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知后觉的开始头疼。
能找到的人选,也就是住在隔壁的那个小孩儿了吧?
叫什么来着?
袁——袁宇歌?
好像是这个名字。
辜慎努力回想那天负责人给他介绍袁宇歌时候说的话。‘响彻宇宙的一首歌’……
真是俗死了。
辜慎厌恶的想了想,又觉得自己一个人在露天体育馆弹琴太过于丢脸,想,实在不行就让那个袁宇歌来唱一首吧,自己当那个陪衬的绿叶,也不会太引人注意。
他对伏慎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但是心底异常的想帮助这个男孩儿。
几乎相似到让人难以置信的身世,和自己一样的、属于一个孤儿的眼神,光是这一个眼神,就让辜慎忍不住的想帮他。
“谢谢你。”伏慎的声音从身后传出来,空灵的仿若无声,“请一定让我看一眼他。”
不然,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辜慎心里了然,点了点头,抬起手背对着伏慎挥了挥,拉近衣领,走出了咖啡厅。
回到家也不过是八点钟,辜慎洗了个澡,听听隔壁的动静,知道小孩儿还没睡觉,于是敲了敲他的房门,等着小孩儿开门。
就听袁宇歌咳嗽两声,匆匆跑过来开门。
辜慎原本没来过隔壁的这个房子,算起来辜慎这个租客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小孩儿也很惊讶,慌忙让他进来,然后又咳嗽了两声。
辜慎皱眉:“嗓子是怎么了?”
袁宇歌又是咳嗽一声,断断续续的说:“刚才和、和同学出去唱歌,劈了。”
辜慎:“……”
那可怎么办?真的让辜慎自己一个人光天化日之下丢脸去吗?
辜慎很是烦闷的说:“三天,好的了吗?”指的是嗓子。
“什么?”袁宇歌愣的反映了一会儿,然后说,“够呛吧。说话没问题。”
“三天之后,”辜慎叹了口气,“露天体育馆,我想让你去那儿唱几首歌,应该会有不少人来。”
虽然说他们两个都是半吊子的新人,但是那种人多的地方,有一点动静都能吸引不少人过来,正好能给伏慎躲避的空间,考虑到伏慎的监护人是个老师,而三天后又恰好是双休日,自己找时间约到伏慎的监护人,那就没有问题了。
袁宇歌瞪圆了眼睛:“这、这难道是——演唱会?”
“没那么夸张。”辜慎顿了顿,“费用我来出。”
“……”像是已经习惯了辜慎的这种承担费用的‘自觉’,袁宇歌叹了口气,“……老师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儿子。”
在外人看来,辜慎是个非常完美的养子。因为在辜自明的笔下,辜慎完全充当一个花瓶的成分,事事都是外人眼中的准则,加上辜慎的寡言,对待别人的客气和疏远,没什么人对辜慎抱怨着说‘辜自明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儿子。’
辜慎也不在意,只淡淡地说:“不是儿子,是养子。”
有没有血缘关系,其实很重要。
“随便怎么说啦。”
辜慎活动了一下前天受伤的手指,觉得没什么大碍,又重复了一遍:“三天后的演唱很重要,我想提前和你排练一下。”
袁宇歌清了清嗓子:“三天后唱的话——我从今天起就不说话了,好得快一点。”
辜慎眯起眼睛,很不信任的问道:“你不会是不敢了吧?”
第52章
袁宇歌也不反驳,自顾自清了清嗓子,躺倒沙发上,打开电视,一副赶辜慎走的模样。
辜慎无奈的说:“就算你不能说话,那也告诉我,你要唱哪首歌?我可以帮你伴奏。”
小孩儿看了辜慎一眼,摆了摆手,示意不用。辜慎心知袁宇歌自己也可以弹钢琴伴奏,但又想,只让小孩儿自己上去估计是不行的,刚想开口和袁宇歌解释,心里突然一惊。
很是糟糕。
他忘记了一件事情。
从辜自明家里出来的时候,答应好了那人,今天晚上要陪辜自明去见一个人,虽然辜慎并不知道到底要去见哪位,但是毕竟是答应了的,看看手表,自己已经足足迟到了一个钟头。
刚才一见到伏慎竟然弄得什么都忘记了。
辜慎也没办法说些什么了,匆匆忙忙走了出去,沿街拦了一辆出租车,拿出手机想给辜自明打个电话。
手机屏幕上干干净净,一通未接来电都没有。
什么时候开始,辜自明不再敢给他打电话了呢。
辜慎顿了顿,自嘲的笑了笑,闭上眼睛,将手机放回原处,不再触碰。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辜慎来到了辜自明家里——那个原本属于自己的地方,看着因为没有开灯而暗了一大半的房子,有些怯步,复而想想,又觉得搞笑:明明是辜自明邀请我来的,在这里躲躲闪闪的是干什么?
