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大男人,哪里有那么娇气,阿武实在是有点太大惊小怪了些。
季行武哼了哼,没有回答,转头让空乘取了一条毛毯过来,搭在他腿上,尤其是脚踝部分更是裹得严严实实。
漂亮的空乘小姐再一次提醒乘客关闭手机电源,系好安全带,飞机在乘客们满心期待和欢喜中终于起飞了。
乔白术腿上搭着毛毯看着窗外一言不发,季行武一下一下地替他按摩着脚踝。
“还很疼吗?”他问。
“已经好多了,你也休息一下吧。”乔白术朝前座看了一眼,之前那个小正太正扭着身子从座椅之间的缝隙里偷偷观察他们。
他朝对方微微一笑,小正太对着他眦牙一乐:“叔叔你生病了吗?脸色好难看。”
“没有,只是脚有点不舒服。”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不过好像不太成功。
小正太的妈妈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连忙将小正太揪回来,说:“叔叔要休息了,你坐好,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系好安全带。”
小正太低头乖乖系安全带,一边问:“妈妈,为什么坐飞机要系安全带呀?”
年轻的妈妈没好气地道:“因为你要是不系安全带,一会儿飞机起飞了,你就会像秤砣一样飞出去。”
小正太:“飞出去会怎样?”
“飞出去就会咻地一下,摔到地上摔成r_ou_饼了。”
乔白术:“……”
这个年轻的妈妈也真是够了,居然这么教育小孩。
小孩子犯熊的时候,好像天底下的家长都是这么吓唬小孩的。想起当初他小的时候不听话吵闹的时候,他妈对他也用过同样的招术,乔白术不由得笑了起来。
“笑什么?”季行武有点纳闷。
乔白术是个脾气很内敛的人,不过每次腿疼的时候,脾气就会变得很恶劣,板着脸谁都不理,谁哄都没用,更别说笑出来了。
“我想起了小时候每到晚上调皮不肯睡觉捣乱的时候,我妈就会指着灯泡映在窗户玻璃上的黄光说是狼来了,不听话的小孩都会被狼叼走,每次我都会怕得蒙着被子睡,大夏天热得要命也是这样,手脚都不敢伸到被子外面就怕被狼叼走。”
季行武听着他小时候糗事哈哈大笑:“你现在睡觉也是蒙着头睡,我还以为你是怕冷,原来是怕狼叼走啊。”
乔白术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是啊,防着防着,最后还是被身边这么狼给叼走了。
乔白术以为这次腿疼也是跟以前一样,慢慢就捱过去了,但是没想到最后,那种刺痛感越来越强烈,不仅疼还特别痒,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他的小腿一样,那滋味简直让人生不如死。
短短两个小时的飞行航程,乔白术却觉得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等到飞机终于降落,他疼得出了一身冷汗。
季行武被吓着了,下了飞机,行李都没取,背着他就往外跑。
三个小时后,京都市人民医院,某个好不容易轮班和家人热热闹闹吃团年饭的骨科医生被临时抓壮丁,叫到医院。
仔细检查了乔白术的腿后,医生朝季行武翻了个白眼:“大过年的你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给你相好的检查腿吗?”
“什么相好,这是我老婆。”季行武回敬了一个白眼,不耐烦地道,“医生的职责不就是看病救人吗?连病人都不看了,还当什么医生,回去捡垃圾好了。”
乔白术腿疼,听季行武像个小孩子一样和医生对骂互损又觉得好笑,连忙道:“不好意思,大过年的还把你叫过来,其实都是老毛病了,阿武就是喜欢大惊小怪。”
“你别说话!”季行武哼了一声,转过脸又是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我说庸医,他的腿到底怎么回事你看出来了没有?好好的怎么乘一次飞机就疼得那么厉害,是不是过安检的时候辐s_h_è 引起的?我就说那些电子设备不好,辐s_h_è 啦电磁啦这样的波那样的波啦,好好的人都要被扫出病来了。”
医生气得额上青筋暴露,实在听不下去了,粗鲁地打断他道:“没知识也要有常识,没常识也要懂得掩饰,无知就别胡言乱语丢人现眼。你老婆腿上的骨头正在痊愈,因为伤得时间太长了,骨头重新长好自然会造成这样的疼痛现象。”
“无知?我怎么无知了?我吃过的饭比你吃的盐多,我要是无知,那你是什么?笨蛋吗?这个我早就知道了,骨头正痊愈为什么会比以前更痛,你当我傻……你说什么?痊愈?!”
正滔滔不绝数落好友的季行武,仿佛被人按下暂停键一样,顿住了,然后像个机器人一样慢慢地扭转脖子,对着医生道:“你说他的腿要痊愈了?不是说没有办法的么?”
“我也觉得奇怪,按理说他这腿的情况,已经完全没有办法了,但是刚才拍的ct,显示他的骨头正在慢慢愈合,再有半个月就能完全长好,这真是个奇迹。”医生摸着下巴,砸巴砸着嘴,盯着乔白术的眼神跟看到猎物的狼似的,放着精光。
季行武一眼看穿他的意图,上前一步把乔白术挡在身后:“想都别想,你离他远点。”
乔白术没有反应,因为他整个人都已经被这个消息砸晕了。
他的腿在愈合?这是玩笑么?这些年有名的没有名气的医生看了一箩筐,就连乔外公都说没有办法了,这个医生居然说他的腿半个月就能长好。
不是骗他的吧?
