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慎:“……”
他突然想起来了,为了避免尴尬,他让伏慎给自己找几十个人来作作秀,没想到伏慎找的人各个长得都——都这样。
伏慎,你到底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辜慎弹琴的手速度减慢,眼睛离开琴键,只想找一下伏慎到底在哪里,有没有找到沈昭和?
然而那二十多个人中没有一个是伏慎。
沈昭和也被着架势惊呆了,犹豫着似乎想走,辜慎一着急,想造出点乱局,却又有点不忍心。
袁宇歌的音乐那么的投入,他有什么理由打乱小孩儿的计划呢。
辜慎的心里像是被一把火烧着,偏偏手上的动作还不能放慢,几乎一口血要吐出来,耳边突然听到了一声鸣笛。
只有一下,在偌大的广场内算不上清晰,是刚才那十几辆开过来的车中的一辆,只不过,那辆车上没有人下来。
辜慎突然就想到了,哦,伏慎在那辆车上。
他看到沈昭和了。
你见过冬天的阳光吗?
今天的太阳被层层云覆盖住,光线暗的辜慎都可以眯起眼睛看,到达地面的阳光那么稀少,让人觉得连鼻黏膜都冻坏的寒冷的冬天啊,为什么阳光剔透的像是某人的哀愁。
铜钱大小的- yin -影落到辜慎的身上。
辜慎闭上眼睛。
那些我没能的到经历过的爱情,送给你;祝福你,伏慎。
不远处一辆从外界完全看不到驾驶舱和乘坐舱的车上,一个身着正装的男人微笑的看了看舞台上演唱的小孩儿和辜慎,对伏慎说:“很不错的孩子,可以考虑为组织服务。”
“算了吧。”伏慎单手拖着下巴,紧紧皱眉,目光一寸不离开沈昭和,“你们还能干些什么好事?不让人家回家?早晚多一个被你们逼疯的人。”
男人笑笑,悄悄打量了一眼伏慎一直盯着的沈昭和,打趣道:“你为什么不直接把眼睛抠出来放到那个男人身上?”
伏慎懒得搭理他,低声威胁:“你以为我不敢吗?现在别和我说话,请安静,谢谢。”
男人一脸不和他计较的表情,优雅的微笑,等了一会儿,提醒:“你要是再继续待下去,我看台上那个弹钢琴的男孩儿手就要废了,快回去吧。”
伏慎深深地看了沈昭和一眼,只觉得眼眶- shi -润,几乎就要落下泪来,手指紧紧扣在车窗上,反应过来,慌忙调整心理,低声对车上的男人说:“那我们走吧。”
刚才走下来的那二十几个人听到伏慎的鸣笛声,都回到了车上。
辜慎深深叹一口气,僵持着把最后一个音弹好,连忙把手缩回来,轻轻摩搓,实在是冻的够呛,要不是刚才抹得软膏,估计现在手就动不了了。辜慎将手插在兜口里,站起来跳了跳,对袁宇歌说:“好了,咱们回去吧。”
“嗯。”袁宇歌笑了起来,“我厉害吧?”
“……”辜慎哼了一声,犹豫了一会儿说,“下次冬天再也不出来了,手都要冻坏了。”
小孩儿看辜慎脸冻的惨白,凑过去搓了搓辜慎的后背:“辛苦你了,我请你吃饭吧。”
辜慎看袁宇歌穿衣服多,裹得像个粽子似的,抽出手放到小孩儿脖子里,冻的袁宇歌一个哆嗦,心里才好受了点,板着脸说:“谁和你吃饭啊。”
有些恶劣的调侃:“我要去找辜自明了。”
“啊。”袁宇歌的眼神亮了一下,然后又暗了下来,喃喃的说,“真好啊……”
辜慎其实并不打算去辜自明那边,现在改口又觉得尴尬,随口问:“你来吗?”
