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可以了吧?”
泽田看到按照校规夹起头发,使发型看起来更华丽的玲奈子不禁青筋暴露。
“华丽的发夹是被禁止的!”
“我的头发用橡皮圈绑起来会起毛。”
玲奈子抓着光亮的长发说道,气得泽田大吼:
“把它剪掉!”
“啊,我在学茶道,不能剪头发。”
玲奈子用开朗的语气说。
“冰山同学,妳把学校当成什么了?”
泽田激动地拍着桌子。
“念书的地——方。”
玲奈子满脸笑容地回答。
看到玲奈子如此大真的态度,泽田扭曲着脸,压低了声音。
“……妳知道自己的入学成绩吗?”
“我怎么会知道?”
玲奈子支着脸回答道。
“要不是妳父亲的名气和捐款,妳根本进不了这所学校。”
泽田用高压的语气说道,玲奈子一听皱起了她美丽的眉毛。
“什么意思?”
玲奈子那澄澈的眼睛含着严峻的光芒看着泽田。
“要是换成别人,以妳的成绩根本没办法进来。”
泽田意有所指地说。
玲奈子小学的成绩是全班之冠,但是私立中学有其独特的考试系统。没有做好考试准备的玲奈子,当然不可能那么轻易就被录取。
--难怪。
玲奈子不禁在内心咋舌。
父母企图让从幼儿园起就不跟女孩子打交道,也不玩洋娃娃,却老跟男孩子一起运动、游戏的玲奈子像个女孩子,便让她去学茶道和纲琴。
玲奈子因为学茶道可以吃到美味的点心,而且可以穿漂亮的和服,所以一直乖乖地去上课,可是纲琴学了两年就中止了。
父母想要一个继承家业的男孩子,可是在七年前玲奈子五岁的时候,母亲流产了。从此,玲奈子就一直和要求她将来招赘的父母起争执。
--谁要入赘女婿啊!?
她一直这样想,可是去年秋天,事情有了变化。
被医生宣判不能再生育的母亲突然怀孕了。检查之后知道是男孩子,于是玲奈子在冰山家的立场整个改变了。
她可以不用招赘了,但是父母的愿望变成要她嫁人。
玲奈子对父母产生反弹是有理由的。
从上小学开始就去上茶道课的玲奈子,无意间听到了大人之间的对话。
据这些大人的口耳相传,玲奈子知道了自己的父亲除了母亲之外,还跟别的女人有亲密关系。
她不懂夫妻之外的男女亲密关系是什么。可是,玲奈子凭着小孩子特有的直觉知道,那是世人眼中的不道德关系。
玲奈子的父亲熏彦在外面素有温厚的绅士美名。他在家里不曾有过粗暴的言行举止,但却是个绝对专制的君王,母亲静子彷佛把服侍熏彦当成妻子的义务似地,一句不满的话都没有。
冰山家有每天固定前来帮忙的佣人,所以静子该做的事情有限。
自小就喜欢在外面嬉戏的玲奈子,对静子的生活力式感到不可思议。要说静子的兴趣也只有手工艺,而且是请老师到家指导的。买东西时则把外面的商家叫到家里来。
她只有上美容院时才会外出,而且都只去熟悉的店家,事情做完,就茶也不喝地赶回家了。
看到离家彷佛就会感到不安而排斥出门的静子,玲奈子以小孩子的心态想着:偶尔找朋友玩玩也可以呀!然而,静子似乎也不需要朋友。
既然如此,至少也会黏着孩子吧?可是静子也没有,她只是守在家里,做个服从温顺的妻子。
玲奈子发现在幼儿园认识的朋友的母亲,都会透过孩子而成为朋友,大家会利用短短的时间交谈。
我的母亲有点奇怪。
当玲奈子知道母亲不出门的原因,是因为父亲有爱人的时候,她小小的心灵觉得好沮丧。
妈妈企图借着守在家里来守住“妻子的宝座”……。
还在念小学的玲奈子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她从小就不曾从静子的态度上,感受到母亲的气息。
朋友都羡慕她有一个“随时随地都很漂亮的妈妈”,可是玲奈子本身却反而羡慕那些虽然粗野、不会做家事、热衷于照顾孩子而忘了打扮自己,但是疼爱孩子的母亲。
或许是对没有爱情的夫妻关系太执着吧?静子强烈地希望玲奈子能有个美好的婚姻,当一个幸福的妻子。
玲奈子现在学习的茶道和纲琴,及就读圣女学院都是为这个目的做准备。
--别开玩笑了!
个性比一般女孩子强悍、自尊心特别强烈的玲奈子,无法忍受母亲把自己得不到的理想,转移到女儿身上的作法。如果你要幸福的婚姻,为什么又要跟父亲结婚?如果希望组个理想的家庭,那跟婚前就可能有爱人的熏彦结婚就是个错误,就算先前不知情,在明白事实的当时就该离婚的。
--可是,你们竟然还生了三纪彦……
十二岁的玲奈子无法相信,已经没有了爱的夫妻,竟然还能生小孩。
熏彦想要一个继承家业的儿子,而静子则为了保住妻子的宝座。经历流产、忍受着痛苦的不孕症治疗,静子溺爱着执拗地怀孕生下的三纪彦。
熏彦一样疼爱玲奈子,但是玲奈子知道那是因为她“和父亲很像”。
玲奈子成熟的美貌和修长的身材跟父亲熏彦非常相似。玲奈子出于本能地感觉到,从年轻时就爱漂亮、打扮的熏彦,之所以疼爱遗传了他优点的玲奈子,不是因为她是自己的女儿,而是一种自恋情结的延续。
静子痴恋对她无心的丈夫,没有余裕去爱女儿,但是熏彦则是极端的自恋狂。
熏彦半公开似地拥有爱人,另一方面又出任教会学校的理事长,是个能干的经营者,在工作或公益活动方面非常活跃。
玲奈子实在无法喜欢在一般世人眼中,既华丽又充满精力的熏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