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想去,幕雪逝的头越来越大,总觉得无法理解这行凶者的心理。
“我们回太师府,我还得去那里侦查一下。”
尚德公公一听脸都变了,小声在一旁劝说道:“断事大人,还是明天再去吧,这天都要黑了,您再不回去殿下会不放心的。”
幕雪逝长出了一口气,朝尚德公公说:“你吩咐手下去殿下那里禀报一下,就说我一切安好,晚些回去,要他不要担心。”
“可……”
“没有可是,我今天必须得弄明白了,不然睡觉都不踏实。”
尚德公公只能叹了口气,按照幕雪逝的命令去做。
到达太师府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幕雪逝一袭白衣,乌黑色的帽纱在风中飘舞着,在夕阳的映照下显露出翩翩公子的神韵。
在这里,幕雪逝再一次见到了宇文滔,如果不是王管家提醒,他都快忘了这个人,幕太师生前的挚友。
“Cao民叩见断事大人。”
“快快免礼了。”
幕雪逝对宇文滔还是很敬重的,放到现代,他还得尊称他为一声叔叔,虽然他并不是幕雪逝本人。
宇文滔上下打量了幕雪逝一番,眼睛里冒出几道欣喜的光芒。
“少爷如此争气,幕兄在天上一定会笑开怀的。”
“哪里哪里……”幕雪逝被说得有些飘飘然。
宇文滔收回笑容,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自少爷洗冤之后,老夫本以为这个案子就不了了之了,没想到少爷还一直记挂在心上,你爹若能知道这一切,该多么欣慰啊!”
这句话幕雪逝听着就有些不对味了,幕太师若是活着,知道他占据了自己儿子的身体,估计得气得发疯。
“不知今天伯伯来家里,为的是何事?”
宇文滔听幕雪逝主动叫自己伯伯,顿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因为在太师府进进出出十几年,脑中都是幕雪逝以前那清冷的形象。后来听说幕雪逝失忆,还有近段日子来的一系列传闻,才试着用另一种眼光看他。
“哦,老夫是给幕兄上柱香,也过来看看夫人。”
幕雪逝点点头,客气地请宇文滔进屋喝茶,宇文滔推辞着说不用了,天已经黑了,他要回家了,幕雪逝便没再挽留。
宇文滔走后,幕雪逝迫不及待地进了正厅,点着油灯去看中间的那块地面。
“你们觉得怎么样?”幕雪逝扭头看向身边的下人。
那刚才帮着幕雪逝火化尸体的两个下人也纷纷摇头,“一点儿都不像是被烧的。”
幕雪逝站起身,把油灯放在大案上,自己坐在椅子上沉思起来。
其中一个下人忍不住说:“烧得这么整齐,像是被钉在地上一样。而且这一定不是普通的话,是不是……鬼火?”
另外一个人立刻打了个寒噤。
这次幕雪逝反倒没有害怕,还朝那两个人安慰道:“哪里有鬼火?再说了,就算是有,怎么那么巧就烧到了我爹身上?”
那两人一下不吱声了。
过了一会儿,忽然听到外面一声禀报,紧跟着跑进来两个人。
幕雪逝一瞧,是张厚德和李忠志。
“Cao民……拜见断事大人。”
幕雪逝一声免礼,就带着疲倦的声音朝他们问:“二位何事?”
“大人让小的找的那些下人,小的全给找到了,现在那三人在外面候着呢。”
“那就请进来吧,你们二位下去领赏。”幕雪逝勉强打起了精神。
过了一会儿,一个老妇人和一个年轻的丫鬟,另外还有一个瘦弱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拜见断事大人。”
幕雪逝觉得自己之所以累,大概就是免礼说多了。
“你们还记得自己最后一次见到老爷是什么时候么?”
那老妇人先讲话,“Cao民记不得了,Cao民一直在绣房做针线活儿,很少出去的,平日里看老爷的次数就少。”
“Cao民也是,Cao民是在柴房做零活儿的,本身就又脏又累的,能和老爷接触的机会就更少了。”瘦削的男人也跟着讲道。
幕雪逝顿时觉得自己赏出去的银子真是破费啊!早知道走的人都这么无关紧要,他就不派人去找了。
看向最后一个眉清目秀的丫头,幕雪逝有气无力地说:“你是不是也不记得最后见到老爷是什么时候了?”
“奴婢记得。”
幕雪逝将眼睛微微睁大,没想到还有一个记得的。
“是什么时候?”