“不啦。”小孩儿垂头丧气的,“有点事情耽搁了——谢谢你今天给我伴奏啊,不愧是我的搭档,恩,我先走了。”
小孩儿最近几天都显得格外忙碌,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些什么事情。
辜慎摇摇头,抽出手,双手相握,捏着酸痛不已的关节,有些无可奈何。
从一人多高的舞台跳了下来,广场上的人看他的表情都有些好奇,辜慎笑了笑,低下头,正准备从这边撤离的时候,抬起眼,看到一个似乎站了很久的男人,安安静静地看着辜慎,眼神里有亘古不变的温柔。
辜慎蜷缩在兜口里的手指突然一动,过了一会儿才弯腰打招呼:“你来了。”
眼前站着的男人是辜自明,见到辜慎之后轻轻地点了点头,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辜慎的眼睛看,像是有许多话要说一样。辜慎也看着辜自明,一时之间没有一句话要说,但是也没有什么话是必要的。
辜自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辜慎。”
“嗯。”
“其实,我并不喜欢强迫你。”
终于说出来了,辜自明目不转移的看着辜慎,轻轻的说:“我只是想让你活的更好。”
辜慎的嘴角轻轻勾了起来,将手抽出来,握住辜自明的手臂,轻轻用力,感受到层层衣物下那人淡淡的体温,轻声道:“——谢谢。”
怎么样都不重要。
你说不是强迫便不是强迫。
辜自明,我不讨厌你。
感谢前世今生,让我一点一滴改变的人,是你。
时间向前推两个小时。
辜自明家里。
蝴蝶坐在辜自明办公桌的椅子上,戴着眼镜,随意的翻着辜自明的《慎思自明》,不时抬头看看坐在对面的辜自明,嘴角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翻书的速度飞快。
蝴蝶今天穿了一件红白相间的毛衣,衬的面若凝脂,偏偏脸上细细的皱纹让人感叹时光如梭。
辜自明看着蝴蝶手上的书,一句话也不说,闭上眼睛,似乎也在回忆当时写书的种种情景。那时的他和辜慎的关系僵硬到了极点,甚至有一种想将这个孩子转交给其他人抚养的想法——如此优秀的孩子在自己手里,就像是一颗充满潜力的种子放到了一片贫瘠的土壤里,让辜自明不安,却偏偏放不开手,宁愿这颗种子烂在土里,也不想别人碰一下。
蝴蝶将手上的书放下,微微带着笑音的说:“嗯,我看完了。”
辜自明连忙睁开眼睛。
“在Doctor的眼中,辜慎就是这样的吗?”
辜自明一愣,却听明白了,反问:“您的意思是,我在书中写的感受,就是对辜慎的看法吗?”
“嗯。”蝴蝶并不在意。
“我想是的。”辜自明回答,“现在的看法多少有些改变,但是总体来说都是差不多的。”
蝴蝶穿上拖鞋站了起来,看了辜自明一眼,示意辜自明跟着他走,慢声细语的说:“那么我多少知道辜慎和你吵架的原因了。”
“……”
女人眯起眼睛,“在你的叙述中,总是把辜慎当成一件‘物品’来描述,这太可怕了,Doctor,你把他当成一件高贵的艺术品,而不是一个人。”
辜自明紧紧皱起两眉,不知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一语不发。
女人的手指一直在不停的摸着辜自明家里的物什,脚下的步伐缓慢,却没曾停下过,慢声说:“你总是在不停的赞扬他——他的早慧、早知、早感,却没向任何人解释到底是为什么。”
“……”
“你这样称赞你的儿子,在外人面前,却从不在他面前提及,这又是为什么?”
“……”辜自明错开蝴蝶如昼的目光,“总是称赞孩子,非常不好,自尊心极度膨胀会导致个己私、欲的泛滥。”
蝴蝶颇为有趣的思考了一会儿,说:“我只问,你夸赞过你的儿子吗?”
“……很少。”
“有多少?”
辜自明一副陷入回想的表情,很久,才不情愿的说:“……几乎没有过。”说完之后连忙解释,:“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那孩子并不需要我的鼓励——他太独立了,根本不需要这些。”
蝴蝶没有像是其他的心理医生那样,迫不及待的打断辜自明说‘不不不,鼓励孩子非常重要’,她只是仔细的听着辜自明说话,然后仔细的观察辜自明的表情,听辜自明说完之后又仔细的思考。
蝴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你觉得不需要吗?——那暂且不提这件事吧。”蝴蝶弯曲了一下自己的手指,问:“非常冒昧,我想问一下你和辜慎两个人之间私密的事情,当然你不想回答可以拒绝回答。”
“嗯。”
“辜慎和你做、爱的时候,”蝴蝶笑了起来,“是不是非常喜欢亲吻你的脖子?”
辜自明的吓得倒退一步,似乎没想到蝴蝶会问这样的问题。尴尬的用手不自觉的拽着衣角,过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的举止不够合体才放下手,掩饰的揉了揉鼻翼两侧,咳嗽了一声,做思考的模样。
半晌,声小若蚊蚋:“呃……好像是。”
见辜自明愿意回答,蝴蝶笑了起来,继续问:“是不是不愿意用手指碰你,偏偏非常喜欢贴在你的心脏那里,用牙咬你的脖颈,或者舔你的喉结?是不是喜欢把你紧紧的抱在怀里,寸步不离,他,是不是非常喜欢占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