扉间目光一冷:“他要做什么?”
柱间没有再说下去,挣开他的手抓起风衣跑了出去。
——在苏格兰场的调查报告上附了现场照片,墙上的部分花纹颜色更深,一开始他以为只是被火烧灼过的缘故,但仔细辨认,那是一个短句,准确的说,是一句邀请。早在苏格兰场调查赌场之前,那里面已经被先行清理过了,这句邀请想必早就送到了赌场幕后主人的手上:
“Elizabeth’s royal crown。The truth is under my control。”⑴
这是给那位Professor Moriarty的请柬。
⑴:译为:“伊丽莎白的冠冕。真相就在我的手中。”
二十一
泰晤士河西岸的威斯敏斯特宫庄严华美,一如驾临伦敦气度非凡的女王。伊丽莎白塔⑴迎着沉下去的夕阳姿态矜持,修长的指针不急不缓的转动,如同踩着节拍的婉转舞步。当指针指向整七点时,钟声回响在威斯敏斯特上空,连绵的传向更远处。
钟楼顶层,黑色燕尾服的侍者站在雕纹繁复的栏杆前——从这里可以几乎可以鸟瞰大半个威斯敏斯特。
“这么说,靠着毒品在我的领地撒野的,就是你咯。”
一个y-in冷沙哑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年迈而冷漠。有人站在楼梯口处发话,并未上来,但从他的声音里可以判断这是一个老人。
“终于引得您出面了吗?Professor Moriarty。”侍者露出一个斯斯文文的笑容,“要想请动您的大驾真是不容易。我们特地准备了‘沉睡的易卜劣斯’,不过您还真是沉得住气,直到死了十多个人,才肯出动。这份大礼,您还满意吗?”
“真是煞费苦心。”老者嗤笑一声,“说吧,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侍者咧嘴一笑,暗含锋芒:“那我就长话短说了。我家老爷很中意伦敦这个地方,不知道阁下是否愿意忍痛割爱呢?”
老者沙哑着嗓子开口:“靠着不入流的毒品和幼稚的手段就企图与我叫板,不觉得太可笑了吗?杀几个无足轻重的人,对我而言没有丝毫影响。这么自矜身份,你的主人又是什么来历?”
“Mafia。”侍者说起这个词时眼底带着近乎狂热的虔诚,“您想必听说过。”
“意大利的黑手党居然企图到英国生根?可惜你们挑错了地方。伦敦是我的棋盘,无名小卒,也想越界吗?”
“王座被无名小卒掀翻,不是更有意思吗?”
老者冷笑起来:“凭你能做什么?一个鬼鬼祟祟的下毒者。”
“Professor Moriarty,伦敦这个城市的无冕之王。无可否认,您是一个强大的集权者,但这也意味着您拥有高位者所无法避免的自负。”侍者微笑着,从衣袋里掏出一柄韦伯利转轮手枪,“您是一个人来的吧。我家老爷吩咐过,如果您肯拱手易位,将来的伦敦,或可有您的立足之地。如果不肯,塔楼的钟声便是为您演奏的挽歌。”
“这就是你们的最终目的?引出Moriarty并且除掉他。”老者的声音突然变的年轻,听起来冷沉凛冽,男人扶着栏杆缓步上楼,袖口与手套间露出的那截手腕瘦削苍白,“不得不说,这场游戏太让我失望。”
侍者双手执枪,退后了一步,眯起眼:“你是……”
“空有一个惹人遐想的开头,结果却如此无趣。枉费我的期许。”斑来到钟楼顶层,在枪口面前站定,冷笑扬之。
他突然打了个响指。
又是一阵低沉的钟声响起,枪声在其间如同咏叹调的杂音。
柱间被枪声惊动,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向着钟楼顶赶去。心底的某一处暴躁不已,不安拽住了整个心脏。一截截楼梯循环往复,像是永无止境的死路,要将人困入其中。他不断告诉自己,快一点,再快一点。
当他终于跑上最后一层楼梯来到钟楼顶层时,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精疲力竭。
他弯腰喘着粗气,抬头时看见的是那个下毒者躺在不远处的尸体。他的双目睁大,手中还握着一把转轮手枪,身下是一片血泊。
柱间目光一凛,站直身四下搜索着,最后视线定格在了那个站在钟楼边缘栏杆处的男人身上。
“斑。”他走上前,低声叫出那个人的名字。
“是你啊,柱间。”男人恍若叹息的开口,缓慢的转过身。
柱间看着他胸前那一片浸开的血红,有些错愕,随即他迎来了面前这个男人一个用力的拥抱。他还没从那肢体相缠的动作中反应过来,突然整个人被带得向栏杆外栽去——宇智波斑抱着他一起翻出了栏杆。
“一起死吧。”
从高处坠下的时候,他听见这个男人近乎温柔而深情的开口。
柱间蓦地睁开眼,从床上坐起。
身上盖着熟悉的被褥,身下是熟悉的床铺,身边是熟悉的凌乱摆设。这里是他在贝克街221B的卧室。外面是一片深沉的夜色。
他皱起眉,觉得后脑勺裂开似的作痛,忍不住伸手揉了揉。
卧室门突然开了,柱间抬起头,梦境里与他一起从钟楼跌落的男人此时就站在他面前,一身干净浴袍,半干的头发已经有了翘起的趋势,看起来凌乱而张扬。斑皱起眉,倚在门框处看着他:“你叫我?”
柱间看着那张脸,脑海里的梦境沉淀,他终于回想起来了黄昏时发生的事情。
——对,他想起来了。他明明和斑在塔楼中途不期而遇,然后才有了一方上去假扮Moriarty套话,一方埋伏在楼道口接应的戏码。斑用身体挡住了他的踪迹,让对方误以为在场的只有他们两人。那个响指是他们约定的暗号,几乎是响指响起的同一刻,斑就侧开了身体,柱间抓住机会开枪,击落了那人手中的转轮手枪。
明明是再默契不过的配合,怎么会延伸成如此畸形扭曲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