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使臣点点头,“还是殿下考虑周全。”
“为啥我都听不懂?”
就在屋中氛围越来越紧张的时候,幕雪逝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幕雪逝已经在旁边憋了很久,最初就被两个人的谈话吸引,觉得商量国家大事很有意思。可是听来听去,就是一直在粮食,士兵,李公公身上徘徊。每次幕雪逝刚听出一些眉目,三皇子和钟使臣就开始沉默了,而幕雪逝好不容易等到他们再开口,却又转到了另外一个话题上。
“你不必听懂,只要乖乖坐在一旁就好。”三皇子扫了幕雪逝一眼,带着几丝警告。
幕雪逝立刻扬起漂亮的下巴,把目光从三皇子的身上一开,朝向对面的墙,哼哼着一脸不满的神情。
就连平日里不苟言笑的钟使臣,此刻嘴角都浮现一丝笑意。
“据你观察,自灏凛来到帝都之后,从那两个途径潜入的士兵大概达到多少人?”三皇子又把重点拉回了谈话的内容上,没再理会幕雪逝。
“大概将近一万人不止,上次凛王带兵攻打皇宫,不过是几分之一的兵力。他们最初夺取优势,也是因为兵器威猛的缘故。那些兵器,就是运粮队回来时藏在粮袋和车底的,督察官问起时,那些士兵就是麓北国库赏的一些兵器,专门答谢郧西国的救济,督察官也就没有在意。”
“随意那些督察官也就没有上报到莫副将那里?”三皇子的脸色越发的y-in沉。
“是,后来出了事,他们就更不敢讲了。我想那些运兵器的小卒,早就被凛王下令杀死了,不然我们还可以抓来几个,严刑逼问一下,也好找到兵器的藏身之处。只要夺走了他们的兵器,凭他们那里的人马,对付整个郧西国,几乎是不可能的。”
“啪!”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让三皇子的思绪瞬间停滞。
幕雪逝咽了口吐沫,看着地上古董的碎片,脸上黑一阵白一阵。又下意识地瞥了一眼三皇子,脸上带着明显的怯意。
三皇子大步走过来,黑着脸拉过幕雪逝的手查看了一番,没有受伤的痕迹。一旁的钟使臣赶忙叫下人过来打扫,丝毫没有任何怪罪的意思,反而关心地问及幕雪逝的伤势。
幕雪逝一阵感动,朝钟使臣说道:“这位大人真是仁厚,日后我看到一样的花瓶,一定会买下送过来……啊……”
一声痛叫,幕雪逝猛地朝后一跳,一只手死死攥住另外一只,大眼睛里面流露出害怕的神色。
而此刻三皇子手里攥着的,正是刚才顺势从桌上拿下来的竹尺,那竹尺是平日钟使臣用来教训小儿子的。他刚才看到三皇子来,赶忙叫夫人将那调皮的小儿子关了起来,而这把竹尺,一直放在桌子上忘了收起。
现如今钟使臣不禁有些后悔,希望刚才三皇子下手不是很重,不然真的打坏了,那自己岂不成了罪人了。
“我就是看看是什么年代出产的……”幕雪逝诺诺地狡辩了一句,一个手指偷偷伸出来,指着地上的岁花瓶。
见三皇子又要扬起手,幕雪逝赶忙躲到一个椅子后面,求绕着说道:“别打了,我赔给人家换不成么?”
“你拿什么赔?”三皇子依旧y-in着面孔。
“我……我都说了,我看到了就买给他。”幕雪逝小声回道。
三皇子哼笑一声,“买?你哪有银两用来买这么贵重的古董?”
钟使臣连忙c-h-a口说道:“殿下,不要紧的,这个府邸都是您赏赐给在下的,砸坏一两样东西又算得了什么。”
钟使臣知道三皇子不是责怪幕雪逝摔坏了这里的东西,但是出于礼貌,他不得不说这样的话。
幕雪逝的注意力就放在贵重两个字上了,本来想说随便在小院里偷个宝贝卖给别人就成了,结果面对三皇子嘲讽的眼神,一赌气说道:“大不了我去哪里打杂,挣到银两之后再去买。”
“不必了,每日侍候我就好,我保证付你的工钱足够买上一个古董庄的。”三皇子玩味着说道。
幕雪逝顿时大愤,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刚要出口反驳,就看到了三皇子的表情,这才知道他是开玩笑的。
“好了,老实坐在这里,不要乱动屋里的任何一样东西。”三皇子拉着幕雪逝朝一个宽椅走去。
幕雪逝瘪瘪嘴,没说什么,心里还是有些憋屈。三皇子不允许自己c-h-a话,现在连动都不让自己动了,明摆着是嫌自己碍事么!
