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傻的设计啊!”幕雪逝不禁咋舌,这个郧西国的建筑师也太没脑子了。
“这是有讲究的,五条街道形似五指张开,寓指皇帝一手遮天。”
幕雪逝如今才知道自己来的这个地方有多么封建落后,不过这和自己没多大关系了,只能徒自哀叹一下。
最后,幕雪逝选择了最热闹的那条街,把马栓在了一个客栈门口,在从街头一直玩玩逛逛到街尾。
因为个子不够,挤不进去,只好让三皇子抱着飞到了客栈楼顶去看马戏杂耍;还去和街上的混混一起丢色子,输光了袖子里所有银子;涉猎,斗蛐蛐,看戏,听琴……所有幕雪逝感兴趣的,不感兴趣的,都通通玩了一个遍。除了没有进青楼,那地方幕雪逝看见就打哆嗦,更不要说进去了。
眼看天就要黑了,幕雪逝还是一副兴致高昂的样子。三皇子心中微微有些抽痛,幕雪逝自小不敢出门,后来进了小院,就一直跟着自己,也很少出来玩,应该是憋坏了吧。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哪里?”幕雪逝一脸的兴奋。
三皇子没有回答幕雪逝,而是翻身上了马,没等幕雪逝骑上自己的那匹马,三皇子就一个俯身把幕雪逝抱到了自己的马上,朝一个地方飞奔而去。
一路上幕雪逝悲喜交加,悲的是这些快乐的日子马上就成为回忆了,喜的是总算没留下什么遗憾。
马在一片Cao地上放慢了速度,天色已经被染成了水墨色,前方波光涟涟,应该是一个湖。三皇子翻身下马,又小心翼翼地把幕雪逝抱了下来。
幕雪逝任由三皇子拉着自己朝湖边走,湖水流淌的声音传到耳畔。幕雪逝听着听着,眼睛就慢慢被眼前的景象迷得不忍眨眼。
湖水上方微光盈盈,数万只萤火虫像是集会一样地在湖面上飞来飞去,一只萤火虫的亮光很是微弱,但是如此多的萤火虫在这里飞,就显得壮观,美丽多了。
三皇子拉着幕雪逝缓缓坐下,幕雪逝在如此幽静的地方怎么都不忍开口说话,便安安静静地靠在三皇子的怀里看着远处。
“我就是在这个湖边,第一次见到你。那时我坐在马车上,你在戏水……听这里老百姓讲,这原本没有萤火虫,因为某天一位仙子下凡,迷了路,那些萤火虫为了给仙子引路,才竞相簇拥到湖边……”
“好幸福的仙子……”幕雪逝心中丝丝抽痛,三皇子说的是谁幕雪逝再清楚不过。只是想一味地装糊涂,怕听到三皇子下面的话,怕听到三皇子说从那时起,他就爱上了幕雪逝。
而那个幕雪逝,不是他。
“我想去太师府后花园那里……”幕雪逝抬起头,闪着晶亮的眼睛看着三皇子。
三皇子点点头,拉着幕雪逝上了马。
“那里,以前我们有来过么?”幕雪逝试探着问道。
三皇子摇头,“除了那次去查案,以前未曾来过。”
“那就好……”幕雪逝喃喃自语道,那就应该是唯一一个属于我和你的地方了。
又到了那颗双生树下,幕雪逝像个孩子一样转着树看了一圈,又摸了摸,眼中闪过一丝哀伤。
“我们就靠在这里坐下吧!”
幕雪逝正说着,忽然发现三皇子往树上挂着什么东西。他走进一看,竟然是一个灯笼。
“哪来的?”幕雪逝很是诧异。
“刚才那些萤火虫为你编织的。”三皇子淡淡言道。
“切~骗小孩儿呢,我还没浪漫到那个地步。”
三皇子扬唇一笑,深邃的瞳孔里面散发着无法抗拒的魅力。
“是昨天我在街上为你挑选的,觉得很适合你。”
幕雪逝本来还想冷哼一声,结果看到了那个花灯上面唯一的一点儿修饰,就是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写的是他的名字,雪逝。
幕雪逝认得出来,这的确是三皇子的笔体。鼻子一酸,不想昨天晚上,三皇子还想着自己。
三皇子刚将灯笼挂好,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大哭,他有些心慌地转过头,发现幕雪逝竟然坐下,一个人哭得好不伤心。
心中一紧,三皇子走了过去,蹲下身朝幕雪逝一脸正色地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太高兴了……”幕雪逝一边抹眼泪,一边抽噎着说道。
三皇子显然不相信幕雪逝的话,一边帮他擦眼泪,一边继续不留情面地质问道:“为何你今天如此奇怪?”
