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佯装平静,继续不疾不徐地点著名,终于轮到加藤了。
"--加藤。"
我尽可能用淡然的语气叫道。
"哦!"
加藤以他特有的尊大语气响应了一声。
其实我应该提醒他要回答';是';才对,可是我还是决定不理会他。点完名我向全班通知今天的联络事项,正想离开教室时,加藤拿着书包追了上来。
"……就要开始上课了呀!"
我用教师的口吻对加藤说。
"我只是来确认小芹是不是真的当我们的寻师而已。……哪,加油啰!"
加藤说着拍拍我的肩膀,摇着肩膀转身就走了。
"喂!课怎么办啊!?"
我忍不住大叫,加藤头也不回地说:
"别吵!你再放肆,小心被轮奸!"
这句话让我吓得停下了脚步。加藤回头对我说:
"笨蛋!开玩笑的啦!"
他那揶揄的态度叫我好生气。
"随便你!"
我挑寡地大叫,开始朝着办公室走去。
--加藤这家伙,真让人生气!
我紧咬着嘴唇,对原本想辞职却又被推落到这种境地的自己感到悲哀。
当天傍晚,我到涉谷去。我跟雅惠事先就约好了。我们到新开幕的意大利餐厅随意用过餐之后,便到雅惠常去的小酒巴喝酒。
"和范毕竟不适合当老师吧?"
喝了一口深红色的葡萄酒之后,雅惠对我说。
"我自己也觉得并不适合。"
被说中要害的我有点不悦,赌气地喝着酒。
"不如偷偷去找别的工作吧?毕竟上班族比较轻松点。"
因为父母亲的关系而到某有名企业就职的雅惠很干脆地说道。
"可是现在这么不景气,而且我也没有背景。"
我莫可奈何地辩解道,雅惠便说:
"和范的父亲不是K建设公司的部长吗?去请伯父帮帮忙嘛!"
"我不想麻烦我爸爸。"
我很顽固地说。
我父亲毕业于国立大学的建筑科系,到K建设公司上班,但是在泡沫经济的全盛时期,他从各个承包的业者那边收了不少回扣,在外面有了女人。母亲知情之后吵着要离婚,没想到竟然跟她的律师发生了不伦之恋。
经过几年的纷纷扰扰,最后大家都回归原点,可是从此以后,我就不再相信父母了。
所以,念大学时我房间选择离家很远的横滨,在外面租房子住。
"真是顽固,何必离开小金井的家住到川崎来呢?"
雅惠说着戳戳我的脸。
"年纪一大把还黏着父母不是很难看吗?"
我故意粗鲁地说。
"算了,这样总比恋母情结好吧?"
雅惠一边喝着鸡尾酒一边笑着说。
"……不要取笑我。"
我到吧台去要了第二杯酒,好让自己重新振作精神。
"莫斯科和琴汤尼。"
当我从酒保手中接过酒,正想回座位时,入口的门打开了。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下一瞬间,我不禁大吃一惊。
"--咦?小芹?"
加藤愕然地大声叫。我拿着酒杯,全身僵硬。竟然在这种地方遇见他……!
"你干什么?"
加藤穿著一件松垮的T恤,配上黑皮裤。他因为身材好,穿什么都像模特儿一样出色。健壮的胸口和手臂散发出高中生不该有的威严感。
加藤那有异于穿制服的狂野美感,让我瞬间看傻了眼,随即大吃一惊。
"你、你觉得高中生该来这种地方吗?"
我压低声音骂道,以免被雅惠看到。
"--跟女朋友一起?"
眼力敏锐的加藤看着我手上的酒杯微微笑道。
"……!"
被说中心事害我一时之间为之语塞,这时支着脸的雅惠正好看着我们这边。
"……是那个吗?"
还来不及反应,加藤就往雅惠的方向走去。
"喂!加藤!"
我急急追上去,可是加藤不理我,仍然朝着雅惠走去。
"……我可以坐这里吗?"
加藤用惯于游乐的男人的口吻问雅惠。
"啊?"
雅惠一脸畏怯,看着站在加藤背后的我。
"你不是小芹的女朋友吗?"
加藤表现得无比亲密,一屁股坐到靠墙坐着的雅惠旁边。
"是和范的朋友?"
雅惠用有点激动的声音问我。
"也不算是朋友……"
我嗫嚅地回答。
我不想说这个一穿上便服显得比我更有威严的加藤是我的';学生';。
"嗯,就是这么回事。"
加藤不知道是否洞悉了我的心思,暧昧地笑着。我倒很希望加藤滚到一边别碍事,可是在莫可奈何的情况下只好坐到加藤的对面。
"我跟人约好在这里见面,可以一起喝一杯吗?"
加藤说着,从我手中一把抢走琴汤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