上次一生气,从辜自明家里走的时候把钥匙顺手就给扔了,表明自己要和辜自明扯清关系,所以现在要进去的话就不能尽可能的低调了。
辜慎轻声敲了两下,等着,应该是敲门的声音太小了,居然没有人开门,无可奈何之下,只能摁响了门铃。
保姆一脸微笑的走出来,见到辜慎反而一愣:“咦?辜慎你怎么又回来了?”
“……”
那一个‘又’字可能不是故意说出来的,但是辜慎听起来只觉得有点刺耳,客气的点点头,说道:“打扰了。”
这才几个月,连阿姨对自己都生疏了。
到底是你自己的选择,不能反悔,辜慎心里想着。
已经听说了辜自明要给自己介绍一个人认识,现在正是晚饭时间,辜慎走进房里,径直走到餐厅。
见到餐厅里的人,居然一愣。
辜自明身边的要给自己介绍认识的,竟是一个女人。
女人落落大方的打量着辜慎,突然笑了笑:“你好呀,小朋友。”说话的时候显得非常僵硬,想来长得虽然像是个中国人,但是也并不是一直在中国生活的。
女人并没有伸出手想和辜慎握手,辜慎也就不主动充当绅士,点了点头,略显冷淡的坐到了辜自明的身边,不多说,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偏了偏身,伸手扯住了辜自明拿着筷子的右手的衣袖。
辜自明愣了一下,看着辜慎有些莫名其妙。
辜慎也有些不知所然,手指僵硬了一下,放手,转回身,低头看着桌面,一副思考而漠不关心的模样。
女人声音不小的笑了笑:“Doctor,为什么不给我们介绍介绍呢?”
虽然辜自明在德国读过博士学位,但是女人从来没如此称呼过辜自明,这会儿可能也就是别出心裁,一下子让辜自明都有些反应不过来,连忙说道:“这位就是我的儿子,他叫辜慎,君子慎独的慎。”
女士笑的大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说:“早有耳闻——我的中文名字叫蝴蝶,小朋友,你随便怎么称呼我吧。”
撇去心理年龄不说,身体上,辜慎怎么说也有十五六岁了,仍然被称为小朋友,总也觉得不高兴,冷声说了一句:“不是中国人就不要起中国名字,随便来两个字这算什么?”
辜慎本是觉得随便找个词连姓都没有的起名很没有水准,而且‘蝴蝶’这两个字确实也没什么水准可言,不知道为什么就说出了这么句狠话,当下自己都觉得尴尬,因为不懂规矩、莽撞而后悔。
幸好辜自明只是奇怪的看了看辜慎,自称为‘蝴蝶’的女人也是笑笑,一副‘我不和小孩子计较’的模样。
辜自明从不愿在饭桌上多说,辜慎也就不搭话,只有女人时不时找几句话说,辜自明又不好意思不理,于是一顿饭吃的非常郁闷,等到保姆把餐桌收拾干净,辜慎才低声说道:“没我什么事情的话,我走了。”
辜慎的脸有些- yin -霾,实际上是辜自明一直和那女人说话而不关注自己而觉得不舒服,而每当辜慎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多半表示的意思就是‘你绝对拦不住我了。’
辜自明自然也是知道的,脸上的表情明暗不定,想留又不敢留,像是犹豫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过了一会儿竟然求救一般的看了看那位女士。
辜慎心里就像是放了一块儿石头,闷得喘不过气来,脸当时就沉了下来,一副下定决心要走的模样。
女人正兴致勃勃的盯着辜自明家里的丹凤文鱼,眯起眼睛笑眯眯的对辜慎说:“那就再见啦,小朋友。”
辜自明微微咳嗽了一声,看辜慎不耐烦的模样,也不好多说,讪讪的叮嘱道:“慢点走……路上小心点。”
辜慎被气的哭笑不得,脸上没什么表情,狠狠地瞪了女人的背影,转身走了。
这个难堪啊,到自己家里居然被一个客人请了出来。
辜慎愣了愣,又嗤笑一声:哪里还是你的家?别做梦了,等到辜自明迫于压力结婚生子,估计连你是谁都忘了!
生气的人一般都是没有理智的,辜慎也是如此,脑子里乱糟糟的想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却没想过,辜自明他已经公开出柜了,哪里会有娶妻生子这种事情?
辜自明的心里也不好受,心想,自己好不容易把辜慎给邀请过来了,吃完饭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这位专业的心理医生给‘请’了出去,有些后悔自己当初没说话让辜慎多留一会儿,喃喃的说:“……你……你怎么能让他就这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