己被甲魚鍋所騙已經太遲了,可是人都來到這里了,說什么都沒用。
“學校。”
高橋大哥很沈靜地回答。
“你你說學校?學校怎么會在這种深山里面?簡直就是監獄嘛!”
加藤怒吼道。
“少爺,未成年人是進不了監獄的。再說沒有經過刑事審判的過程也不能隨便就進監獄呀。”
曾經在法學部修過刑事訴訟法的高橋大哥,很冷靜地糾正加藤的錯誤。 “我管那么多?喂,讓我下車!”
“到的時候自然會讓你下車。”
高橋大哥淡淡地說。
“別開玩笑了!”
加藤用力地踹著賓土車的座椅。原本應該很堅固的德國制皮椅竟然破了個大洞。
“少爺的精神真好啊!這樣我就放心了。”
高橋大哥好像眯起眼睛看著孫子惡作劇的老爺爺似地笑了。
第四話 天蝎座女人,小百合大复活
“我想見你”
***
我從走廊的窗口往外抬頭一看,頓時被眼前的景色感動地停下腳步。圍繞著天王寺學院的蒼郁綠景不知不覺當中已經罩上一片秋色了。布滿了紅葉的樹木美麗、鮮艷得如夢似幻。
——秋天也過去了嗎
山里的季節變換得特別快。每當被秋天的气息所包圍時,我就變得特別容易感傷。冷冷的秋風使我不禁打著寒顫,抬頭望著滿月的天空,這時候會倍加思念起某些人的應該不只我一個吧?雖然覺得孤寂,可是對現在的我而來說,“孤獨”卻是一种最寶貴的“奢侈”。我的房間老是被加藤占据,連唯一保有個人空間的床鋪也被加藤占領,對我而言,一個人啃噬孤獨簡直就是夢想中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