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思旧
两年以前,当自己在一片秋风冷雨中掀开那茶舍的门帘时,映入眼帘的是几套普普通通的桌椅,以及一个喝茶的人。许是因为天气的原因,这条本就行人稀疏的小路眼下更是人迹罕至,因此店家的生意便也冷清下来,掌柜的不知哪里去了,小二也趴在一张空桌上静静的睡着。于是滕王只好看向那个喝茶的人,只一眼,他便有了一个感觉:美。并且当他细细打量起来时才发现,那人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削肩修颈,眉色如黛,虽然坐着,不过可以看出身材与自己相差无几。正在此时,那人似是觉察到他的目光,忽然抬起头,望向他。林风曲不由的呼吸一窒,那是怎样的一双眸子啊,神色暗相勾,眼波欲横流。只淡淡的看了一眼便又低下,却如何惹得自己心如擂鼓?
回过神来,才发现随从们也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人,心中顿时不快,干咳了一声,道:“你们各自歇歇吧,将小儿叫醒,上茶。”众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答应着去了。林风曲也不管自己的身份,走到那人面前,抱拳说道:“这位兄台,可否借坐?”
那人微微一笑,道:“承蒙不弃。”
好一个温文君子。
“狭路相逢当是有缘之人,兄台姓字可否相告?”
“在下肖安。”
“不知仙乡何处?”
“杭州人士。”
“原来如此,在下姓林,家在京城。肖兄可是去往京城?”
“正是,在下前去赶考。”
“赶考?可是眼下离秋闱尚有两年呀。”
“博闻强见,广为交游也是好的。”
“言之有理。肖兄在京城可有下榻之处?”
“尚无。”
“那若不嫌弃,不如到小弟家盘桓一些时日。”
“既然如此,那便叨扰了。”
后来,林风曲曾经问过肖安,当时怎么就毫无戒心,那么干脆的答应了自己。肖安的回答是:“第一,我不觉的你是居心叵测之人;第二,荒郊野地的,你又人多势众,我就算想逃,也是难于上青天;第三,我在京城的确没有相熟的人,与其被别人相欺,索性赌一把,至少你还算是赏心悦目。”
林风曲当时正拥着他,闻言,凉凉的说了一句:“安,你上辈子是狐狸吧?”
一个是着意结交,一个是顺水推舟,肖安就这样住进了声势滔天的滕王府,然后在一次到厨房“游历”的时候知道了林风曲的真实身份。
不是没想过要走,却抵不过那人的好话说尽,软硬兼施,只得留下。
不料时光就这样日日辗转于眼角眉梢的缠绵里。待到发觉自己竟对林风曲日久生情时,一切恍如南柯之梦。
太想要的因为太在乎而不敢要,一向嬉笑怒骂,言语无忌的肖安肖公子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畏惧和踌躇,自知这感情必定不容于世,已打定了孤独终老的主意。
谁知那一日二人在花园里对月小酌,酒过三寻,林风曲趁着酒兴笑问一句:“君心可似我心否?愿做双鸳共白首。”肖安闻言,先是一惊,然后一喜,再是不信,他实在不敢确定林风曲问的究竟是不是自己,他害怕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