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作甚?”罗立朝春雨看了过去。
“奴婢是想,现下渐晚,罗管事是回庄子,还是在灏瀚苑收拾个屋子。”春雨道。
“回去便收拾个屋子吧,正好与我说说那杂货铺的打算。”虞清溪道。
“是。”罗立摆着忠仆脸。
三人坐着马车回任府,直接进灏瀚苑。
“回啦?”任桑榆见人进来,便放下了书卷走过去,“怎的不在家歇一歇,还出去跑?”
“也便是去铺子里看看。”虞清溪一笑,“还未恭喜夫君拜得良师。”
任桑榆一笑,他前世时候学问不错,后因考学入了户部,又有一些实践经验,田相的考校对他而言倒不难。这不值一提。他伸手摩挲着虞清溪颈侧的印子,轻声问:“身子可有不舒服?”
“没有……”虞清溪微微垂下眼睑,“我去洗一洗,出去一遭,衣裳上都是尘土。”
“好。”任桑榆以为是自家男妻不好意思了,便稍稍退开。
静立在屋里的春汀闻言立马指了人去抬热水,自己则去给三少夫人拿换洗衣裳。
任桑榆看着虞清溪走进里间,脸上依旧那么柔和。他一回任府,就从任范氏那里知道了上午的事,他的男妻才嫁进来没多久,就被人逼着应下娶平妻的事!任范氏说这话虽是提醒桑榆回去好好安抚一下清溪,但同时也是要看一看任之初和任桑榆的意见。任之初一皱眉,只道,男妻娶进来还未满一个月,这是要让人寒心吗?任范氏明了,她午上一番作为倒是没有做错。再一看任桑榆跟着点头,便再不说什么,这事肯定得压过一年再说。
任桑榆想起前世,任家三少夫人有如此大能耐,料想也是被逼出来的罢。夫君早逝,娘家不管,为了让自己有活路,自然得拼命赚钱。今日被人这么一逼,心里肯定是慌的,便不顾身子出门看铺子了。看来,他得更加努力,让他的男妻可以安心一些。
沐浴之后便到了用晚膳的时候,虞清溪由任桑榆牵着去厅里。
“桑榆,以后每日去田相那儿吗?”虞清溪问。
“当然不是。”任桑榆道,“田相日理万机,哪里有那么多工夫。平日田相会给我一些书去研读,待沐休的时候再指点指点便是。”
“哦。”虞清溪点头。
“清溪不必担心,”任桑榆与他十指交握,“夫君会尽快出人头地,供奉家里的。”
“哦。”虞清溪一笑。
“真的。”任桑榆认真地看他,“早晨范家舅母的话你不必放在心里,没子嗣大可从大哥二哥那儿过继,夫君没有要娶平妻纳妾的意思。清溪尽管安心,夫君定会好好待你。”
“嗯。”虞清溪垂眸应了一声。
任桑榆看着面前这人温淡如水,再不多说。他的男妻虽看着温顺柔和,可心x_ing却是执着强硬的,那些个软语估计都不会听进去,只有以后拿行动来给他看。两人用罢晚膳,在灏瀚苑里走了一遭,任桑榆便如常去练功房扎马,而长榆身边的修武也是掐着点在练武房候着了。
“夫君,”虞清溪看了一眼屋里的修武道,“清溪与罗管事有一些事要说,待会儿再来看夫君练武。”
“什么?”任桑榆立马皱眉,“与那管事说了一下午了,现下还有事?”
“嗯,还有一些未说好,明日罗管事要回庄子上,清溪便趁着现下的时间与他说一说。”虞清溪道。
“我观此人姿态风雅,倒不像是个管事。”任桑榆有些不满。
“嗯?”虞清溪看过去。
“下午,我与父亲回来时,经过街市曾见你们聊着什么,”任桑榆微微偏开头,“就是,马车太快,我未来得及喊你,你们便拐去巷子里了。”
“哦,我手里一个铺子,比较偏远,走过好几条街。”虞清溪点头。
“我……就是看着他与你走太近……”任桑榆说了一半便说不下去了。
“呵呵……”虞清溪登时便明了,桑榆这是醋了,不禁失笑,“夫君,那罗管事都三十好几,能当我爹的年纪了!”
不知情的罗立狠打了个喷嚏,心道,莫不是老了,鼻子才这般不顶事?
“啊?”任桑榆惊讶。
“夫君放心了?”虞清溪轻笑。
任桑榆顿时窘了,连忙往屋里走去。
虞清溪到罗立那儿的时候,脸上还泛着笑意。
“春雨,你在门外守着。”虞清溪道。
“是。”春雨应下,留在外头。
“东家,那杂货铺可有甚想法?”罗立上前。
虞清溪走过去,并未在外厅停留,直接进了里头才回道:“你是管事自然是你看着办了。”
罗立在后头瞪了他一眼,明明是他与春雨说的,要与他说说铺子的事!目无尊长的不孝……徒侄!他终于想出了个合适的身份!
