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乘虚
那天上元节家宴以后,林风曲回到王府,左思右想,觉得皇上赐婚的提议实在是莫名其妙,又不敢告诉肖安,怕他多心。考虑了一会儿,心想还是让肖安避避风头吧。
晚上,一番云雨过后,林风曲搂着肖安,轻柔的说道:“今天家宴,皇上跟我商量着要给你们几个编纂《景龙实录》的翰林赏赐,安,你想要什么,我跟皇上说去。”
肖安被他折腾的迷迷糊糊,嘟囔了一句:“无功不受禄,那书连一半还没编好,怎么就想起来赏东西了?”
林风曲本就是随便编的由头,哪里会想这么多,听他这么一问,不由一愣,然后道:“君心难测嘛,不然,让你去当副总编纂官吧。”
“随便。”肖安根本没听清他说的什么,只是本能的应了一声。
林风曲闻言,趁机说道:“那你这几天就回自己宅子里住吧,别让那些爱嚼舌根的人看见了说什么闲话,绊着你。”
“嗯。”肖安不及多想,答应完,立刻昏睡了过去。
林风曲见目的达到,便吻了吻他的额头,心里默默说道:安,委屈你了,待闯过这一关,我们好好的在一起。
肖安于是住回了自己的宅子,林风曲也不像原来那样频繁的来找他,两个人只限于在朝堂上打个照面,一副君君臣臣的样子,不知晓内情的人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来二人有什么亲密的关系。
肖安以为终于可以过几天安生日子,却不想就在搬回安国坊的第三天,下了朝,还没走到清宁宫门口,就被小伍子叫走,说是皇上宣他。
一走进御书房,就看见林风词微笑的看着他。正要行礼,林风词将他一把拉住,笑道:“这里没有别人,爱卿就不必多礼了。”
肖安谢过恩,站在那里,不知道皇上找自己所为何事,又不敢贸然开口询问,正犹豫间,便听见林风词开口问道:“子矜,平时都爱做些什么啊?”
肖安一愣,之后才反应过来皇上是在跟自己说话,连忙回道:“回陛下,微臣平日里没什么爱好,不过读些闲书罢了。”
林风词看他那副恭敬的样子,不由轻轻叹了口气,道:“子矜,朕上回不是说了么,没有别人的时候,我们相互称字便可。怎么,朕想找个人说说体己话就这么难?”
听他这样说,肖安倒起了些恻然之心,都道是“高处不胜寒”,自己虽没有居于太高的位子,不过道理还是知道的,于是放柔了声调,道:“是,凤临。”顿了一顿,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抬起头,又加了一句:“可是,你还自称‘朕’呢。”言语之间竟大有抱怨的味道,话一出口,他自己都吓了一跳,正想跪下请罪,却听见林风词轻笑一声,道:“子矜说的是,是我疏忽了。”说完,还拍了拍肖安的肩膀,将他摁在一旁的太师椅上,自己也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又招呼小伍子上了两盏茉莉绣螺。
肖安虽然进士出身,但骨子里还是有很浓重的文人习气,一身傲骨那可比功名利禄重要的多,如果林风词不是皇帝,他早就“贤兄愚弟”的叫上了。此时听皇上这么说,也就不再扭捏,大大方方的冲他笑了一笑,道:“我最近常看王维的集子,凤临呢?”
林风词被他的笑容晃了眼,顿了一下,忙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这才答道:“朕……我也颇为喜欢“诗佛”的诗,尤其是那一句“云里帝阁双凤阙,雨里春树万人家”,的确是太平盛世的气象,尽显大气,却又不露声色。到底是一派宗师才能有此等笔力啊。”
肖安笑道:“你是皇上,自然喜欢这样的磅礴之句。不过于我来说,倒是喜欢那些言浅意长的小诗。”
“哦?比如?”林风词挑一挑眉,一副大感兴趣的样子。
“比如说那首《赠裴秀才迪》。”肖安笑了一笑,道。
“原来如此。我倒是记得最后两句似乎似乎是“相忆今如此,相思深不深”吧。”
“凤临日里万机,还能记得这个,不容易啊。”
“哪里,从小被太傅逼着读惯了,想忘也不容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