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双腿不要了是吗好!你要是不要现在就出院,没人拦你”
腿上绑好的绷带已经被粗鲁地扯开,露出的是畸形扭曲的骨头。看到这样,莫哲的怒火更甚了。
悄无声息地一滴眼泪从眼角落下,莫哲一怔:“你这是做什么?”
“阿哲哥,我疼,我好疼”
他的情绪猝不及防地爆发了,通红的眼睛里涌出大滴大滴的泪水,顺着眼角,很快浸s-hi了枕巾。
“被人打断腿竟然是这么疼,当初阿云被打断腿的时候该是有多疼!”
躺在白色病床上默默流泪的少年,哪有曾经的骄傲矜贵。现在他脆弱地喊疼,这几年一直强行坚持的外表,在被同样打断腿的时候溃不成军。他在被打断腿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反抗,棍重击在腿骨上发出的“咔嚓”声竟然令他愉悦,越痛他彷佛越能感觉到阿云,因为曾经阿云也这么痛苦过。
莫哲叹了一口气,走到了窗边。窗外是碧绿的Cao坪,病人在家人的搀扶下,缓慢地散步,三三两两,笑语晏晏。窗外是祥和的景色,窗内是悲哀的眼泪。
“阿云,我好疼啊!阿云,我疼”
高考毕业那个暑假,殷时易觉得应该是他度过的最幸福的假期了。有一个温柔的爱人,有拿到了跟爱人同一所学校的录取通知书,他想不起还有什么没有满足的了。
阿云说为了奖励他带他去西藏,这是他第一次跟人出去旅行。往常都是跟着父母飞机来飞机去,匆匆路过,从来没有自己出过远门。所以这一次他精心地做了计划,大到需要花多少钱,阿云的钱不多,所以不能乱花。小到每一件用品的选取。阿云听说他在做这些,还笑话他,说他瞎折腾,因为阿云把什么都准备好了。他气的还跟他吵了一架,,他也想自己来做计划,这样他就可以照顾阿云一次。
临出行的那天,天气一点都不好。乌云密布,天幕低垂,殷时易的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总觉得不舒服。他又打了一通电话给阿云,可语音提示暂时无法接通。他想阿云可能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不急的,他马上就来接我了。
可是,他还没等到阿云,那一对很少回来,整天不着家的父母,在他最迫不及待的时候,怒火难抑地回来了。
一切就像一场快进的无声电影,他听不见外面电闪雷鸣的声音,他听不见盛怒中大声咆哮的父母,他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脏在不受控制的鼓动。
他无措地呐呐:“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回应他的是一巴掌和怒吼:“逆子,把他关起来,关起来!去找陈医生过来,让他给这逆子看看,治不好就一直关着!”
殷时易震惊“爸,这不是病,你不能关我!”
“站着不动干嘛!把他给我关到房间里,什么时候治好了什么时候出来”
两个保镖这才行动,强硬地架着殷时易往楼上拖。两个身材强壮的保镖的力量殷时易根本挣不过,一路被拖到二楼。
“你们不能关我!放开!快放开!”殷时易急了,阿云马上就来了,他现在不能关起来。
“少爷,得罪了”保镖只听殷家家主的话,严格执行命令。
“不能,快放开!阿云快来了,你们赶紧给我放开!不然等我出来了,我有你们好看!”
再怎么声嘶力竭,再怎么威逼利诱,门依旧被无情的关上了。门拍的哐当响,也没有一个人来开门。
不能被关,阿云还在等他,手机尼,手机哪里去了。找了一圈没找到,猛然才想起手机刚才被盛怒的父亲摔在墙角,碎成几瓣。
一时无力绝望罩满全身,心惶恐害怕不已。
“爸!你开门,放我出去。妈!妈!你来开门啊,我不能被关,阿云还在等我!”他在等我,我还没跟他讲,我早上一点都没生他气。
门外杳无音信,殷时易再怎么拍门,也无人回应。时钟在走,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了,可是门外一点动静都没有。
阿云肯定会来的,他从来不会迟到的,阿云一定到门口了。殷时易猛然冲到窗边,窗外是等高的梧桐树,窗边悬挂的绳索还在。这个绳索是为了方便他出去打游戏才挂在这里的,没想到这次竟然能派上用场。
趁着前面还没反应过来,殷时易顺着绳索落到树枝上,再从树枝一路爬下。落到地面的时候,殷时易四处看看发现没有人的身影。沿着墙角一路往前门走,越往前走,越能听见前院丸子不停地犬叫。
殷时易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越走越快,也不管是否被人发现。还没等到他转过墙角,就听见了一声凄厉的叫声。
瞳孔惊恐地睁大,那是阿云的声音。他转过墙角,瞬间目眦欲裂,极度的悲伤和愤怒充斥在他的内心,让他久久才听见自己悲愤欲绝的声音:“阿云!”
