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麽?
──强纳森打算杀了伊兰诺。
薛西莫尔的眼睛瞬间瞪大,转向耶稣像错愕地问:「伊兰诺也在?当初那张宾客名单上不是没有他吗!」
「化名……」曼努埃尔低声回答,可惜他的答案很快就被爆炸声给冲散,雪白的耶稣像被火光与黑烟包围,成为名符其实的受难者。
薛西莫尔倒抽一口气,顾不得手脚还有些无力,催动力量打算直接用空间跳跃的方式过去,却在移动前一刻透过领地察觉到某个力量的爆发。
那是一股猛烈灼热,将一切强行吞噬并且净化的暴力,火热明亮的气息令薛西莫尔联想到强纳森,可是他的挚血并不具备那麽恐怖的力量。
强纳森……别出事啊强纳森!薛西莫尔放弃空间跳跃──那股力量影响了他对位置的捕捉,贸然移动可能会跳偏,改拍动蝠翼往山丘直冲。
在他到达的前一刻,三对金红色的翅膀张开,散出火焰将薛西莫尔的领地烧出一个大洞,以刺眼尖锐的烈火向人类、另一个世界宣告某物的苏醒。
☆、0805
时间回到稍早,大道上的老百姓还在抢看台与窗边的好位置,耶稣像下的派对刚布置好,表演者正在後台集合,宾客在保镳的簇拥下踏入缆车之刻。
耶稣山的卖点第一是山顶的耶稣像,第二则是从山顶、缆车中俯瞰到的景色,而今晚既然是狂欢节的开幕夜,车窗外的夜景更是光采夺目,宛如打翻的珠宝盒。
如此美景让不少乘客贴在窗前观赏夜景,就连负责维持警戒的保镳也忍不住分神,忘记注意主人的安危。
不过没有一车的保镖会比强纳森这车失职,他、威尔逊、麦瑟和阿方索今晚担任美国商会巴西分会会长的保镖,和分会会长一同搭车前往山顶,四个人中有人在检查装备,有人闭目冥想,有人正在非法入侵主机,甚至有人在做暖身- cao -,但就是没人去管分会会长的安危。
好在分会会长不会有意见,因为他在几天前就被自己的情人──黑王手下的- xing -爱间谍──催眠,全心全意信任著这群不打算保护自己的男人。
强纳森将弹匣插入手枪中,按照惯例,手中的武器在进入派对时就会被要求交出,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反覆确认每把枪、每个弹匣的状态,因为这会让他安心。
今晚将是强纳森第一次拿灵力而非枪炮做主力作战,且队友中除了玛丽亚外,通通是相处不到一个月的人,说不恐惧是绝对是骗人,但如果因此就退却,他就不会选择职业军人作工作了。
他要挑战山顶的『目标』与夜血者,就像他过去挑战盘据山林或深藏石窟的民兵一样,怀抱些微的恐惧与强烈的求生意志踏上战场,战胜他们後再靠著最基本的照明写信给家人报平安。
「你会是我们之中杀伤力最强的一个。」
威尔逊的话声打断强纳森的思考,他结束冥想张开眼睛,调整人造假脸的位置道:「『目标』和爱德华那混蛋知道人类和非人的战斗方式,但是不知道天使的,你有很大的优势。」
「天使的战斗方式连我也不知道。」
强纳森举起手臂向上伸展道:「我目前会的只有放火,也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通通烧掉再说。」
「听起来像很有效率的招式。」
阿方索停止暖身- cao -,面色惨白的盯著强纳森道:「霍普先生,在您放那招前请务必通知我,好让我可以找个水池躲起来。」
麦瑟动动眉毛,头也不抬的盯著腿上的投影萤幕问:「烤熟和煮熟,阿方索先生比较喜欢後者吗?」
「我两个都不喜欢,在我娶到迪亚娜大人前绝对不会变成熟的!」
「……你的意思是,等你娶到迪亚娜大人後,就有可能变成熟的?」
「娶了也不会熟!只有迪亚娜大人热情如火的注目可以烤熟我的!」
「所以你比较喜欢烤熟而非煮熟?」
「不!我两个都不喜欢!既然已经获得幸福,我哪有变熟的道理!」
强纳森将头转开躲避无意义的讨论。阿方索和麦瑟两人的背景种族截然不同,可是却意外的能抓到对方的电波,不会被彼此惹怒,可是也因此常常出现两人一搭话就说个没完的恐怖发展,
这次会讲多久才结束呢?强纳森靠在车厢壁上望天兴叹,和威尔逊一同忍耐著奇怪的对话,直到缆车登上山顶车站,才让夜血者与警官闭嘴。
四个人一鬼──玛丽亚先一步到车站侦查──夹著分会会长下车,车站里已经被宾客与随从给占满,他们在出口排队接受金属探测器的检查,交出再取回自己的包包後踏上阶梯进入派对。
派对就开在山顶的耶稣像脚下,山顶的看台是今年初才扩建完成,除了原有的空间外,还以强化玻璃搭建出一圈空中步道,放置食物的小桌子错落其上,热腾腾的食物香搭配著舞台上的暖场曲,与打扮成森巴舞者的服务生一同招待贵客。
美食美酒和节奏强烈的乐曲将山顶装点得华丽无比,让立於其上的上帝之子形成强烈对比。
纯白的耶稣像张开双臂俯瞰众生,庄严又慈悲的样貌叫人心生虔诚,忍不住想祈求保护。
如果群众能预知即将发生的灾难,他们肯定会跪在石像前请求救赎,可惜此时此刻只有少数人知晓接下来的大战,其他人都还沉浸在庆典的喜悦中。
强纳森靠在分会会长身边,小心地偷瞄其他宾客的脸,他看到许多只有在电视上看过的人,或是没看过但是从穿著排场就知道不简单的人物。
不过无论是出名还是不简单,他都没瞧见什麽不是人的东西,这点在以摩斯密码问过威尔逊与阿方索後,也得到同样的结论。
非人和『目标』都还没进场,派对的重头戏还有得等。
──来了。
一个贴在脑後的低语让强纳森猛然回头,警戒的目光直接砸在阿方索脸上,让对方愣了一下也往後看。
威尔逊与麦瑟见状,各自不动声色或明目张胆的回头,两人和阿方索一样看不出个端倪,只得向第一个动作的人询问。
强纳森摇摇头有点尴尬地道:「没什麽,我听错了。」
威尔逊蹙眉把视线转回前方,将心思投向飘在该处的玛丽亚问──有感觉到什麽吗?