钟使臣的眸中闪过一丝精光,朝三皇子问道:“殿下,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主意,不知能不能行得通。”
“钟使臣请讲。”
“既然现在的麓北士兵任然在偷偷潜入郧西国,不如就派我们的人混在其中,跟着他们上路。这样一来,不就打探到他们的藏身之地了么!”
钟使臣的这句话一说完,三皇子就淡淡一笑。
“这个方法我早就想到了,不然也不会一直任其潜入,而不加以阻止。”
三皇子一句话说完,钟使臣就流露出钦佩的神色,幕雪逝在一旁看着不禁有些眼红,因为他连钟使臣钦佩三皇子的是什么都没明白。
“只是,我们派去的士兵,全部有去无回。”
听到这句话,钟使臣的脸色又变了,刚才带着一些欣喜的神情,这会儿又挂上了满满的忧虑。
“那殿下打算怎么办?要不要向皇上禀报此事?臣觉得还是趁早下旨封了那条路为好,现在他们潜进来的士兵不足两万人。若是日后越来越多,好找不到埋伏的地点,就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你以为他们那里就只有两万人马么?”三皇子眸子一沉,“我之所以没有将那条路口堵死,一是为了查探麓北士兵的藏身之处,二就是为了引出更大的反动势力。”
“什么!”钟使臣满脸惊异,“殿下的意思,除了李公公之外,还有另外的官员与麓北国私通?”
“李公公不过是一个障眼物,他死之后,父皇就会因为真的内贼以除,继而放松警惕。”三皇子说道。
钟使臣越想神色越是凝重,最后看向三皇子,沉声说道:“殿下,我明白了,凛王这么做无非是想挑起内乱,牺牲最少的兵力获取最大的好处。难道,那些逆贼的数量,比麓北国潜入这里的兵力还要多?”
“恐怕是几倍不止。”
“那若是真的联手起来,朝廷岂不是没了招架之力?!!”
“只有一种方法,就是在麓北国出兵之前,暗中除了内贼。”
三皇子的话一说完,钟使臣方才明白形势的严峻x_ing,整个人坐在对面沉默不语,眉头皱的紧紧的。
而幕雪逝算是模模糊糊地明白了大概,就是郧西国现在和麓北国马上就要交战了,麓北国不仅在这里暗藏兵力,还勾结郧西国的叛贼,郧西国处于不利的位置。只是他不明白,为何麓北国要出兵攻打郧西高?假如是因为三皇子杀了雯阳公主,可为什么一直没有听他们提起这件事情呢?
第235章
三皇子见幕雪逝自刚才被自己小小警告了一番,就不再吱声,闷闷不乐地坐在旁边,两只手时不时互相搓几下。心中一软,便将他的手拉了过来。
幕雪逝的手白嫩细长,骨节分明,每一根手指都像是被雕工细细打磨出来的,精致耐看。
再把手翻转过来,手心中间那道尺痕很是突兀,被打到的地方还是微微泛红,过了这么久,也没有褪下去。
三皇子的指尖在那处红痕上细细滑动,眼中有一丝心疼。他不记得自己有用上力气,最初听到幕雪逝痛呼的那一声,还以为是造声势。
幕雪逝抽回自己的手,放到腿上,大眼睛木木地看着对面墙上的字画,嘴巴抿得紧紧的,没有什么表情。
三皇子心里一紧,刚才将幕雪逝训了一番之后,就没再搭理他,一直和钟使臣商量要事。现在看他这样子,像是生气了。
“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告辞了。”三皇子起身,朝钟使臣打了一声招呼。
幕雪逝也跟着站了起来,朝钟使臣说道:“钟大人,我会想办法将那古董花瓶赔给你的。”
钟使臣微微一愣,和气地说道:“雪公子还是不要说笑了,雪公子就是要赔,在下也不敢要啊。”
“不敢要也得要。”幕雪逝横着脖子。
三皇子会意出是说给自己听的,心里一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临到附院门口,钟使臣忽然又说了一句,“三殿下请留步。”
三皇子和幕雪逝站住了脚。
“殿下,刚才因为太过着急,忘了同您说一件事,是我无意间听说的,不知道真假。”
“钟使臣请说。”
钟使臣小声朝三皇子絮叨了几声,幕雪逝没有听清,心里虽然好奇,也不想主动去询问。
三皇子和钟使臣的话才说完,钟夫人和女儿也朝这里走,手里还拿着东西。幕雪逝的目光最初还放在那漂亮的少女身上,后来便转到了她手里的东西。
“殿下,这事小女亲手做的莲花酥和杏仁糕,虽然不及宫里大厨的手艺,也算小女的一番心意,殿下不要嫌弃就好。”
“不会的。”幕雪逝美滋滋地接过钟夫人手里的盒子,朝钟使臣的女子投去欣赏的目光。
那少女也看向幕雪逝,虽然没有笑得很明显,可也能看出来很高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