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杭抿了抿嘴唇，抬头看着林楠，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温扬，我同桌。”
赵城在一旁沉默的喝了一口水，看了一眼林楠，又抬起水杯喝了一口。
林楠吸了一口气，咬着牙看着苏杭，“你再说一次，是谁？”
苏杭叹了一口气，他以为楠姨会好接受一点，只是没想到，说出来会是这样。
“是温扬，楠姨，我喜欢温扬。”
话音刚落，林楠反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刚刚就静的出奇的屋子，更静了。
赵时第一个反应过来的，爬起来扒着苏杭的脸看，苏杭的脸迅速的红了，一个红色的手印特别的明显。
“妈你这是干嘛啊？”赵时有一点急，强行挤两个人中间，“妈苏杭也没说什么，就说喜欢一个人，您至于吗？谁上学还没喜欢过一个人……”
赵时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的时候自己都颇为心虚的低头不说话了。
林楠瞪着赵时，眼睛里全都是红血丝，眼睛红红的，指着苏杭喊，“至于吗？你说我至不至于？你问问他喜欢的那个人是谁？他喜欢男的！我打他还不行了吗？”
“还是说我一个没血缘关系的人，管不了他？”
林楠气的手都是抖得，嘴唇微微的哆嗦，赵时看不下去，走过去一把抱住林楠说，“妈你说这个多没意思，你知道苏杭的。”
“我知道什么我知道？我不知道！”
林楠一把推开赵时，指着苏杭，“你……”
单单就这么一句话，就再也说不下去了，眼泪扑簌簌的下来，张嘴想说什么，但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只余下呜咽的声音。
赵时心里不舒服，想走过去抱住林楠，但是被赵城拉了一下，赵城指了指外面，赵时会意，却还是不放心的回头看了看，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出去了。
屋里就剩下两个人，苏杭看见两个人出去，起身拿起纸巾，给林楠擦脸，林楠没有反抗，也不说话。
苏杭越擦越多，心里也不是滋味，他心里也发慌，眼睛酸涩的疼。
他从来不知道妈妈应该是一个什么模样的，也不知道妈妈应该怎么样，但是温扬说得对，他这么多年，没有神经病，真的多亏了楠姨。
苏杭眼睛疼，鼻子也发酸，他从小到大有什么事情都会下意识的告诉林楠，好的坏的，林楠都会接受，只是没有想到这次反应这么大。
苏杭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抬手擦了擦林楠脸上的泪水，强扯出来一个笑说，“楠姨，你知道的，我苏杭要是没有你，就什么也不是了，可能至今在苏家的大房子里割腕自杀或者是被送到疗养院里。你也一直知道的，楠姨这么两个字，在我这里，多重要。”
苏杭拉着林楠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一笑说，“楠姨，我真的，喜欢温扬。”
林楠眼泪止不住的流，伸手使劲的拉扯苏杭的胳膊，“你起来，你起来说话，地上凉。”
“让我跪一会吧楠姨，让我安心一点。”
苏杭伸手握着林楠的手，“温扬是一个很好的人，特别好，如果要是真的问他那里好，我真的还说不出来，就感觉他那里都好，”
林楠刚刚都发泄出来了，现在也缓过来劲了，默默的低头听苏杭数着温扬的优点，看着苏杭的脸上的红痕，忍不住的心疼，又忍不住的心痛。
“真的就有那么好吗？让你好好的女孩子不喜欢，喜欢一个男孩子？”
苏杭点了点头，一笑说，“特别好，长得帅，腿也长，学习也好，和我很合拍。”
林楠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行了你别气我了，”
苏杭不说话，却也不起来，趴在林楠的腿上，“楠姨，”
“改不了了吗？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吗？”林楠眼神发红，手下忍不住的摸着苏杭的脑袋，“不行，我明天就带你去医院，我们治病，砸锅卖铁也要治！”
她什么也不懂，她就是觉得，男孩子应该喜欢女孩子，这才是正常的。
男孩子喜欢男孩子，这个就是不正常的。
就是心里有疾病。
苏杭摇了摇头，抬头看着林楠，“楠姨，这个不是病，国外都同x_ing恋都合法了。”
林楠看着他红红的眼睛，心里不落忍，但是还是坚持，“今天你那里也不许去，就在家里，”
