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家了啊……?』
忍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雅臣顶着很正经的表情问他:『幼儿园又不是义务教育,对不对?那为什么我一定要去念?』
『唔……』
忍夫闻言大吃一惊。他本想以一般理论来跟雅臣说明,因为人是过社会生活的动物,可是随即又想,以雅臣的年纪大概还不能理解吧?
『……少爷,你有喜欢的朋友吗?』
忍夫问道。
『有啊!就是惠理啊!』
雅臣舔着被豆沙馅弄脏的手说道。
『是吗?』
忍夫不禁松了一口气。如果他有喜欢的女孩,那么就比较容易说明清楚为什么得上幼儿园了。
『她是同班的同学吗?』
『嗯嗯。』
『那是住在附近的女孩子?』
『嗯嗯,是我们家的。』
『--啊?』
『我现在去把它带来。』
雅臣说完便朝着后院跑去。
忍夫心里想着: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时雅臣胸前抱着一只小狗回来了。那是一只很像杂种狗的茶色毛狗。
雅臣很慎重地把狗介绍给忍夫。有一对温润眼睛的可爱小狗,边看着忍夫边摇着小小的尾巴。
『这是少爷的宠物吗?』
『嗯嗯,是朋友!』
听到雅臣这充满孩子气的宣言,忍夫大受冲击。怎么看都像是杂种,唯一的优点就是会撒娇的小狗竟然是不懂得怎么跟人相处的雅臣无可取代的『朋友』。
『朋友……啊?』
忍夫忍着涌上心头的炙热感情问雅臣。
『是啊!一个下雨天,它被丢在路边,是我把它捡回来照顾的!』
雅臣抚摸着小狗的头喜孜孜地说。
『是母的吗?』
忍夫问道,雅臣语气坚定地回答。
『是公的。』
『……你帮一只公狗取名叫惠理?』
『嗯。因为它的脖子上有一道像围巾(日文发音与惠理近似)一样的花纹。』
雅臣指着狗的脖子说。这只小狗全身是茶色的短毛,看起来像柴犬的混种,不过脖子附近确实是有一条像围巾一样的白色花纹。
『啊,是真的耶,它叫惠理,是不是?』
忍夫说道,雅臣一听,眼里顿时闪着光辉。
『我说吧?』
雅臣说着,很疼爱小狗似地紧紧地搂住它。不知道是因为还只是一只小狗,或者原本性情就比较温和?小狗乖乖地被雅臣抱着,可爱的模样根本就不像一只公狗。
『其实我很想抱着它睡觉,可是妈妈说小狗只能待在外面……』
雅臣很落寞地对忍夫说。
『惠理是少爷的朋友啊?』
忍夫问道,雅臣天真地点点头。
『为什么妈妈就是不懂惠理是我的朋友呢?』
雅臣带着悲哀的表情看着忍夫。
忍夫觉得自己的胸口好象被揪住一般。很多不再相信人性的孤独老人总是把动物当成心灵的依靠。而雅臣虽然生为人,却没办法和人相处,反而跟狗心意相通。这不但代表雅臣是个单纯的孩子,同时也是一个比谁都孤独的孩子。
『我了解。』
忍夫蹲在雅臣面前,紧紧地握住小狗的前脚。
『--惠理,你好,我是高桥忍夫。』
忍夫看着小狗的眼睛和它握手。惠理好象也很高兴似地猛摇着尾巴。
『你真的没有把我当成小孩子看耶!』
雅臣抱着惠理,很感慨地说道。
『啊?』
忍夫忍不住反问道。
『以前来的人都以为我只是个小孩而看扁我,可是你跟他们不同。』
雅臣的语气有着与其年龄不合的成熟感。
『--嗯!』
忍夫大吃一惊。以前忍夫就抱持着不管面对什么人都坦诚以对的原则,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被五岁的雅臣牵着鼻子走。
『我喜欢你。』
雅臣笑了。他的表情成熟得不像个小孩子。
『我说……少爷……』
忍夫觉得自己想说的话梗在喉咙里说不出来。雅臣的单纯深深地刺进忍夫的心头,面对雅臣,他没办法像以前一样对人发表长篇大论。
尽管表现得再怎么世故,雅臣毕竟还只是一个念幼儿园的小孩子。忍夫一方面勉励自己,根本没有什么好怕的,另一方面却又被自己的、心灵受到前所未有的震撼而产生动摇的事实给震慑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