“没吧……”幕雪逝赶紧收住了哭声,像是没事人一样地看着三皇子,“我就是偶尔就会感慨两下,尤其是在这种月色下,很容易伤感的。”
……
三皇子没有多问,坐回幕雪逝的身旁,轻轻地将他拥入怀里。
宁静的花园深处,一颗高达茂盛的双生树下,两个相倚相靠的身影,还有一盏亮着光的花灯,花灯上写着一个人的名字。
幕雪逝看了一眼那个花灯,心中清楚那是属于自己的。
那么……就在这盏花灯熄灭的那一刹那,结束这里的一切吧。
手中握着那枚银币,幕雪逝多希望自己忘了口诀,可是脑海中的那几串字符清晰无比,他不敢想,怕自己想的时候就不小心念了出来,把这有限的时间都残忍地剥夺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幕雪逝深刻体会到了人在等死时候的那种感觉。死亡并不可怕,怕的是当死亡临近时,那种没有希望的日子。
“忘了再去看一眼我师父了……”幕雪逝闭着眼睛想到。
……
身旁忽然传来三皇子的声音,“幕雪逝,若有一天你负了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幕雪逝本来已经哭不出来了,听到三皇子的话,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真相,我不想再临走前看到你厌恶的眼神。这样日后我想起来的时候,我还会幻想你不仅爱幕雪逝这个人,还爱过这段属于我的日子。
幕雪逝哭得泣不成声,他不甘啊!抱着自己的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是什么。他所有的刻骨铭心,会成为别人忘却的一段记忆和爱情路上的一个小c-h-a曲。
就连这个灯笼,他都带不走,只能看着它一点一点熄灭,连带着自己曾经挣扎过的一切。
“熙,等灯笼灭了,你就把我带回宫吧……”
三皇子没有说话,算是一种无声的默许。
整整一夜,幕雪逝都没有合眼,也没有说话,静静地靠在三皇子的身旁,任他顺着自己的发丝。
灯笼里德光越来越暗淡,幕雪逝呼吸一滞,侧头看了一眼三皇子。三皇子似乎睡着了,只是环着自己的那个手臂,还在用着力。
一阵风吹过,树梢上的那个灯笼歪了歪,里面的光终于熄灭。
幕雪逝心如死灰,摊开手掌,银币上的沟壑已经嵌入了手心。
还好,幕雪逝只是睡着了,安静得好像不是刚才的那个他。三皇子抱起幕雪逝,朝自己的马走过去。
第160章
幕雪逝睡到了夕阳西下才慢慢醒来,细长而浓密的睫毛动了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好像睡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等到醒来的时候,幕雪逝竟然有种接受不了光亮的感觉。他又把眼睛慢慢闭上,然后再睁开,如此反复了三四次之后,终于可以好好地看周围的环境了。
这是哪里?幕雪逝心中暗暗想到。自己是昏迷了么?仅有的记忆还停留在发配边疆的路上。为何现在又躺在如此舒适的大床上,周围的环境也是如此静谧和谐。
虽然心生疑惑,幕雪逝却没有任何环顾四周的动作,更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心理活动也在慢慢清醒之后结束,这不过是三皇子玩的又一个什么把戏,何必在乎前因后果呢。
“雪公子,您醒了,这里有参汤,三皇子叮嘱奴婢要等雪公子醒来喂给您喝的。”
幕雪逝一脸冰冷,僵直地躺在床上,没有因为清雅的话有任何动作。
清雅一下就变了脸色,将那参汤放在桌子上,就缓缓地跪了下去,脸上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雪公子,您喝一点吧,奴婢知道先前说了一些让您不高兴的话,可是也不能因为我一个小小的下人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啊。雪公子若是生气,只管罚奴婢便好,千万不要为难自己啊。”
“是啊……雪公子,奴婢知错了。”说着,清竹也跟着跪了下来。
三皇子一进屋,就看到了这样的景象,两个宫女哭得梨花带雨。床上的人却没有一丝表情,大案上放着那碗冒着热气的参汤,纹丝未动,三皇子当下了解到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