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差点让我狂叫出来。我没有照顾加藤,就连昨天晚上……昨天晚上的鲜活记忆开始在我脑海里回转。我正烦恼着不知该怎么回答时,父亲却笑了。
“雅臣太任性,老师一定很辛苦吧?”
我大吃一惊。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啊……那个……”
我嚅着不知该怎么说,这时正在吃饭的加藤突然大吼。
“啰嗦!难得回家来竟然摆出老子的德行!”
我一听,脸色发白。竟然对父亲讲这种话!
“……这孩子就是这样,我早就不知道该怎么管教雅臣了。”
坐在下座的高桥大哥好像深表同感似地点点头。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十年来的保母工作有多辛苦了。父亲虽然带着苦笑这样说,宠爱孩子的感情却溢于言表。加藤在母亲病故后经历几个后母期间或许吃了不少苦头,可是他似乎是在父亲的宠爱下长大的。
“虽然让他进了天王寺,可是一直担心以他这种脾气,大概不到三天就会逃出来的。没想到拜老师之赐,他可以平安地留到现在……非常感谢您。”
我一听赶忙用力摇摇头。
“啊!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可是我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满场的感谢和敬畏的眼神都投注到我身上来。在这种情况之下,我能说“我一直苦恼着被加藤遭蹋得不成人形”吗?我这么胆小的人怎么说得出口啊!
当天下午,我好不容易可以回家了。
“芹泽老师,您好像很累的样子。”
看到暴露在加藤家人间强烈的毒气下而疲累不堪的我,高桥大哥很担心地说。我恨恨地想着,这些话地你这个昨天晚上在枕头底下准备润滑剂的人该说的吗?可是因为太累了,我连回话的力气都没有。
“……我多少明白了加藤为什么会那副德性。”
我有点不悦道,没想到高桥大哥却很得意地回答道:
“是的,少爷是我们的骄傲。”
他竟然敢这样宣称在让我惊讶,我难以置信地问他:
“请问……加藤这样对你,难道你们都没有感觉吗?”
我不但在宝贵的暑假期间从老家被绑架到加蕨家,陪加藤打电动、被灌酒,最后还被强暴,整个人早已经被搞得七荤八素了。为什么我要忍受这种待遇?
“只要少爷想要,我们就得尽全力帮忙。”
这些话着实让我的忍耐到达了极限。
“加藤想,我可不想!”
结果高桥大哥很感意外地看着我,尽管他正在开车,那只是一瞬间的反应。
“可我不觉得是这样。”
顿时我的羞耻感和怒间全涌了上来,瞬间脸都胀红了。高桥大哥落寞地说:
“――看您很幸福的样子,我好羡慕。”
我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什么意思?如果说被加藤当玩具耍很让你羡慕的话,我们随时可以替换角色。我才不要过这种生活!
“高桥先生没有结婚吗?”
我若无其事地问道,高桥大哥闻言表情微微僵住了。
“因为我的工作是服侍少爷。”
这时我突然想到,高桥大哥一定有心上人。
“工作跟结婚不会有冲突吧?”
“无所谓。”
高桥大哥彷佛在说给自己听一样,他的脸上散发出一股陷入苦恋中的男人特有的阴郁气息。我想起当加藤对美百合小姐说“让我做吧”时,高桥大哥有悚然一惊的反应。一向对加藤的所作所为无条件包容的高桥大哥,当时在沉稳的表情底下微微出现了反弹的味道。为什么?可是现在又不是问这种事情的时候。我把这个疑问藏进心里,将视线移向车外。
“啊,和范……”
一走进起居室,正在喝茶的母亲惊愕地看着我。
“你昨天去买个东西就没回来,害我们担心了一整夜。你到底跑哪儿去了?”
妈妈没有恶意的质问直刺我的心。
“唔,嗯,朋友的家……”
我撒了谎。我害怕老实说之后会被追问。
“哦,是吗?”
母亲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又把视线移回电视。要是姐姐或妹妹外宿的话一定会被她唠叨个老半天,我好像怎么样都无所谓。我正想回自己房里,妈妈突然说道:
“……对了,昨天一个叫高桥先生的人打过电话。”
他大概是打电话到家里来打控我的行踪吧?他行事之利落让我佩服,这时我想起临别之际高桥大哥交给我的包包。如果是点心的话就得赶快吃掉才行。我一边爬楼梯,一边拿出纸袋中的包包,将包装纸打开。
我将看起来相当昂贵的桐木盒打开,翻开里面的薄纸,看到里面的内容时,差一点从楼梯上跌下来。滚落在我脚边的不是馒头也不是羊羹,是用纸条绑着的一万元钞票。
“哇!”
我赶忙将钱捡起来。
“……和范,你怎么了?”
妈妈的声音从起居室传过来。由于冲击太大,我浑身打颤,发不出声音来。
“您一向很照顾少爷。这是社长送您的中元节礼物,聊表心意。”
当时我曾拒绝了好多次,可是高桥大哥一直恳求我“如果您不收下,我会被社长骂的”,我只好收下了。从重量来衡量,我一直以为是羊羹之类的点心,没想到竟然是三束百万元的纸钞。我老爸是市公所的公务员,是非常平凡的家庭,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我立刻拨了高桥大哥给我的行动电话号码。
我告诉高桥大哥这种事情会让我很困拢,他却轻描淡写地带过。
“唉,请您不用客气,这是社长的一点心意。”
这跟加藤的父亲捐多少钱红天王寺无关,可是,我只是一个导师,虽然还不至于有洁癖到连鲣鱼礼盒或红花油礼盒等都拒绝,可是给导师三百万的现金说是中元节的贺礼也未免太没常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