他悲痛地往前冲,还没走到阿云身边就被两个保镖拦住了身影。
“你们怎么能这样,你们怎么能这样对他!”他恨欲癫狂,冲着站在一旁下命令的罪魁祸首:“你们怎么敢!你们怎么能、、、”
怎么能活生生打断阿云的腿,那是他最爱的人啊!
殷家家主冷哼了一声:“我怎么不能,凭他勾引我儿子,罔顾人伦,伤风败俗!”
“那是我勾引他,是我先喜欢他的!”
“孽障!”殷长德怒气腾腾,一巴掌扇在殷时易脸上。
“怎么样!你打啊!打啊!你儿子就是这么不要脸!”殷时易将另一边凑到殷长德的手下,讥笑着看着这个衣冠楚楚,满口仁义道德的父亲。
“你以为我不敢?”
“你动手啊!也把我的腿打断啊!你就算打断我的腿,我也会喜欢他一辈子!!!”
“好!好!”殷长德气急攻心,抖着手指着躺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冒冷汗的沈容云:“给我把他另一条腿也打断,让他一生都站不起来”
“殷长德!!!你敢!你要是敢这么做,我就杀了你!”殷时易奋力挣扎着,使了全身的力气,手腕磨的生红也没逃脱保镖的禁锢。
另外拿着刚打断沈容云右腿的电棍的保镖听从了命令,朝沈容云走去。
“住手!别打,别打他!”
保镖迟疑了一下,看殷长德没收回命令,举着电棍就准备一棍打下。
“住手!”殷时易泪流满面,摊跪在地上“爸,你让他住手,快让他住手。我什么都答应你,你说什么我都听。快让他住手好不好?、、、我会好好治病,我、、、我、、我再也不喜欢他了、、、”
“断绝所有来往,一生不见他,你做得到吗?”
“我、、、”殷时易凄惶地望向躺在地上的阿云,他看到阿云在摇头,他在示意他不要答应。可是视线转到扭曲弯折的右腿时,殷时易心痛难抑。那是他最爱的阿云,最优秀温柔的阿云,在学校里次次拿第一,得老师和同学的喜欢。他有美好光明的前程,他是所有人眼里的期望,也是他心里的灿灿阳光。他怎容容许他这样跌落尘埃,碾碎梦想。
殷家家主的手段他一清二楚,若是他不答应,阿云的这双腿真的会没了。
“我、、、”
“小易,不要答应”阿云挣扎着往这边爬过来,被保镖一伸腿,踹回了原地。阿云闷哼了一声,望向小易的方向,摇了摇头:“不要答应、、、”
“阿云、、、”你眼里的绝望和心疼我都看的见,可我能怎么选择。
“我答应”
出口的那一刻,阿云眼里的灰暗殷时易看的清清楚楚。殷时易挪动了一下,想离阿云近点。
“阿云、、、”阿云,别不理我了,我很怕的,我怕你的温柔以后只给别人了。
“答应了就要做到,回房去。”殷长德皱着眉看着殷时易失魂落魄。
殷时易仔仔细细将沈容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目光渐渐坚定了起来。他站起身直视着殷长德:“我已经答应你了,但我有个要求”殷时易将目光投向阿云,“将阿云送到医院,治好他”
说完,他头也不回里往里走去,就像他答应的那样。他听见了阿云在身后的呼喊,但他没回头。他的步伐从没有如此的坚定,从他答应的那刻起,他已经下定决心了。
没关系,等我出色到不容人置匮的时候,我再来找你。等我!那个时候谁也拦不了我。
如果那时候他能不那么自信的话,现在会不会就不会这么疼了。疼的心脏都蜷缩着,心里的伤疤从内里被硬生生的撑开,失控的悲哀像溃堤的洪水,一下子淹没了心腔。
莫哲倚在窗边道:“如果你这双腿也断了,就算你找到他,也就两个瘸子互诉往昔罢了,你连推他出门散散步都不行”
“可我找不到他,他找了好多地方都没有他”
“那你要放弃不找了吗?”
殷时易闻言睁着一双无神的双眼木讷地望着天花板,眼角的眼泪已经干了,只余一道泪痕。
不找了吗?怎么可能,还没找到阿云尼。
“我要找的”
第14章 第十四章
开学前两周的时候付辰被张文泉拉到了校迎新队帮忙,说起来付辰会答应也是还上学期欠的债。上学期付辰逃的课多半都是张文泉帮忙遮掩的,一来二去答应了他一大堆条件。
九月初三元市的天气其实已经不怎么热了,站在校门口举着牌子没那么难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