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的剑佩被他端详了许久,解开裹布看见剑身的时候,整个人后退了一步,脸色发白,细看连手都在颤抖。
有啸音在手却没有内力?
宋言墨清秀的眉蹙起,目光复杂的看着昏睡过去的人。
醒来已是隔天,宋言墨的手在他裸着的胸膛上画着圈,闻初只觉得有点痒痒。待完全睁开眼得时候,惊得一把推开半压在身上的人,一把坐了起来。
“你……”自己身上没有半点衣物,又直指宋言墨,语无伦次:“你……我……”
不可能的,他只觉自己睡着了而已。应该什么都没法做,几下深呼吸,刚才的情绪有点激动,他需要冷静冷静。
宋言墨半撑着头,发簪早就不见。墨色长发铺陈在白色的床榻上,平添几抹媚色,白色里衣松垮的穿在身上,露出胸口白皙的肌肤,紫红的痕迹鲜明……
闻初感觉脑袋要炸了,但是面上依然不动声色。以前关系那么好都没做过过分的事情,现在倒用这陌生的身躯把人给压了?
简直禽兽不如!
偏偏宋言墨还眸带水光的看着他,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把人给睡了,心底懊悔和无奈齐聚心头。
“你要沐浴么?”
又是一记猛药,闻初不答,偏过头背对他穿衣服。
拿过啸音,便落荒而逃。
“欢迎常来哦~”身后慵懒的声音,让他不由加快了步子。
人走后,宋言墨才不紧不慢的穿衣,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那人走的方向。
街道上白日里又是另一番喧嚣,刚才的激动情绪在清晨微凉的风中消散。一个睡着的人完全不可能能做出那种事情来,那么宋言墨为什么要戏弄他?
从清醒到昏惑不到半炷香时间,他就只是听了曲子而已。
曲子?!
闻初一惊,他只知宋言墨琴技高超,看起来很柔弱很惹人心疼。在这烟花之地,只守着自己的一颗心,从来不曾沦陷。
自己竟是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现如今才知道,他的琴曲还能催眠!
他不知道的事情到底还有多少?
闻初有些茫然,包子热腾腾的香气钻入口鼻,勾起了他的食欲。但是现在身无分文,揉揉肚子决定先忍着。
身上的银子花光了,以后还得挣钱来养活自己。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窘迫的生活,不由心中悲凉。
也不知道书剪烛昨天有没有回客栈,还是先赶回客栈再说。
远远听见几声惊呼,踏马而过的几个人惊起了路边的商贩和大胆的少女。
达达的马蹄由远及近,闻初皱着眉看了一眼,而后猛地低下身子好似丢了东西的模样在地上摸索。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顿觉心脏似乎瑟缩了一下。
马上的那人眉目泠冽,风骨清冷。沾了晨间的s-hi气,带着几分凌厉和y-in鸷。
从前是死缠乱打,如今只想敬而远之。
此人有毒,靠近需谨慎!
隐匿的人群中,闻初半佝偻这身躯,慢慢离去。
“轻尘?”
低沉磁x_ing,弛张有力的声音,仿佛就在他耳后。闻初身形一僵,只觉脚步沉重……
静下来一想,声音里只是不确定和试探,也不见得刚才那么一眼就看清了,想到这里闻初佝偻的身躯继续往前走,拐进就近的巷子里。
胸膛急剧的颤动了下,闻初大气方才敢呼出来。
他们师兄弟从小一起长大,黎远道见过他的脸也不足为奇。这样一来,为了避人耳目,以后只怕要遮面才行。
“温大哥,你怎么才回来啊?”
书剪烛等了他许久,昨夜就没见着他,脸上出现焦虑之色。
“男人嘛,一夜未归还能是干什么?自然是一夜春宵呗!”回答的一本正经。
刚才历经提心吊胆,此刻脸上有些倦怠和苍白。
这么一说,书剪烛脸一热。看着他有点苍白的脸色,真的像是一脸纵欲过度的样子,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是给我留的?”
桌上一碗粥,几个包子,一碟小菜。
“嗯……”
闻初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坐下来边吃边问他:“我……闻七夫妇可好?”
“没见着人,说是去庙宇静修,他们夫妇一同前去的。”
怪不得,不然肯定会拉上他住上几晚。
闻初见他神色乖巧,遂又问:“当真就不能告诉我闻初是怎么死的?”
书剪烛没说话,闻初没有强迫他,接着喝粥。
半晌才听见他的回答。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被送到谷中的时候已经没了气息,我还没摸到尸体,他的尸体就不见了……”
“也没问问你爹?”
“我爹他不说,只道是形同枯槁,内脏皆衰……”
“你方才说尸体不见了?”
“嗯,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也只是送到谷中不过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
才半个时辰就能从寻芳谷盗走尸体,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谷外有五行八卦阵谷内也有毒障,是怎么在半个时辰内就带走身体并消失不见的呢?
