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黑色手套包裹的手指修长好看,男人支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向远处略显偏僻的那张赌桌,唇角带着清浅的弧度。
“先生,该下注了。”旁边的侍者温声提醒。
男人对于这种打断他思绪的声音有些不满,眉头微皱,依旧不曾看自己的牌面,只淡淡的发话:“All。”
周围发出一阵惊叹与嘘声,侍者以为自己听错了:“先生,您这里可有一万多的莫币。”
男人懒得重复自己的话,只曲指扣了扣桌面,示意下注。
同花对杂牌,这又是完胜的一局。
“消遣到此为止。”男人淡漠的开口,率先起身离开座位,不紧不慢的向Lucifer桌走去,“把我的筹码都送过来。”
他之前的对手拍桌站起,咆哮道:“站住!赢了就想跑吗?我们再来……”他浑身摸索着,最后从口袋里翻出了一个扳指,“我还有筹码!我们继续来赌!”
男人站住脚步,面无表情的转头,目光傲慢而轻蔑,好像只是在看一堆肮脏的渣滓:“凭你也配?”
二
顶上的火焰孜孜不倦的燃烧着,照亮一方的赌桌。
又是一手烂牌,但他摊开的时候没有丝毫不自在的神情。大汉拍着大腿狂笑,抓起一把赢来的筹码在手上抛着,出言挑衅:“怎么样,还继续吗?”
笑容温和优雅的男人只是曲起手指刮了刮自己的眉骨,正要答话,旁边一个冷沉的声音却替他接过了话头:“当然,不过不是和你。”
他微讶,转头看过去,只见那个给他点了BloodyMary的那个男人正朝这边走来。他一手揣在口袋里,一手自然垂下,乱蓬蓬的长发披在身后的样子显出一种不近人情的尖锐,那双眼底痕迹深邃的眼睛里仿佛藏着一场风雪。
卡尔皱起眉,刚想轻蔑的出言羞辱,却发现在对上男人凌厉的目光时噤了声,最后只得色厉内荏的粗声粗气开口:“你是想抢我的对手吗,先生?”
“对手?”男人仿佛听到了一个可笑的词汇,嗤笑一声,走到直发男人的身边,一手撑在椅背上,微微俯下身,在他耳边低声开口,但又确保对面的大汉能听见,口吻玩味,“告诉我,千手柱间,你把他当成对手吗?”
被叫做“柱间”的直发男人并未露出错愕的表情,只笑了笑。
男人满意的直起身,看向对面的大汉,目光从他那堆积如山的筹码上一扫而过:“带着你的筹码离开,在我失去耐心之前。”
大汉啐了一口,恶狠狠的瞪着这个男人:“小子,你很张狂嘛,我可是这个赌场里的‘Emperor’,你敢叫我离开?”
男人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只转头看了眼柱间。
柱间垂下眉目,起身把座位让给了他。此时已经有侍者把这个男人的筹码拿推车搬运过来了。
“押上你全部的筹码,我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杂鱼身上。”男人毫不客气的坐下。
柱间站在他身边,看着他落座时的姿态,笑得更深了些。侍者娴熟的发牌,而那个抢占了他的座位的男人却并没有翻开牌面的意思,他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对此毫不在意,或者说,志在必得。
侍者为这个不肯自己动手的傲慢男人翻开第一张牌,红桃J;对面的大汉也也一并翻开自己的牌面,黑桃K。
“看来你今晚的好运要终结在我手里了。”大汉嘲笑道。
男人面无表情的靠着椅背,丝毫不理会对面的叫嚣。
再翻第二张,男人的是一张樱花Q,而对方则是黑桃J。杂牌对同花。
第三张牌就要翻开时,柱间突然轻笑一声:“稍等一下。”侍者与大汉都抬头盯着他,而他旁边的那个陌生男人却只是微微一笑,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柱间走到那个大汉的面前,彬彬有礼的扣住他的右手:“不介意给我看一下你的袖口吧。”大汉面色一变,就要反手将他制住,谁知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人力气居然大得惊人,一扭他的手腕,就轻易擒住他的胳膊,将他按在了赌桌上。
两张纸牌从他的袖口间滑出,是一张方片3与红桃7。
“在翻牌的时候换牌,不得不说这种赌术已经落伍了。”柱间温言好语的开口,与他本身强势的动作毫不相符。
对面的男人看着他揭穿对面赌徒的出老千,目光一亮,愈发意味深长。
“你的右手袖口与左手并不对称,且下端内侧磨损,显然这种手法是你惯用的,从你换牌的流畅度来看至少也使用了三年以上。你的无名指上带着戒指,材质低劣,可却被擦拭的很干净,说明你很在意你的妻子。但一个真正顾及家庭的男人是不会嗜赌成x_ing的,可见她已经去世。”柱间不紧不慢的开口,有条不紊。
“你,你……”
“啊,抱歉,一不小心犯了职业病。”柱间松开手,“不过我还是想说,这个时候你选择退场才是明智的。或者说你想留下来旁观我与这位先生的赌局?”
大汉喘着粗气,看着面前这个微笑的男人,连连退后几步,随即他又看了眼对面那个冷漠的男人,打了个哆嗦,仓皇而逃。
“肤浅的推理。”坐着的男人零星的拊掌,略带讥讽。
“这是一种别致的称赞?”
“你不妨再推理一下。”
柱间在那个大汉的位置上坐下,与他面对面,垂下眉目,再抬头时笑意里隐约带了些当仁不让:“透过表象看得再深也只停留在客观的表层,我虽然信奉理x_ing,但也知道,看人有时候需要平心而论。”
“所谓的侦探不就是把自己的主观推断说成是客观事实吗?”
“我不过是在还原拼图罢了。”
男人终于来了兴致一般直起身,微微眯起眼,双手交叉撑在赌桌上,支着下巴:“你能做到哪一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