“就是老爷遇害前的一个时辰。”
幕雪逝猛地就坐直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丫鬟看。
“你当时是在哪看到的?”
“在伙房,当时老爷亲自过来熬汤给夫人喝。”
幕雪逝的表情一下紧张了起来,“熬汤……熬什么汤?”
那丫鬟顿了顿,柔声朝幕雪逝说:“就是安胎汤,奴婢当时要帮老爷,老爷还不许呢,非要亲自动手,说是平日里疏忽了夫人,要好好补偿一番。”
“当时我爹的表情是怎样的?有没有什么异常?”
那丫鬟皱着弯眉想了想,缓缓说道:“当时老爷只是满身酒气,走路有些不稳。奴婢想帮老爷把汤端进去,老爷偏偏不肯,最后也是老爷亲自端进去的。”
幕雪逝听了那丫鬟的话,总是感觉幕太师在进到夫人的房间之后,一定发生了什么。不然他为何从夫人的房间出去之后,在正厅就忽然被烧死了,而且外面的下人一点儿都没察觉……
“这样吧,你能帮我把当日老爷熬汤用的所有材料找齐么?”
“我……试一试吧……”
“你一定要找齐。”幕雪逝说着就把尚德公公叫到了身边,示意他掏两块银子。
尚德公公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咬咬牙掏了出来……
“这两块银子你先收着,若是全都找齐了,我再给你额外的奖励。”
那丫鬟大概没有见过这么多钱,手都有些哆嗦了,赶紧磕头谢恩,起身就朝伙房小跑而去。
第328章
“断事大人,快到戌时了,街上已经没几个人了,我们还不回去么?”
尚德公公的一句话,让眼皮打架的幕雪逝稍稍清醒了一些。
“不,我得等那丫鬟把汤药的材料配齐才走。”
尚德公公一听发了愁,在一旁劝哄着说:“这事再急也比不过大人的身体啊!再说了,万一这丫鬟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或者一着急漏掉一两个,岂不更耽误事了。”
幕雪逝一边打哈欠一边说:“没关系,我已经告诉她我不着急了。刚才我去的时候,她已经配了一大半了。”
“可您不着急殿下着急啊……”尚德公公越说声音越小。
幕雪逝哼了一声,“他才不会着急,他指不定在和谁在花前月下呢。”
尚德公公见幕雪逝决心已定,便不再说什么,苦着一张脸站到了一旁。
幕雪逝的脸被帽纱遮着,整个人都看不清表情。他把胳膊拄在椅子的边缘,脸托在手上,开始慢慢地打盹……
屋子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尚德公公一抬头,竟看到了三皇子那英气逼人的面庞。
“三殿……”
“下”字还没说出口,尚德公公就看到了三皇子要求他噤声的手势。他识相地悄悄朝外走去,把门轻轻地带上了。
幕雪逝的头不停地下滑再托起,托起再下滑,像一个磕头虫一般。
三皇子的嘴角浮现一丝温柔的笑意,他慢慢地走到了幕雪逝的身前,小心地把幕雪逝的身体从椅子上抱起,出门朝自己的马走去。
尚德公公在一旁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自己跑到伙房,等着那个丫鬟把材料配好再离开。
街上的行人已经快散没了,只是偶尔经过一两个酒馆客栈还有稀稀落落的几个客人,挂在房檐几盏灯笼发着微弱的光芒。偶尔一阵轻风吹过,散乱了幕雪逝的几根发丝,三皇子便轻轻为他梳理好。
马儿在路上行进得十分稳当,几乎没有任何颠簸,幕雪逝便越睡越熟。三皇子怕幕雪逝会着凉,便用一只手将自己身上的紫金色披风摘了下来,盖在了幕雪逝的身上。
绚烂的紫色配上这样一张晶莹剔透的面容,将怀中的人儿衬得好像那一颗绝世珍宝,光是看一眼就知道价值连城。
身后的精兵侍卫全都在很远的地方跟着,无人敢打扰前面的两人,三皇子就这样抱着幕雪逝,在皎洁的月光映照下,慢慢回了小院。
三皇子叫人烧好了水,便脱掉幕雪逝身上的衣服,把他放进了可容三四个人的大木桶里。一碰到热水,幕雪逝就醒了,朦胧着睡眼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啊!我咋回来了?”幕雪逝低头看到自己坐在浴桶里,脑子还有些犯迷糊。
三皇子往他身上浇着热水,做着下人做的事情,帮他搓洗着身子。
幕雪逝又扭头看了看三皇子,问:“你是真的三皇子么?不是谁易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