──没有。
在玛丽亚回答的同时,会场的大灯忽然关闭,待光线再度降临派对时,舞台上的乐手已经撤下,换上热情洋溢的森巴舞者。
金发与黑发的女舞者从左右旋转而出,娇俏的笑容、豔丽的媚视挑逗观者的情绪,再加上替两人伴舞的年幼双胞胎舞者拚命鼓励宾客同乐,现场气氛很快就攀上高峰。
强纳森等人远远看著舞台,他们对於卡洛琳、地精兄妹精湛的演技并不意外,意外的是迪亚娜,若不是他们老早就知道女夜血者会以舞者的身分潜入,肯定料想不到台上魅力四- she -、魔力只比平民级夜血者高几分的女人就是支配南美地下社会的黑王。
不过话说回来,第一场组表演者就跳得如此卖力,之後的人要如何是好?当四人不约而同升起这个问题时,第二组表演者上场了。
那是一男一女的组合,男方看起来有点年纪,鼻梁上挂著一副金边眼镜,梳著油亮的西装头,下巴上垂著精心修剪的山羊胡,中指上挂著一枚血色红宝石,黑底绣著美丽金纹的晚礼服一看就知道是纯手工订做的梦幻逸品整个人看起来介於华丽与浮夸之间。
女方蓄著一头长卷发,娇小的脸有著少女的稚嫩与女人的- xing -感,宝蓝色礼服的岔直接开到大腿,毫不保留地炫耀那双修长肉欲的美腿。
星辰乐园经营者米谢尔·爱德华爵士牵著他的养女阿格妮丝走上舞台,举起手接受台下人的鼓掌。
强纳森立刻偷瞄威尔逊,不知道是人皮面具的功劳,还是前四科科长的自制力实在了得,对方的表情并没有改变,只有手指稍微收紧一点。
爱德华亲吻卡洛琳和迪亚娜的手,将钞票塞进舞者的乳沟後让两人下场,负著手站在麦克风架前微笑道:「诸位,欢迎来到我的宴会,能邀请到你们是我,是星辰乐园,更是整个巴西的荣幸。」
角落传来鼓掌声,急促的拍声明明白白暗示其他人快点跟上,好满足主办人的虚荣心。
「谢谢大家,非常感谢大家。」
爱德华享受著掌声,露出受宠若惊的模样举手,在场下安静後再换上严肃的面容道:「我想在场的人差不多都知道,巴西……不,是整个南美洲长久以来都受到不合理的压榨、荒唐的统治与无法原谅的奴役,名为『黑王』的组织将政经甚至演艺界都把持在手中──至少在今晚之前都是如此。」
爱德华刻意用低沉缓慢地声调吐出最後一句话,停顿片刻引诱众人的好奇心,这才张开手臂朗声道:「我等要在耶稣基督的见证下,赋予解放受黑王控制的南美洲!我尊贵的客人与盟友啊,今晚务必睁大你们的眼睛,里约的大道上将有比狂欢节更令人兴奋的事物将降临!」
☆、0806
爱德华的演讲就此结束,暧昧不明的开场白在宾客间掀起讨论,知情者露出诡异的笑容,不明就理的人有的勉强压抑好奇心,故作沉著的继续喝酒看表演,有的找上那些笑得奇妙的人,软硬兼施的想套出点料。
分会会长属於知情者,他笑呵呵的与旁人交谈,巧妙地应付其馀人的发问,讲了许多却没透漏半分情报,就这点而言,他的确是位优秀难缠的商人。
强纳森四人跟著分会会长行动,表面上是在保护对方,实际上却是在偷听与了解宾客的身分。
曼努埃尔虽然成功让众人混进派对中,却没有取得派对客人的完整名单,截至众人出发为止,黑王一派都只掌握四分之三的参与者。
而这已知的四分之三中,有威胁- xing -的是爱德华、阿格妮丝、『目标』女王和人数约四十名的保镳与警卫──通通是人类,作为『目标』大军的指挥所、推翻黑王的权力者聚会,怎麽想都不可能只有这种等级的战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