“瞪我作甚,铺子没给你打理便说我防备你,给你打理了又要瞪我,真真是难做。”虞清溪到书案那厢坐下,头都不曾回。
罗立神色古怪地走去书案另一边,这人头都没回怎能看到他瞪眼?
虞清溪看着他狐疑得看过来,便淡笑:“猜都能猜出。”
罗立坐下,直道:“说吧,有什么事?”
虞清溪看着他顿了许久,道:“问问我……爹的事。”他想起之前在公中信息上看到的“YM”代号,一直有些怀疑。
罗立看着他,静默了一会儿道:“按理说,我已经违规了。暗人之间的私人消息是不能传播开的,包括亲生子。”
虞清溪皱眉。
“暗人在任务中得到的子女都不得养在身旁的,以防滋长私心。”罗立道,“暗人与外人生下的孩子,不能保证对我们主子忠诚,所以,都会由其他暗人来教养。对于亲生父母或亲生子,都是不能透露的。”
虞清溪想起原身,对虞家没有任何亲近,对七姨娘他们也稍有排斥,不禁问:“这样就能保证对主子绝对忠诚了?”
“自然是不可能的。”罗立一笑,“这等事不会在小时告知,而是稍大一些才会透露,若不能接受,就会被直接换走,若接受并忠诚于组织,才能继续在原位待下去。”
虞清溪知道他们有换脸技术,对换人的手法已差不多了解。
“自然也有人为了安于现状,假意诚服,实则寻找机会脱离,那自然也是逃不过去的。”罗立道。
虞清溪心里一颤,问:“如何处置?”
罗立道:“叛徒,自然是通缉剿杀。”
虞清溪想起前一世的大火,以及身手了得的黑衣人,心中好似明白了些什么。他前世一直没接触到关于这个组织的一切消息,只拼命寻求立足的机会,也许在他们眼里,他便是个叛逃者。可,又是何其无辜。他拧了拧眉,突然想到个细节,便想与这人确认:“暗人之间靠什么识别,应当是有一个特定的标识吧?”
“有。”罗立点头。
虞清溪沉眉,想了想便拿过书案上的笔在纸上画了个图形:“这个?”
罗立摩挲着下巴:“这图形好像在哪里见过……”
第20章 黑系
“不是暗人身上的?”虞清溪问。
“当然不是!”罗立挑眉看他,“自家标识都不识?”
“我……”虞清溪斟酌了一下道,“以前对这些不上心。”他自然是不能直说无意当暗人,以免被当作叛逃者通缉围剿,还是要小心些。
罗立定定地看着虞清溪,见他平静地接受他的打量,并没有躲闪,才道:“你平日小心些,若是对上其他暗人,说不得就会被盯上了。”
虞清溪cao控表情自如,但对罗立的直视心里还是有些打鼓,听到罗立提醒的话语,心里才松懈下来。看来,他的便宜爹与罗立交情很好,连带着对他也包容了许多。他点点头,静下来心来又不免看着这图案发呆。不是暗人剿杀,那还会有什么人花那么大手笔来除掉他?
“你在哪里看到的这图案?”罗立问。
虞清溪看着罗立的眼睛,倒是说不出来了。他前世是被带着这暗纹的杀手杀害的,这能与他说吗?
“不方便说,便不说吧。”罗立摆手,作为一个暗人的自觉,对暗人私事能不好奇的时候绝对不会追索。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说。”虞清溪淡笑。
“算了,我便帮你查一查罢。”罗立从身上取了一张薄薄的纸片,将虞清溪画下的图案描摹上去。
虞清溪看着罗立画好图案,拔下头上的发簪,轻轻一旋,那发簪竟是中空,里头还藏着个火柴般的小木奉。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心里却是惊讶万分。
罗立将发簪里的小笛取出,靠在唇边吹起,听着什么声响都没有,可很快一只黑色小蝙蝠飞了过来。罗立将纸卷好,缠到那蝙蝠的后肢上,放飞了出去。
“你这是在公中问?”虞清溪猜测道。
“是啊,”罗立手里顿了一下,“对啊,你自己不能在公中问吗?这少夫人款摆得,啧啧啧……”
“我就看看消息,从没发过这个。”虞清溪想了想,问他,“我以前挺排斥过这些个事情,花殇怎没有让人将我换走?”
罗立看了看他,轻笑道:“她可不认识你爹,大抵是养着养着就有感情了。也是你没有做出格的事情,若是有,绝对不会留下你。”
“唔……”虞清溪又看着罗立将小木奉收回发簪,重新c-h-a入头发。
“三长,是私下的。两长一短,是公中的。”罗立道。