医生又问了他一些情况,给开了点补钙的药和止痛片,就跟赶苍蝇一样把他们赶走了。
出了医院,乔白术望着窗外灰蒙胧蒙的天空,还没有回过神来。
他有预感,他的腿情况好转,肯定跟程静迟今天让他喝的那个药水有关。
什么样的药水,才会有这么神奇的效果?
第65章
“三条——”
“碰,九条。”
“哎,胡了。”乔外公把胸前的牌一推,得意地笑了起来,乐得眉毛胡子都翘了起来,“迟迟你牌技不行啦,老是放炮,今年你可千万别出去坐茶馆跟别人打牌了。”
“嘿,外公现在老当益壮,搓麻将比我们年轻人还厉害。”程静迟也跟着笑了起来,嘴里适时地奉承两句,哄得乔外公眉开眼笑。
大过年的所有人都窝在家里,一家人团团圆圆快快乐乐地团年,街上连个鬼影子也没有,冷冷清清的。程静迟也懒得出去,窝在家里和程妈妈乔外公刚好开一桌麻将。
厉战作为异世界来客,对于大天朝的传统国粹还不了解,不过好在人挺聪明的,一点儿也不笨,程静迟一个人打两方牌指导了他几回后渐渐地就摸到了诀窍,开始打得有模有样了。
牌桌上四个人,一个是男朋友的外公,一个是男朋友的妈,一个是亲亲男朋友本人,厉战这个外来人口就悲剧了,光顾着给程静迟喂牌,给程妈妈和乔外公放炮了,几个小时居然输掉了差不多小一千。
他去夜场上了两个多月的班,工资一发下来就全部交给了程静迟,然后程静迟再给他发零花钱,不过通常程静迟给发的零花钱都挺多的,比他的工资不会少,厉战都没要。
他这两个多月大多都是上夜班,下班后都是凌晨两三点,然后直接回家,两条飞毛腿跑得飞快,连车费都不用,也不抽烟喝酒,应酬基本没有,程静迟给他的零花钱,大年夜的时候直接当成压岁钱又还给了程静迟,手边就只有少得可怜的一点零钞,今天开牌局,还是程静迟偷偷硬塞了他一个红包,鼓鼓囊囊的足有好几千,要不然今天就杯具了。
乔外公一个人赢得最多,胸前一叠厚厚的零钞,十块的五块的二十块的五十块的都有。老头儿乐呵呵地道:“得了,谁不知道他一直在给你喂牌,给你妈和我放炮,这么好心肠的小伙子太少见了,值得鼓励。”
程静迟哈哈大笑起来,顺手打了一张牌出去。
程妈妈抿嘴一笑,牌一推,又胡了。
程静迟便装出一副懊恼的模样,作势要把打出去的那张牌拿回来,被程妈妈拦住了:“君子起手无悔,打出去的牌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怎么还能收回去呢?”
乔外公乐得嘿嘿直笑,看到他输钱还是心疼的,说:“不要紧,下回外公给你喂牌,你来个自摸就赢回来了。”
几个人正热热闹闹玩得起劲的时候,程静迟的手机响了,是季行武打过来的,他把手机夹在耳朵边上,一边洗牌一边接电话。
“武哥,你们才到?”这都几点了?
程静迟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都快晚上九点了。
“没有,出了点事,我们现在医院。”季行武嘴上说出了点事,语气却有点喜气洋洋的。
“出了什么事?怎么会在医院?”程静迟顿时心都提了起来,音调都下意识地提高了两个八度。
程妈妈停下洗牌的动作,问:“谁在医院?阿武吗?还是白术?他们怎么了?”
程静迟摆了摆手,外面礼炮声阵阵,电视机声音也挺大,要不是他修为又精进一步,五感异常敏锐,估计都听不到手机对面季行武说的啥。
对面的乔外公虽然没有说话,一双眼睛却老是往程静迟那边瞟呀瞟的。
程静迟索x_ing按了免提音,厉战非常贴心地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声音调到最低,这下全屋子的人都可以听见了。
季行武的声音跟炸雷似的,炸得一屋子的人都差点跳起来:“我和小白刚从医院出来,医生说小白的腿能好,再有半个月骨头就能长好了。”
“真的?”程静迟先是一愣,继而高兴起来,这么说他炼制的那个药水真的起作用了,而且时效还这么快,他以为那个生骨丹就算有效果,最少也要三五个月长一点甚至一年半载的,没想到居然只要半个月,真是太好了。
他刚准备说什么,就见乔外公以一种完全不符合他年龄的矫健速度迅速起身,冲到他身边,一把将他挤开,自己凑到手机跟前一迭声问道:“啥、阿武你说啥?你说白术的腿——”
因为太过难以置信,乔外公后面的话都说不出来,就怕刚才是自己年纪大了产生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