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拉開行李包的拉鏈時,我吃了一惊。把手的部分系著加藤在高知買給我的珊瑚鑰匙圈。
在飯店的商店一听說珊瑚是護身符,加藤就立刻買下來送我。
“鑰匙圈隨時可以帶在身上。”
加藤笑著說,當時我的羞恥感胜過喜悅,一時沒能跟他道謝。
“我一直很重視小芹的。”
我們吵了一架,第二天在溫泉澡堂里,加藤抱著我這樣說。
加藤所謂的“重視”只限于我真的排斥時不強暴我,但是對一向以精力自豪的加藤而言,這樣的忍耐有多痛苦我也曉得。
“小芹舒服嗎?”
在做愛時,不管再怎么舒服,我也絕對不說出“好舒服”這樣的話,加藤便會焦躁地逼我說出來,同時緊緊地抱著我。
我不愿承認,可是因為一直把舒服當成理所當然,因此也沒有刻意想過,原本對性很淡泊的我,之所以那么敏感或許是因為加藤總是很顧慮我的感受。
“我就是死也不愿做不合理的事。”
加藤的聲音是那么地悲切。
我腦海里響起小百合小姐的話
“小雅不同,他自尊心強,絕對不會認錯,就是死也不會認錯。”
小百合小姐像個可怕的跟蹤狂,所以對情敵加藤的評价非常尖銳。
接著在高知遇見的胜臣先生的話也浮上心頭。
“反過來說,想在肮臟的世界里存活,就必須要有比別人美麗的靈魂。雅臣一生下來就明白這個道理。”
胜臣先生用沈靜的語气對我說過。
為了赶走“死黏”在眾人寄与厚望的弟弟身上的虫子(就是我),胜臣先生毫不留情的言談對我造成極大的沖擊。
當時我認為這個東大出身、又是大藏省超級精英的胜臣先生,根本不了解比他低了好几級,只能在山中男校當老師,又被小自己七歲的學生當寵物兼抱枕的我。
“胜臣哥哥不是人,可是看人的眼光卻是一流的。”
加藤說過。
其實,加藤本身也具有將自己置身事外,冷靜地觀察對方的冷靜個性。這或許是加藤家的血統。
加藤無意繼承父親的事業,但是加藤組的拜把之交、京都甲田組的老爺子也對我說過“能繼承加藤組的只有雅臣”。
他們都要求過我在加藤畢業之后离開他。可能是因為他們都了解加藤只要打定主意,就會不顧眾人反對,貫徹自己信念的性格。
“小芹。”
加藤愛怜地抱住我時的聲音在腦海響起。
他足足高我—五公分,卻像小孩一樣撒嬌。在加藤的怀里,我都可以感到十足的放心。
以前我并沒有真正跟任何人交往過,也不知道一般的情人是怎么過的,可是被加藤抱著睡覺的感覺卻好得讓我知道那就是所謂的幸福。
“既然喜歡,性別就沒什么意義了!”
玲次講這些話時我只覺得他純粹是事不關己的心態。
“請您不要急著想以后的事情,先仔細看清楚,您現在最想做的是什么?”
玲次這樣說。
我真正的心情?我不知道呀!我雖然很喜歡加藤,可是我沒有信心可以完全接受他的任性和自我。
“加藤欠缺的只是愛。”
難道他強暴我、抱著我到處走就是“愛”的表現嗎?
“有什么關系?那是雅臣愛人的方式呀!”
玲奈子小姐對我說過。
如果是男人跟女人或許無所謂。不但可以結婚,還可以生小孩。可是,兩個男人什么都沒有,有的只是彼此的心情而已。我怕的就是這點,太可怕了。
只有我單方面動情讓我好恨,所以我絕對不想愛上他。我害怕對可能有一天會對我厭膩的加藤動了真情,所以總讓自己隨時處于接受分手的結局。
可是,在一起的時間越久,加藤越深印在我心里。我失去的應該只有肉體而已,然而在不知不覺當中,我卻滿腦子都是加藤。
“小芹,好舒服啊!”
每當做完愛,加藤總會像抱著寶物一樣抱著我。
我理所當然地接受加藤的撒嬌,可是那么依賴人的加藤,不可能永遠守著我一個人。
才貌兼具的玲奈子小姐說“我想要雅臣的孩子”,她絕對不是瘋了。
加藤是個好男人,就容貌和性格而言,再也找不到像他那樣的人。如果我是女人,我可能也會對他一見鐘情。
——如果跟加藤分手,他的怀里將會抱著我以外的另一個人。
一想到這里,我就燃起熊熊的嫉妒怒火。
“你想得再多,人要不幸時還是會不幸的。但是,您難道只因為想避免不幸就放棄眼前的幸福嗎?”
玲次的話在我腦海复蘇。
眼前的幸福?我的幸福在哪里?
加藤寂寞的臉龐突然浮現出來。
“去找一個更懂得疼惜你的男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