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特地带来的,你为什么不吃?』
加藤丢下筷子,走到我床边,突然一把抢过我的汤匙。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却见他把汤匙递到我的鼻前。
『……吃!』
我看着加藤,见他狠狠地瞪着我。
『嘴巴张开!』
我一听,反射性地闭上眼睛,缩起身体。加藤便咋咋舌,抓住我的鼻子。
『你……!』
我不能呼吸,痛苦地大叫,一口稀饭就流进我嘴里。虽然不烫,但是因为仰着头,所以稀饭就顺势流进喉底。我用力咳着,嘴巴却被加藤捂住。我不能呼吸,也吐不出来。这简直是拷问嘛!我痛苦地流出眼泪,觉得好难过。好不容易吞下去之后,我喘着气瞪着加藤,加藤却一脸淡然,握住汤匙。
『……张开嘴巴!』
这一次他抓住了我的下巴。
『不要……!』
加藤不理会我的抵抗,灌了第二口。
『菜呢?』
加藤用笨拙的动作握住筷子问我。
『……我不想吃。』
我这样告诉加藤。我不是不接受加藤的好意(如果近似拷问的行为对他来说是一种好意的表现的话),可是因为发烧,我的舌头很干涩,喉头痛得像火烧。肚子虽然空着,却没什么食欲。
『不吃东西怎么好得了?』
加藤说着抓住我的脸颊。
『我不想吃嘛!』
我再度说道。
『年纪一大把了,还讲这些不懂事的话?真拿你没办法。』
以为加藤要骂人了,没想到他却叹了一口气站起来。
『我去拿你想吃的菜来,你想吃什么?』
『……梅干。』
我出于反射地说。吃稀饭就得配梅干。
加藤瞬间皱起了眉头,却只是默默走出去。过了一会儿,抱了一个瓮回来。
『哪,爱吃多少就吃多少吧!』
加藤说着把瓮放到我面前来,那是一个好大的瓮。我愕然地看着加藤,他却面无表情,叼着烟走进厨房。
怎么会连瓮都抱来了?加藤的亲切超乎我能理解的范围。难道他打算把我拿去做腌梅干吗?
可是我又害怕拂逆他的好意,只好夹出两颗梅干配稀饭吃。原本就没什么食欲,再加上半冷的稀饭更不怎么样。可是一想到不吃又要被强行灌进嘴巴,只好拼命地吃了。
加藤好象在厨房里做什么。我吃完稀饭不久,他一只手上端着茶碗出来了。
『喝下去!』
碗里是像清炖鸡汤一样的液体,还冒着热气。
『这是什么?』
我两手拿着碗问加藤。
「先喝了再说,喝下这个烧就会退了。』
加藤很夸张地说道。我纔没那么傻,在没搞清楚是什么东西的情况下就乖乖喝下去。
『我那个抽屉里就有退烧药……』
我一说完,加藤便愤怒地骂道。
『又没下毒!我特地做的,你敢不喝!』
『……不……不是这样的……』
我不知如何是好。
『嗯?你说什么?』
加藤低吼着。
『没……没什么。』
我不由得缩起脖子,他太可怕了,今天的加藤亲切得太可怕了。要是平常,不管我再怎么不愿,他也会强行把我推倒,抢走我的菜和床。这么过分的人怎么会帮我送饭菜?让我吃饭?还帮我煮药?感觉还真不太舒服。亲切的加藤……太可怕了。或许是我热过头,做了奇怪的梦。
『那就赶快喝下去!』
加藤瞪着我看,一副不看我喝下去绝不闪人的态势。加藤没什么耐性,我再磨蹭下去的话只怕会挨揍。我只能二选一——不喝挨揍跟硬着头皮喝下去。我看到加藤那健壮的手臂。他那双手臂在转学到天王寺之前曾打得老师住院休养,昨天还轻轻松松地抱起我丢到游泳池里。被他一揍,搞不好会骨折。肚子痛好象比骨折好一点,干脆喝了吧!
——好难喝!虽然不苦,但是有一股近似铁锈的独特味道。
『……这……这是什么啊?』
我问加藤。
『对感冒最有效的香菇原汁,一喝烧就会退了。』
加藤回答。
『香菇?』
知道不是壁虎或蛇等可怕的东西煮成的,我不禁松了一口气。想想确实是有种没有盐分的清汤的味道。虽然不是喝不下去的东西,但实在不好喝。
『你哪里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