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想到,她竟然双手抓住我的脸,凑着一张嘴吻了过来,我吓得连忙推开她,她重心不稳地跌坐在地上,神情凄然。
玉冰一个冷冰冰的眼神扫了过来,林海眼中露出幸灾乐祸。我转头不看他们,弯下腰欲将A4扶起来。A4却一手抓紧了我的胳膊,她周身满是绝望,但眼中似乎却充斥着希望:“楚河......”她喃喃一声,
“我不是楚叔——”
“怎么可能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才会那样叫我!”
我突然明白了她刚刚一系列行为的因由,心里钝钝地疼,“A……”一把将她扶起,“我是从他的手机中看到你的备注的……我不知道你的名字……所以……”
她猛地松开我,自己一个人又栽倒在长椅上,仍然哭得凄惨。我站在她面前,紧紧闭上眼,又睁开,悲哀盛满了整颗心扉。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转过身看着那个白净的我的弟弟。
他一脸无辜地看着我,嘴角笑意却是那么明显。
我握紧了拳头,往前走了几步。
林威和玉冰同时叫出声:“成海!”我看着他们,林威的眼里是斥责和阻止,玉冰轻轻摇头。我低头看了一眼A4,又扫向四周的人群。
一个拳头朝着林海砸了过去,我的指关节碰在他的颧骨上,震地生疼。他立马倒地,我便坐在他身上,一拳拳砸过去,突然我的眼睛被强光刺了一下,刺得我一阵恍惚,我抬起头,便见不远处涌进许多扛着照相机的人,闪光灯像酒吧里的灯一样迷离炫目。
这时候一阵刺痛,从眼角传至大脑,一下而已,我便被林海反身攻击。眼前昏昏然不时还有星星点点的亮光在眼中跳出。我看着他,林海的嘴角,鼻梁周围都是血。
我想要反抗,可总是被林海缚住手脚。
“够了!”林威大喊一声,将林海从我身上拨开,玉冰和林威联手将我从地上架起。我无意中对上A4的眼睛,她的视线在林海身上。
“你们兄弟俩像什么样子,全都给我回去!”
林海尖声道:“爸!是哥先打得我!”
林威满脸怒容:“闭嘴!回去再说,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说着,林威又向某一个方向点头示意,方才还围得水泄不通地记者们,突然就少了许多。他们被一群人赶走了。
人群中的一个人走出来,从玉冰的手中接过我,我大力挣开他,那人无奈地看着林威。我又往后退几步,离他们远一点:“原来你什么都知道!”我朝着林威吼道:“楚叔待你那样好!他那么爱你!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林威脸色白得吓人:“我不需要。”
“不需要?不需要你就放任他被别人害死?”
林威:“你什么都不知道!”眼中满是失望之色:“成海,你终究还是太年轻!”
我冷冷一笑:“不年轻又怎么样?像你这样么!”我摇摇头,心中寒意渐深,“原来你和他不过一丘之貉。”
林威不知道何时已经走到了我面前,我话音刚落,他便一个巴掌给了我。
我看着他垂下的手掌上沾了我的血迹。
“伯父!”玉冰终于过来了,可是我却不想让她过来,也不需要她过来。我转过身子,一步一步走出,走出这个医院。
“站住!”林威再在背后叫道,可那又怎样?
“成海!”玉冰在背后叫道,可那又怎样?
“林成海!”玉冰又叫了一声。
眼泪混着脸上的血,流进了我的嘴里。好重好沉啊,这步子。呵,在后面喊个什么劲?有本事追上我啊!我难过地想着。
“林成海!”玉冰拉住我,一把将我塞进怀里,“你跑什么跑!演苦情戏上瘾了?”
我泪眼婆娑地看着她:“莫玉冰我真得累了,猜来猜去好麻烦,猜错了,就是一条命。”
“现在还没有证据说是蓄意谋杀——”
我露出一个无力的笑,“真相已经不重要了——”
玉冰叹了口气,“不说这个了,我们走吧,回家。”我愣愣地望着她,说不出话。
“怎么了?还让我背你?”她抬手,轻轻擦掉我脸上的血迹,但是好像擦不掉。我的眼里她的手上也有了我的血,不过,也许,那是林海的血——
我摇摇头,将身子离她远了点。
她皱着眉:“林成海,原来到现在你还是不信我。”
我默默看着她不说话。
“玉冰!”林海的声音。
他朝着她走过来,我看着玉冰明显的愣神,露出一个苦笑,暗暗转了脚步离开。
左手被人牵住,我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便听到身后传来玉冰清晰的冷漠的声音。
“林海,我想我现在该跟你说清楚,我喜欢的人从始至终都是成海。我们之前的订婚,不作数。我改天会告诉我妈,不用准备结婚事宜。我也会开个发布会,向媒体宣布这一消息——之前我们准备的所有合作,也就此作废。”
林海脸上的表情顿时狰狞起来:“你懂得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们都是成年人了。”玉冰说完这句话后便大步匆匆地牵着我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是不是感觉成海智商情商捉急?楚河的死到底是意外还是谋杀呢?