况且,人都死了,还盗走尸体做什么?
闻初自认长这么大没有得罪过什么厉害人物,从头到尾得罪的也只有一个黎远道而已。
难道是黎远道偷走的?
看他死了,心里也不大痛快,想要留着鞭尸?
或者他死了之后,发现自己也是喜欢他闻初的,所以只能带着尸体怀念那些过往?
闻初恶寒的摇头。
不不不,不可能,后一个猜想是最不可能的,那块冰他捂了那么久都没化,怎么会因为他的死化成水呢!
而且他毕竟是个武林盟主,应该也不会做出前一种心胸狭隘的事情来。
形同枯槁,内脏皆衰。他才二十四而已,这是中毒才有的症状。什么人下的毒,让书云都无力回天?
第5章 武林大会倒计时(一)
接连几日闻初都在思虑遮面的事情,最直接的遮面法子无疑就是带面具或者蒙面。
但不知是不是心理问题,又总觉得这样的方式更容易遭到怀疑。
看不见得东西愈加忍不住多看,一旦上了心,就会做出自己都难以掌控的事情。
好奇心就是这样害死猫的。好奇心也是这样害死他闻初的。最开始他对黎远道就是这样一种莫名的好奇和兴趣……
轻手轻脚的起身,脚还没离地就被人抓住了衣袖。
“你去哪?”
书剪烛平日里清脆的清音有点喑哑,看起来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茅厕……”闻初一只手撑着腰,弯了弯身子,好像真的是肚子疼。
“你骗我。”
少年拉着他的衣袖不放,闻初回头看见他黑的发亮的眼珠,摸摸他的头:“睡吧,我真的是去上茅厕。”
“你这几日天天天天让我早睡觉,然后等我睡着就偷偷溜走。”
“……”
虽然被发现了,但闻初的脸上没有任何尴尬的神情。
他开始思考他要做的事情,他要查清楚自己的死因,既然占了凌轻尘的身体,那么凌轻尘是否还活着?
他很想离黎远道远一点,但是又必须靠近想要得知一些消息。
眼前这个小师叔,初入武林。单纯无害,对他慷慨解囊,也十分热心,他自是十二分感激。
眼下要做的事情未可知险情,还是不要扯上他的好。
“最近y-in虚火旺,需要y-in阳调和。”
声音清润,说出的话也直接干脆,脸上带着揶揄的笑意。
书剪烛终于松了衣袖,脸上一热,每次将这种寻花问柳之事他都说的毫无羞赧,他实在佩服。
闻初坐在床沿穿衣裳,见他还半坐着盯着自己,不由打趣:“你是不是长这么大还没体会过y-in阳调和的滋味儿,要不要一同前去?”
“不去!”
书剪烛的脸色在黑夜里更红,抓着被子翻了个身,把背影留给他。
嘴角的笑意加深,这么着就害臊了,想他这么大的时候早就把秦楼楚馆都逛遍了,该调戏的调戏,该吃豆腐的吃豆腐。
不过相较之下,他还是觉得书剪烛这种x_ing格可爱些。
闻初轻笑,怪不得自己不受喜欢,大概不知羞耻就是他的硬伤。想想他都做过了什么——在大街上当众申白,在家门口偷吃黎远道豆腐,还有……时不时的撩拨……
闻初骑马来到郊外的芒山,白天医馆干活抓药,晚上还要深山采药。日子过得真是不太顺心,口中叹气,眼睛没闲着,一直在四处寻找。
灯丝这种药材本就稀有,加上药如其名,夜间就像烛火一样片叶发出点点光亮,长在深山老林,多半没人敢采。
在医馆干活的好处还是有的,比如医书种类繁多他可以借阅,再比如可以顺点儿药材不会被发现……
就差这一味了,闻初找了好几天。把整座山大致分为了八块,只剩下方位朝北的y-in坡面上的三块。
手里的火折子没敢点,北坡的风大,要是不小心放了活被官府捉了不说,还得去更远的地方寻找药材。
林间伴着虫鸣,倒不是那么害怕,闻初一处一处的仔细摸寻。
“灯丝啊灯丝,可别让我等死啊。”离武林大会只有五日时间了,不得不急,眼下只有这么一个堂而皇之的接近黎远道的机会了。
他可是冒着毁容的危险在试探某人,虽然毁的不是他闻初本人……
风声尖啸,吹得脸冰凉也更加清醒。
一闪一闪的萤火虫逐渐多了起来,比不得阳坡的树叶茂密,这里相对其实更好找了些。闻初顺着点点光往山涧寻去。
山涧和山坡的接合处满是萤火虫飞舞,绿莹莹的光亮之中那一丝黄色的光芒马上就被捕捉到了。片叶之间夹着丝蕊,片叶很细正发出黄色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