想了想，林楠又摇了摇头，“不行，一会你和我一起睡，我要看着你。”
苏杭无奈，但是终究拗不过林楠。
只是本来的计划打乱了，本来想要出去看房子的，被耽搁了下来。
林楠哭过了之后，兴致一直不高，最后早早的睡下了，只是睡着了还不忘记扯着苏杭的衣角。
苏杭看着林楠睡熟的模样，心里忍不住的发涩，他十八岁之前很幸运，遇到了楠姨。
赵城轻声进来，看了一眼睡熟的林楠，小心的把衣角扯了出来，指了指外面。
赵城对苏杭没有林楠那么亲，但是归根结底到底还是因为男人和女人表达爱的方式不同，赵城点了一根烟，走到阳台慢慢的抽。
苏杭看了一眼阳台的角落里，已经有至少五个烟头了。
应该是赵城刚刚在想要不要叫自己过来时候抽的。
赵城摁灭一根烟，又继续抽了另一根，赵城没有开窗户，整个阳台都是烟雾弥漫的。
“你别紧张，我不像你楠姨那么激动，我就是想问问你，是认真的吗？如果你真的喜欢，你楠姨那里还有我呢。”
赵城抽了一口烟之后，觉得甚是没有意思，把烟掐了开窗户放风。
“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和赵时一样，也是你楠姨想不开，但是说到底还是为了你好。”
苏杭点头，“我知道，楠姨一直对我很好。”
赵城点了点头，“你知道就好，我就怕你想不开，觉得我们上了岁数说话说不到一起去。”
赵城蹲下把烟头一个一个的捡起来，扔到垃圾桶里，看着苏杭一笑说，“去陪陪你楠姨吧，明天我会劝她不去医院的，到底是家里的事，让医院掺和进来像什么样子。”
苏杭点头，没说什么，赵城说完了兀自愣了一会神，半天才低声问，“你们这样，真的不能改了吗？”
“叔叔喜欢楠姨有多喜欢？”苏杭抬头看着赵城。
赵城看了一眼苏杭，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
喜欢到了极致，就是爱了。
林楠第二天到底舍不得苏杭，没有去医院，但是兴致不高，赵时和苏杭送她去车站的时候，她还频频走神。
赵时心疼林楠，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话，把林楠烦的够呛，直接把赵时一巴掌拍了出来。
赵时看着林楠进站的背影，突然的有一些惆怅，“这如果之后我可怎么办？我妈会不会直接把我送精神科去？”
昨天林楠哭的他没了主意，一方面觉得心疼，另一方面看见了沈修得消息，还是有一些忍不住。
苏杭拍了拍赵时的肩膀，同情的说道，“别担心，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是楠姨的亲儿子。”
赵时，“……”
温扬昨天打了好几个电话，苏杭都没有接，只是回了一条短信，说有事。
温扬心神不宁了一晚上，早上起来终于坐不住了，想要出去看看。
美丽穿着睡衣还没睡醒，出来寻思做早饭，看见温扬穿整齐了要出门，赶紧吩咐说，“记得买几份早餐回来。”
温扬，“……妈我出去有事……”
美丽摆了摆手满不在乎的说，“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大事，快去吧。吃饭才是大事，不知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吗？民以食为天宝贝。”
温扬，“……”
这就是没法说理去了。
温扬叹了一口气，任劳任怨的去买早点，刚刚从小区门口出去，就看见小区门口站着抽烟的一个人，顿时一笑，快步走了过去说，“不是说不过来吗？”
“想看看你，怎么？开心吗？”
苏杭垂眸，捏了捏温扬的后脖子。
温扬一巴掌把苏杭的手打掉了，瞥了一眼苏杭说，“一大早的就欠抽吗？”
一边说还一边捏了捏手指。
苏杭一笑，赶紧拉远了两个人的距离。
温扬啧了一声，跟着苏杭并排走说，“吃早饭了吗？把你楠姨送走了吧，今天去看房子吗？”
“再说吧，我估计今年寒假不能出去了。”
温扬惊讶了一下，抬头问，“怎么了？”
苏杭想起来晚上楠姨早上临进站，还忍不住的回头叮嘱苏杭说，“不许出去住，就在家，今年寒假去我家，要是让我知道你擅自租了房子，我就把工作辞了，天天在家看着你。”
苏杭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我和楠姨说我喜欢你，她就要把我关起来。”
温扬，“……”
关起来应该是小事，她没打断你的腿，说明她应该很能忍了。
温扬缓了一口气，抬头看着苏杭说，“要我说都是你自己作的，不过我说一句你可能不喜欢听的话，你楠姨管着你，说明她心里有你，你也顺着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