第69章 Chapter69
我任着玉冰将我牵到停车场,思绪很复杂。喜悦与苦闷交织,一方面玉冰终于在林海面前说了那些话,将我心底最后的一丝忧虑抚平。另一方面楚叔的死像一只僵硬青黑的死手狠狠攥住我,让我恐惧,让我无法呼吸。
“是你开还是我开?”玉冰在一旁轻声问我,将我从一种难以挣脱的缠绕中解救出来。我心有余悸地看着她,“你开吧。”
玉冰整个身子面对我,眼中的神色让人分不清她到底是在难过还是在高兴,“怎么了?”我问。
“成海。”玉冰的声音在寂静空旷的停车场被扩大了很多倍,余音令人不安。我直愣愣地看着她,“玉冰——”
她眼角低垂,我终于明白她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怎么了?”
我被这个问题问住了,我分不清自己现在处于失落、难受情绪中的哪一种,“我不知道——”我低下头。
静默无声息地流动。良久,
玉冰转了脚步,向我伸出一只手,“车钥匙。”
车在路上缓慢地开着,比来时慢了好多。玉冰的心境是不是也像我一样复杂?我小心翼翼地扭头看了她一眼,又急忙转头看向窗外的街景。路上玉冰都没有再说话,她一直目视前方。在车厢里我尝到寂静和忐忑的味道。
进了小区,玉冰熟练地将车停进了车位。
“我先回去了。“玉冰的声音低低的,听起来让人难受。
“事情没处理完么?”我问,有些无措。
她抿着唇没有回我,在驾驶位上她依然目视前方,视线没有偏向我。她静坐了一会儿,终于以微不可闻的声音轻叹一声,接着便打开车门。
“等一下。”我出声阻止,
玉冰又坐了回来,终于扭头看我,“怎么了?”她问。
我将早上买的药递给她,“带上这个。”
她接过药袋,没有立即走,反而一直注视着我,“你没有其它话了么?”
“我……”
“不知道么?“玉冰提了一个声音接道,“总是在说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她的声音又降下来,
我看着她,没有化妆,一张脸清丽温婉。有滴泪从她眼角下落,沾在脸颊上,拖出一道轻轻的尾痕。我的心一梗,张开嘴却仍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算了——”她细长的手指在眼角逗留了瞬间,擦去了之后的泪。
我原以为她要在车厢里爆发的,但是她并没有失控。除了一开始的几次相遇她从没有失控过,我只见过她笑得很开心的模样,从没见过她哭得没了形象。也没有见过她像别人一样生气发怒。无论是在B市的酒店拒绝我,还是在被林海下药时打给我,或是那次与我谈心化解隔阂与误会,她的情绪一直稳定,几乎没什么大起大落。可我却一会儿晴空万里,一会儿又台风肆虐。
难道她没有生气的时候么?难道她没有难过的时候么?
怎么可能呢?
她一直在隐忍,隐忍地很难受吧?
我追了出去,一把从背后抱住她,搂在怀里,“玉冰,我们离开这里。”
“去哪?”她问,
“我……”我只知道要离开这个令人难受的地方,哪怕一天、一个月也好,但具体要去哪,我却没了主意。
玉冰转过身来,“你啊,总是想一出是一出,既不考虑前面的,也不考虑后面的。”她又像以前一样,用着无可奈何的语气跟我说话。她不生气了么?
“成海,虽然我比你大四岁,但是,我也是女人。——你终究是我的男人……”她呢喃了半句话,另外半句话应该是从她的心里飘散在空气中,飘进了周围的花圃中。
我低下头,对上她的眼神:“对不起,是我太不成熟了。”
她看着我道,“今天我就先回去了,你一个人在家里冷静地想想好么?”
我不情愿地点点头,接着探下身子在她唇上印了一个吻。她也抱住我的头,用唇在我额头轻轻一点,“我先回去了。”
“嗯。”
独自一人回到家中,思绪依然纷乱。我知道,我哪里能想出什么来?上次买的酒还剩几瓶,我便伸手开了,往肚子里灌。灌得昏昏沉沉的,拖着身子上了床。床单已经被玉冰换过了,我趴在床上的时候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